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压抑的气氛弥漫整个天空,看不清天际隐没的繁星一声斗破苍穹的惊雷乍起,随着而来便是喧嚣。
下雨了。
瓢泼大雨就这么没有防备的降落,小路子守在朝政殿中,蹙眉看着天空,暗暗祈祷:大王您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算算时间,夫差已经病了三月有余。
从梨花初绽的阳春三月到花开半夏的六月季节,断断续续的养着病,却不见什么起色。
医官说那是日夜操劳所至,柳儿却说能治这病的药已经离开了。
夜深,滴答的雨声稀落了些,远处的带着英气的脚步声却响了。
“大王可在?”
小路子迎上前几步,替他撑着伞:“将军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大王今日又咳血……”
小路子话还没有说完,殿中夫差沉重的嗓音却响起:“是蒙桑吗?”
蒙桑略垂首,向着殿门方向:“臣在。”
“进来。”
夫差支撑病体勉强坐起些,面色枯黄,极是虚弱:“她在哪儿?”
“暂住在苎罗,和西施在一起。”
“西施?”
蒙桑抬眼看看面前这个眉头紧锁的男人,隐隐有些感叹。
想不到骁勇一时的吴王夫差,竟也会有如此无助的样子。
要知道当年他意气风发之时,只身便可探入文种府中,烧尽军中粮草。而如今却因一个人,心伤至此。
话音一转,夫差又开口道:“我听说伍子胥最近又在招兵买马了?”
“是,虽然已经处理了一批,不过伍相国似乎还没有死心。”
“可否与勾践范例扯上什么关系?”
“这倒没有,不过倒是听说也派人去了越国,好像是为了伍封之事。”
“是吗……”夫差冷笑一声,又若有所思道:“那就去告诉伍子胥,召伍封回姑苏。”
“那以晴姑娘……”
夫差不置可否,眼神闪过一丝的柔情,转瞬又湮没在瞳眸之中:“记得保护好她,不准让她受一点儿伤。”
蒙桑走了。
偌大寝宫之中又恢复寂静,夫差看着前头重重关上的殿门,无力一声叹息:若今生不能再见,忘川河畔,三生石旁,我等你来生。
出了殿门,天上蒙蒙细雨依稀在下,小路子撑了伞送他出宫。
临至宫门口,蒙桑回首正欲向他道一声谢,却见他猛地向他深深跪下去,泪水混着雨水打湿脸颊。
蒙桑不知何事,上前欲扶他起来,却被他躲开,带着哭腔:“蒙将军,你救救大王吧……”
雨一直下,昼夜未停。窗外平薄的寒气氤氲进来,打湿她脸颊。
以晴抬头看向窗台燃尽红烛,天已经亮了。
她的思绪有些混沌,记不清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
只有姜聪说出的那句“屠尽天下人”一直萦绕耳畔,挥之不去。
屠尽天下人,为她。
多可悲的诺。
可就是这样的可悲,却让她辗转难眠。
她以为离开那座有他的王城,就将所有的过往抛诸脑后,可原来心之所向,永远放不下的。
西施打了盆洗脸水走进来,递过帕子看着她:“姐姐,姜聪殿下说要走了。”
“走?”以晴回过神儿看她:“什么意思?”
西施摇摇头,又看向她:“他只让我待问一句:‘是去是留?’”
“你什么意思?”
以晴冲进姜聪房间的时候,他正在收拾下山的行装。
以晴夺过他手里的包袱,恼怒看他:“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姜聪看着她怒气非常的脸,笑得无奈:“你已经不再需要我的照顾了,不是吗?”
“……”
“难道我对你而言,就不过是件可带可弃的……”
“我从未想过!”姜聪猛然打断她的话,脸上怒色也是分明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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