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西风微作,院前绿了又绿的竹木飘过一阵淡淡的香,分外舒畅。
因所有的病人已尽数痊愈下山,以晴心情大好。
待夫差勒马矗立竹林外呆凝凝看她时,以晴正抱了一卷竹简慵懒靠在林中的秋千架,眉眼尽是浅淡的笑。
那是一如初见的思慕惊喜让他欢喜的难以置信,夫差凝眸细细察看她的一颦一笑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安心的笑过了。
那是他这一生最患得患失的一个恍然,他那么拼命的奔向她,却担心这一切不过黄粱一梦。
“以晴!”
猛地转身看见身后熟悉的笑容时,以晴惊骇的弄掉了手中的书,耳鬓间束发的白玉步摇猛地砸在她脸上方才惊觉,竟然是他——梦里思慕了千百回的夫差竟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惊喜,是有的。
可转瞬只后想起的却是当日他滚烫的鲜血渐撒在她手中冷寂成冰。
一点一滴染血的过往,开始在她脑海里编织成网,鲜血,战争,杀戮,死亡……越来越多的难以承受还是死死扼住她的咽喉,直到想起他未来拔剑自刎在馆娃宫前的那一幕,以晴才如梦初醒。
不,她不要!
陡然起身,她倏的猛然向茅屋跑去,夫差心切去追的时候却被闻声从房中出来的姜聪挡住了去路。
“让开!”
“不让又如何!”姜聪青剑问胸,冷眸中的坚决绝不逊色于谁,虽不知他与以晴发生了什么,可见她慌张躲进房间时的怯懦,灵沽浮却又仿佛明白了些。
“姐姐,门外的人是谁?”西施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襟带,似有不解。
“……”
“可是曾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
泫泪欲泣的一双泪眼生生拗着,却是不肯说出半点的情由,见外面已经起了争执,终于落尽一滴伤心泪:“让他走……”
待西施似懂非懂的从里面出来,两人已不由分说的交战在一起。
剑雨翻飞,短刃交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竹林中劲葱的竹木之上已有了刀刀的剑痕,见他二人已有搏命之式,西施不由担心。
还好狩猎的灵沽浮回来的及时,上前费了好大的一番气力,总算是将两个人拦住。
“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灵沽浮上下打量夫差,终开口。
并未理会他的质问,夫差却又径直向以晴房间而去,姜聪横眉冷目去拦,二人一时间竟又胶着在一起。
房内,以晴抱膝坐在榻上沉默,外头此起彼伏的剑戟之声听得她胆战心寒。
良久她终于按捺不住,流泪走到他面前。
“走吧……不要再来了。”之后便又转身决绝而去,西风乍起,迎面吹干她落下的泪,隔着些许的风声,夫差仿若听见心碎的声音。
“真的不去看看吗?”
郑儿将半碗白粥撂在案几上陪她坐下有些担心。毕竟夫差已然在外头站了两天两夜。
“……”
“姐姐,你这样吃不消的。”
夫差难熬,以晴却也并不好过,这两天眼睛红肿的盯着合着的窗户,竟也一直未合过眼。
“她怎么样?”郑儿从以晴房里退出去的时候,姜聪灵沽浮已经在门口等的焦急。
“还是老样子,不哭不闹,不吃不睡,现在哪怕她哭一声儿也觉得是好的,至少知道还活着……”
姜聪担心的厉害,几次想要冲进去看看她的情况都被灵沽浮拦了下来,现下见郑儿如此说忍不住:“你拉我做什么,那丫头那么难受你看不见吗?”
灵沽浮自然也担心,可是他比姜聪有分寸,只一句话就问的他哑口无言:“你能为她如何?”
自然是没有的,毕竟让她难受的不是他。
第三天的晚上下了暴雨,铺天盖地的雨水倾泻而下,姜聪看着窗外的夫差已是脸色铁青,以晴没敢去看,只背对窗户听着外头的雨声泪如决堤。
隔天西施去外面打水的时候,惊骇的险些砸了手中的桶。
“姐姐!姐姐!”
惊呼着从外面冲进以晴的屋子,以晴正声音沙哑的想问夫差的情况,却被郑儿抢先一步。
“姐姐,他晕倒了!”
……
当以晴慌不择路的冲出房门的时候,灵沽浮与姜聪刚好走出房门,灵沽浮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仿佛对着一切早已了然。
可是直到当他看见当看见以晴不由分说的抱着夫差啜泣的时候,才陡然觉得眼前一切冷的像寒冬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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