二十三（1 / 2）

10月21日，下午1点44分。

警车驱驰在宽阔的马路上，钢筋水泥正在远去，迎接他们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时值深秋，山上的树叶只是刚刚变黄，生机仍未退去。可是车中的两个人却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最近发生的凶杀案像一座大山压在两人身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与刘学谈话过后，已是正午时分，柳依云和王闯直接在咖啡馆吃了午饭，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地狱变相图》和刘学等人看见的地狱、三生石，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二人此行的目的就是上山请教寺中的高僧，弄清楚整个事件的脉络，希望能够对查找凶手有所帮助。

王闯驾驶着警车，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出来，即使是执行公务，他心中也十分开心。路上的风景更是美不胜收，青山、飞鸟、阳光，三者结合的恰到好处，若不是出来办案很难想象世间还有如此美景。这也是自凶杀案发生后王闯第一次有这么好的心情。按照柳依云的指示，王闯驶向东郊。王闯心中一直嘀咕刘学所说看到地狱的地方就是陕城东郊，柳依云指的路也是陕城东郊，难道柳依云此行的目的不是找大师寻求帮助而是直接寻找刘学所说的寺庙？

“我们要去哪？”满肚子疑惑的王闯终于忍不住问柳依云。

“到了你就知道了。”柳依云故作神秘道，她知道越是这样王闯就越好奇。

五分钟后，如柳依云预料的一样，王闯果然忍不住了：“我们要去哪？”

“你能不能换一个问题？”柳依云没有回答王闯。

思索片刻，王闯又开口问道：“你该不会是去找刘学所说的寺庙吧？”

柳依云摇摇头，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得意的说：“当然不是。”

柳依云的表情让王闯放下心来，其实他知道虽然表面不说，但柳依云心中的担子十分的沉重。当初局里以为这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所以将它交给了刚刚从国外学习归来的柳依云，可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全然失去了控制。第一件命案还没有头绪，第二件命案又发生了，两件命案带给柳依云的不只是压力，如果不侦破两起凶杀案，柳依云很有可能提前结束警察生涯。不怪上级逼得紧只是案件影响太大，如果还让凶手逍遥法外那陕城的所有大学将陷入恐慌之中，尤其是陕城大学，经此打击或许会以关闭收场。到时候所有的舆论压力都会指向柳依云，谁都无法救她。现在看到柳依云露出笑容，王闯心里知道这次出来的决定做对了。

行走在山间小路上，两边尽是勃勃生机的森林，可是柳依云知道当下的季节已是深秋，这一抹绿色或许是回光返照，叶黄而落是大势所趋，谁也无法改变。就像现在的案子，表面上看案件有一位在逃嫌疑人李斌，可是谁都没有真凭实据证明他是凶手，案发现场干净利落没给警察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凶手，就算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就算他躲了那么长时间，依然无法结案。退一万步，如果他真的不是凶手，那该怎么办。

柳依云陷入了死局，一个无法逃脱却又不得不逃的死局。

生活不易，但每个人都努力的活着，就算苟延残喘也不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就算再卑微也有绽放光芒的一刻，就算没人看见，就算只有一瞬间，在自己看来却也无比辉煌、无比伟大。这就是警察，同样是卑微的生命，但却有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警车在路上又行驶了三十分钟，终于在一座山脚下停了下来。

即使是工作日，山上的人仍然有很多，多数是来游山玩水，只有少数人是为了诵经念佛，而来办案的则只有柳依云和王闯二人了。

王闯将车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内，二人下了车，仰望面前的大山，山顶便是二人此行的目的地——普陀寺。

“这台阶有多少级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让王闯有些腿软，如果真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山的话，恐怕连问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据说有一千零八十级。”柳依云看着眉头紧皱的王闯说，“怎么，怕了？”

“我？”被柳依云激将的王闯毫不示弱，“我会怕？再来个一千零八十级我也不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王闯心里依然没底。

“那就走吧。”柳依云迈步向山上走去。

“等等，就没有其他上山的方法吗？”王闯叫住柳依云问。

“普陀寺只有这一条路。”

“好吧，我们上山。”王闯看了看通往山上的台阶。

石阶窄小，又靠着陡峭的山壁，许多上山的人都手脚并用而行，王闯和柳依云也没逃过。十分钟后，二人都已大汗淋漓，王闯更是全身脱力不得不坐下来休息。

“我要休息一下。”王闯不顾柳依云发表意见便坐了下来，他实在太累了。

“你怎么这么弱啊。”柳依云在一旁嘲笑道，相比于王闯的狼狈，柳依云虽然也满身是汗，但明显要精神的多。

“你不累吗？”王闯不可思议的看着柳依云。

身旁不时有大爷大妈擦肩而过，他们没有理会正在休息的王闯，倒是王闯看了此情此景有些惭愧。

“你在警校学习了四年，怎么体质这么弱？”

“我是刑侦专业，又不是武警特警，对体力的要求本来就没那么高。”王闯在为自己四年的学习生涯做辩解。

柳依云不再理会王闯，趁王闯休息的时候她正好可以极目远眺，看看风景：“真美啊。”柳依云俯视群山，风景尽收眼底。

“是啊，真美啊。”王闯在一旁也感叹道，只不过他的眼睛里不是山中的景色而是柳依云。

“你也懂欣赏？”柳依云质疑道。

王闯没有回答，但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依然没有从柳依云身上挪开。

柳依云摇了摇头，表示对王闯的否定，心中想到，“他根本就不懂。”

“出发吧！”心情大好的柳依云又下了出发的命令。

“我说，为什么是一千零八十级台阶呢？”王闯问。

“佛学中人有一千零八十种烦恼，台阶设置成这个数字是为了让人消除这些烦恼。”柳依云解释道。

“有道理。”王闯好像领悟到了什么，“光是爬这些台阶就足以让人忘掉所有烦恼了，因为都累得没有力气去想了。”王闯调侃道。

柳依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要是不懂就别瞎说。”

王闯不再多言，眼前的烦恼也不再是悬而未破的两起谋杀案而是如何走完这剩下的台阶，到达巅峰。

不知不觉，忘记思考的两个人甩开了后面的台阶来到了一块平台之上。

柳依云抬起头，正前方便是一座庙门，门前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香炉，从香炉内还向外飘出一缕缕青烟，想路旁游人来来往往，还有小僧人在打扫。庙门前挂着一块匾，匾额上写着三个字——普陀寺。

“我们到了。”王闯有些激动。

柳依云走到扫地的小僧人跟前：“小师傅，请问我们能见一下贵寺的方丈大师吗？”

听到柳依云的要求，小僧人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了柳依云一句：“请问两位施主找方丈大师有什么事吗？”

“小师傅可曾听说过陕城大学的连环杀人案？”柳依云直接表明身份，“我们是警察，想向大师请教一些问题。”

“哦？你们是警察？”小僧人有些不相信。

两人来之前早已换上了便衣，这样不仅行动方便而且不会太过招摇。

柳依云掏出证件展示给小僧人：“这是我的证件。”

小僧人看到了柳依云的证件后对她说：“请跟我来吧。”

柳依云和王闯随小僧人走进山门，寺庙中的布局和其他寺庙并无二致，第一重院落中钟楼、鼓楼相对而立，正面便是天王殿。第一重院落也是最大的院落，院中游人、信徒和僧人各自为伍，相敬如宾。三人没有停留，继续前行来到了第二重院落。第二重院落最大的建筑便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也是寺中的中心主体建筑。大雄宝殿前大院正中摆放着一个大宝鼎，宝鼎上刻有普陀寺三个字。其北则摆放有燃香供佛的大香炉。殿前各有旗杆一对，旗杆顶部各有一个幡斗。如此布局让大雄宝殿显得庄严肃穆，令人肃然起敬。穿过第二重院，小僧人将柳依云和王闯二人领到了后院的会客堂。

“二位稍坐，我去请方丈。”小僧人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这寺庙可真够大的。”小僧人走后王闯对柳依云说。

“这是当然，普陀寺在方圆几百里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寺，其信徒不计其数，且大多是陕城人。”

“所以你把我带到了这里？”

“还有一个原因，这里的方丈是个博学之人，他一定知道关于《地狱变相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