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是**。”如莹急了,爬起身来,指着那年轻的侍卫:“兰主子被火烧着,你,还有你为什么迟迟不肯救主子。大汗,失火是意外,是如莹的错,跟主子没任何关系。”
他们说什么?谁受伤了?
皇太极一怔,黑眸底闪过微光,心中更充满着不可置信。谁受伤了。是她**?是她被烧伤?
他大步走来,见眼前全身浸湿的两人,这才意识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她身旁,垂眼看着昏迷不醒的她,黑眸扫过她满身的伤,俯身,狠狠的推开祁纳,三米之外的距离,三米、他忘到九霄云外吗?
可若不是祁纳,那女人会怎样?到底会怎样?
那颀长的身姿,有瞬间的僵硬,某些东西,似乎进碎了他冷酷的情绪,漫流在他的眼里。
祁纳清晰的看到大汗眼中的担忧,还有翻腾的激烈情绪。
皇太极措手不及的横抱起她:“太医呢?李太医呢?”跨步前行,脚下的步伐却不由加紧。他曾说过不想见她,也逼着自己不见可那样翻腾覆雨的触觉,在胸腔翻滚,
一次,就这一次!
他在心底无数次的说下,海兰珠,我只救你这最后一次。
“李太医,快传李太医。”
夜,静!
风已停止,她的寝宫寂然无声。屋内的烛火,安静的摇弋,很难想像这样寂静的夜晚刚经历一场浩劫。
他亲手为她褪去湿漉的衣裳,又重新换上了干净的,皇太极坐在床沿,一言不发,黑眸注视着她,她右手依旧紧握着拳心,他试图将她摊开她掌心,可怎么也扳不开来。<>
“大汗,万万不可。”在外等候多时的太医,在得到大汗准许后,立马推门而入,见此情形,立马拦下大汗,只迎来皇太极一阵不解,太医如实回复:“大汗,这不能硬扯,兰福晋的手心怕是烧灼了血肉,只要稍用力,她手心就会再度皮开肉绽。”
皇太极怔着,让出座位,一言不发,只递了个手势,李太医连忙放下手中的医箱,取出治愈灼伤的药膏。自何太医知情不报后,皇太极已调任自己信赖的郎中留守在身边,以保不受其他人的挟制。
李太医为海兰珠的伤势做特殊的处理,掀开她手臂上,那红肿的印记和裂开的皮肉令人触目。
兴许是烧灼的疼痛,海兰珠全身颤栗着,柳眉深拧着,她渐渐苏醒,睁眸,细微的眼缝间,那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若现、若隐。她以为是幻影,又强忍的逼着自己看清。
是他,真的是他!
她咬着唇,甚至没有察觉,眼底蒙上的泪水,不是身体疼痛带来,而是因他。
嘶——
剧烈的痛感,她不由的低哼一声。
李太医手中一颤,瞥过榻边的海兰珠:“兰福晋,您醒了?”
皇太极睨过她,见那清秀的眉心拧成了团,心底不由闪过错综复杂的感觉。他未言语,只睨着她。她右手拳心涂抹清凉的药膏后,李太医这才小心翼翼的撑开她的指尖,
可每触动一回,她都紧咬着唇瓣,疼、那么疼。
可她未曾吭过一声。惨白的唇瓣早已被咬破,她纤细的指终扳开,望见她掌心,血肉模糊,
皇太极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回望她,掌心那黑漆漆的一团紧沾着她的皮肉,不是别的,竟然是烧黑的碧玺和翡翠珠子。<>
李太医也惊得目瞪口呆,手上的力道竟不忍,这碧玺和珠子已镶连着她的皮肉,要取下,只有——
李太医回望着大汗,左右为难的说下:“大汗,要取下这些,只有割下坏死的皮肉。”
皇太极眼底波澜汹涌,抽回视线,他惊愕。心房蹙起,转身,不忍再看下去。
这些伤势对于一个壮年男子来说都是无法忍耐的伤痛,更何况她这柔弱万分的女人?
比起她骗他,这血肉模糊的伤势,更他窒息!
海兰珠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唇边苦笑着:“李太医,动手吧。”
“兰福晋,可忍的住?”
她点头:“我还有一事相求。”
“不说相求,您是主子,老臣能做的,定不会推辞。”
“那碧玺和翠珠是我的,到时候能还我吗?”
皇太极闭眸,拳心不由的握紧。那几个时辰,于他而言,漫长如年。
“大汗”李太医为她包扎好伤口:“兰福晋已睡了。”
皇太极这才回神,见她闭眸睡去的容颜,他轻声说:“出来说吧。”
“是。”屋外,这才焦急的询问:“她的伤怎么样了?”
“其他地方都还好,就是右手伤的较重,幸亏救得及时,而且——兰福晋很坚强。<>”
坚强?!
那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不要她的坚强,宁愿她软弱一点,再软弱一点,这样她便不会受伤。
他深叹...
“只是——”太医迟疑。
“只是什么?”他的心又被揪起。
“江南有种创伤的药贴能治愈兰福晋的伤。”
“那便用这最好的药。”
“只是——宫中并没有这种方子。”
“找,不管用什么法子也要给我找到,她的伤经不起折腾,这便去找,去找。”他克制的压着声音,却还是忍不住的低吼。
“是,是,大汗,我这便去。”李太医额前渗出一片冷汗,提着药箱匆匆离去。
——
——
皇太极推门而入,她还未醒来,缓缓走进时,他在她榻边驻足。屋里寂静无声,她的睡颜那么静、那么静。
他的长指无声的探出,来到她清瘦的颊边,仿佛要触碰她,却又悬在空中久久不动。触上她掌心的伤,他眼角抽搐,英挺的眉心深深蹙起。
椅边的金盆中,热气袅袅,他抽回右手,只取了一毛巾,放在温热的水中,又拧干。趁着毛巾上的热气,他细细的为她擦拭。
她额边有擦伤,留有红红的印记,他试着擦过时,兴许是痛,即使在睡梦中,她的身子还下意识的缩了缩。
他一怔,又克制的减轻手上的力道。
直到视线转向那包扎完好的右手掌心,他咬着唇瓣,不忍,幽深的黑眸,阴郁的望着,
心口却还是疼痛的收缩着。
他望着,逼着自己为她擦净指间的污渍。他的动作缓缓的,不由想起起李太医为她扳开手指时,掌间的皮肉绽开,触目。
皇太极宽厚的手微微悬怔着,又随之隐约的颤抖。到最后,颤栗,剧烈的颤栗。
他立马握紧抖栗的右手,逼着自己理智。理智、理智、理智。
该死的!
苦涩、滚烫的湿意滴落在她颊边。
一滴又一滴。
她不由的轻颤,却不知道那是他的泪。
碧玺和翠珠被取下,李太医已留置在榻边的椅上,他握上它们时,
他大口的喘着,羁押在心中的痛楚,就像利刀般,一次一次刺痛着他,直到他濒临崩溃。
“为什么不顾一切?”也只有在寂静无人时,他才露出心中的畏惧:“你知不知道这会要了你的命?”
可她听不见,听不见他的悲恸。
“为何如此护着我们的信物?你这个疯女人!”他哽咽的低语,低沉的声线夹着浓烈的沙哑:“笨女人...傻女人!你伤成这样,可我却毫发未损,这样的负伤值得吗?”
值得吗?
他一定不知道,她心中的答案。
留住不人,她想留的,是一个念想。她在等,耗尽所有去等待,去回忆。
忆起他曾留给她的新婚之夜,他在她身后,紧紧搂住她,带她弯弓,拉满弓弦,射下横梁的绣球。命运曾因一箭缠连,连着他、又缠着她。
她好累、好倦,那一夜她似做了一场好梦,温暖的触觉一直抚着她的发,她的颊,她的唇边、她的掌心。
“你爱上他了是不是?”迷雾中,男人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海兰珠定定的睁眸却见卓林的影子。
“卓林。”她轻喃着:“卓林,是你吗?”她跟随那声音直奔而去:“是你吗?”
“你爱上皇太极了,是不是?”急促的脚步驻足。
海兰珠轻喘着,只见那身影转身,的确是卓林。
他不停的问:“你找到你的幸福,是吗?你爱上了他,要为他延续香火是吗?”
“对不起——”她垂首:“对不起。”低喃着。
你爱上了皇太极,爱上了皇太极!
“对不起,对不起。”海兰珠忽的睁眸,轻喘着,这初冬的日子难得有晨曦折入。
她额前一片冷汗,原来刚刚是梦。
“嘶——”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她欲起身,却爬不起,环视整个屋子,
悄然无声,可屋里暖意融融。她别过头,空气中有淡淡的药香,她轻闻着,似一种馨子的草药,香气很清淡,有安神之用。
昨夜是他救了她?!
这个想法忽而跃入她的脑畔。
榻边的椅上放置着雕花的木盒,她好奇,欲取过,却发觉自己的右手已包扎的似个馒头,柳眉微蹙,又扯痛了伤口,
她便只能用左手困难的勾过木盒。
“主子,您别乱动。”如莹刚好端着热水进屋,
啪——
木盒落地。海兰珠欲起身拾起。
如莹急了:“主子,我来捡,您躺着便是。”
海兰珠回以浅笑:“我没事。”
“昨晚吓死我了,您还说没事。”如莹蹙眉,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盆,为海兰珠拾起雕花的木盒。
海兰珠好奇的问起:“这是什么?”
如莹摇头:“我也不知道。”如莹代她打开。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