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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我大一下学期时,对许多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成见,而大二开始的那一天,一照面,我发现每一个人都对我笑得如此坦诚,虽然,他们发的烟真心难抽。

在这里要说,即便是升到大二,依旧有一些闲逼领导在学校里逮抽烟的学生,他们逮人训人的时候自己嘴里也叼着一支。我很奇怪,难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烟么?

那些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我的朋友,了了。我记得来的第一天,了了指着我大喊一声,鸡巴!我知道他这是在叫我呢。

开学的第一天总是有许多事可以做,即便是对于我这种和学校渐行渐远的人来说也是一样。我忙活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到底忙了个什么,把了了都忘了。

我起身四下望去,看到他穿着一条红色的小三角。我走到阳台上,不明他心里的小九九,掏出一根烟给他,来。

他接过烟,自己点上了,说,孔不凡,你看。他指向天外。

我看着天,全是鱼鳞一样的云朵,说,刚刚天气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阴下来了。

他说,不是,我说的是阳台,你看这些铁栏杆。像什么?

我脱口而出,呵呵,像监狱。

他说,嗯,我最讨厌这种感觉了。

我想偏开话题,我说,你怎么想起来穿红内裤了?本命年啊?

他回过神来,说,哦,这个啊,我女朋友买的,说穿了避邪,保平安用的。

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看了看天,似乎又阴了一点下来。

那天听了了如此一说,我整个人都没有提起劲,似乎还有点拉肚子。我在教学楼三楼的厕所不停的蹲大,在一个坑位后,我发现厕所门背面全是别人隔空聊天的记录,虽说常见,可是我想,大家都是男人,何必用这么暧昧的方式聊天呢。还有一些不算新鲜的小玩笑,我看见一张纸,旁边标明了一句话,说,翻开有奖,然后用箭头标记在纸上。我知道他标记的是纸下覆盖的内容,我才不会上当呢,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那门后有无数的剧情等待续接,我告诉自己,有空还要来这里上厕所。

我记得,一个大一下学期没上过一堂课的我,在大二开始尝试上课。和老师面对面,我依旧有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睁的感觉,见过我的老师其实不多,有些与我也仅仅是一面之缘,我总是看他们不顺眼,你说我是职业歧视,我说我这是种族歧视。我觉得师这个名号太重了,他们担不起。我觉得他们什么都不能教给我,在我所存在过的课堂,我听到最多的话便是,书上第一百三十五页,在这句话下面划线。

我尤其记得一个男老师,一个神情猥琐,却着实道貌岸然的主儿。

虽然要面对这些人着实困难,但总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不是什么明知的举动。我需要新鲜的环境不停的刺激我的大脑,因为迎新之后,我就总是和一个姑娘聊天,我要经常编一个小段子逗她。她特招我喜欢。

我记得,在那一年里,了了会在许多次大笑时猛然停住,听得仔细,我甚至会听到那跟在后面的一声叹息。

我说,怎么了?又让你女朋友怀上了?

他烟灰掉到了裤子上,跳起来一个劲地拍打,说,没有没有,你当老子是种猪嘛?我就是压抑。

我说,那你压个什么抑?

他重新坐下来,说,压抑倒是没什么,就是

我说,就是什么?

他又叹了口气,涌起一句耳熟能详的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我说,不行。

他眨了眨眼睛问我,怎么了呢?

我说,房价太贵。

我每天都会给自己放风的时间,然后自己读自己,我看着攒动而过的人群,想,过去的我是多么缺少面对生活的风度,现在我懂得,生活总是沉默,每当他出声必然口味极重,俗话说重口难调,就是这个道理。我永远无法给生活一个满意的答案,因为他抖给你的包袱,就像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你爱我吗!而得到的答复却是,你爱我妈?!

天气冷得极快,仿佛天漏了,所有的寒气都倾泻到了人间。甚至没有给文艺社使用秋风萧瑟这个词的机会。而这时,许多人选择在这个事件暴露自己的面目,好像,他们的面具都被冻掉了,包括我的母亲,我清晰地记得那年我进来学校时,她说,你去上学,好好学点专业知识。而她昨天的电话里说,你好好的,在大学里安稳一点,拿个毕业证书就行。

我很不耐烦挂断了电话,因为我要看一份东西,这份东西听说是专家组来校以后要进行随机抽查时的标准答卷。我就想,如果他们遇到了我,问什么校训,校风这些油腻腻的问题,我一定就把这份答卷扔给他们,大声呵斥,自己看去。

其实大多生活里,我们没有那么强烈的冲突,没有正派与反派,我有时兴起来会为这些老师感叹,我想,生活里要带上一些面具,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你的选择,而且错了,都没有改正的机会。当老师也不容易,需要迎合上面,还要镇压下面,如果难以镇压也要变成迎合,口上说教书育人,却不得不满嘴谎言。

我明白,那只是我同情心泛滥时才会发出的感慨。现实里的我仍然不能原谅你们总是拿一本我毫不在乎的本子威胁我。

他们嘴边总挂着一句话,学校的业绩才是硬道理。我一直不喜欢硬道理这个词,我觉得凡事有了硬道理,凡事就变得没道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硬道理,那就是,没有硬道理才是硬道理。当我拿着那一份所谓的答卷,我真的想对他们说,老师,装逼已经很他妈很可耻了,你还逼人装逼,那岂不是…..

不过我并没有唱出一个响亮的反调,我也随着大流。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每天都会拿出一段话给了了看,自认是老油条的我在心里也曾经无数次的嘲笑这段话。那是了了在大一时写了参加学校比赛的文章,但是听说初赛就被刷掉了,他写道,

他们习惯性的归结于现实的残酷。现实是现实,残酷是残酷,现实在中国人眼里太残酷,可从来没见过成功的人说现实很残酷,因为他们很乐意挑战现实,蹂躏现实,改造现实,老觉得自己被现实强奸了那是因为你孬。所以一天到晚把现实很残酷挂嘴上的,不是大学生就是大学老师。

我觉得你们很残,现实很酷。

如果我与他并不相识,作为路人,我会善意地提醒他一句,没用的,梦想总是嘲笑现实比自己低一个档子,而现实永远不会还击,他只是默默坐在角落,最后眼睁睁地看着梦想自己撕碎自己。

不过我一定不会说,了了从来都是相信我的,我不能承担他接受了那句话的后果。我知道,将来一定会有人用语言或者肢体语言告诉他这句话,我只是希望这个人不是我。

我依旧鼓励他,也是因为这,了了果断打开了word,他说他要开始写一本书,他不知道可以写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完,但是他依旧要写。那时,了了也不再喜欢李敖了,不过他仍旧选择走批判文学的路线,他说,我现在最欣赏的四个人的文字,王朔,韩寒,李承鹏,陈丹青。所以他又写到,

有人问我打算当一个什么样的写手,我说,我要有王朔的智慧,韩寒的性情,鹏爷的大眼,丹青的发型。

我说,你这是要当四不像嘛?

我倒是怀疑,了了之所以突然这么有危机感也许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听说,风景园林系一个木匠也想写东西,并豪言自己将来定是一代文豪,我是不信的,我这么不凡的名字都没脸吹这个流逼,何况你的名字这么的不起眼,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许浩。

那时候,没有我的生活,没有他的生活,有的只是我们的生活。我和了了的生活节奏,方式,内容完全同步。不得不提,我们都酷爱喜澡,我一直怀疑我极大的澡瘾就是当年染上的。了了和我几乎两天就要洗一回澡。我对他说,洗澡好,可以过滤你脑子里面杂乱的信息,有助写作。

他沉思片刻,问道,你这是在骂我脑子进水了么?

当然,我们洗澡并不是在学校,一是因为没有小姐,二是我实在不想让学校赚这个钱,我早就看透,这年头,最大的市场在校园里,最好的商机在校园里,但凡以学生为盈利对象的组织包赚不赔,绝无亏本的,这中典型的龙头企业就是学校。

许多次我们在池子里高谈阔论我都想,我怎么会和了了成了好朋友呢,我们其实是完全相反的,他是理想的,我是功利的,他是相信一切人的,我是怀疑一切人的。他相信天下必有大和的一天,而我认为万物分之二必然对立。

因为洗的次数很多,我们很快和搓背的师傅也成了忘年友人,几乎无话不聊,我们经常一起卧在池子里吹留逼。有一次搓背师傅说,你们学校的老师,哎,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兽,经常来我们这找小姐。那姿势真丑。

搓背师傅学得煞有介事,我们在池子里笑着直蹬水。

那一年本可以风平浪静。

可那一年一个什么部的部长不长眼的,就来了。

这件事情我本以为无关轻重,毕竟,我和了了都认可这么一句话,人的一辈子总会经历很多领导。这所学校到处都是欢迎各方领导,只有财政中心是欢迎学生的。

大学毕竟是大学,相比小学就是显得成熟稳重,至少我们没用腰鼓队。据可靠消息,听说那天全体师生都齐集校门口,做夹道欢迎状,不难想象。只不过,我立刻就明白,不欢迎领导的学生,就不算在全体师生里了,比如说我。

我那天没去,原因似乎是心情不好。了了去了,因为了了想入党,方便以后找工作,这件事在积极分子的优秀活动里可以算加一。其实去也没什么事,就是假装鼓鼓掌而已。

那天我们洗澡,好舒服啊。

洗完以后就在那里胡吹乱侃。我只记得他不知哪冒出的一句惊涛拍岸,逼得我又去莲蓬头下冲了冲脸。他说到口干舌燥,说,我去拿两瓶水来。

我洗完躺在沙发上,看着来往于身前的阿姨,想起搓背师傅说的那些话,幸好,没有与他们撞见,即便撞见,我也希望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其实这些事,是意料之中的,哪男人一世未曾经历过风尘女子三两个?只不过当我听师傅说出来,我觉得这个事实更加坚硬。我并不太愿意知道这件事,虽然,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过,我明白,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了了回来的时候,脸色突然异常难看,不知为何。那天其实就发生了两件奇怪的事,一个是我在食堂的拉面里吃到了一块纱布,第二就是在我们洗完澡下楼结账时,遇到了那个神行猥琐的老师。你问我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因为我脑容量有限,废物信息实在不想多记,就像我到现在都不记得校长的名字一样。

回来以后,了了向我吐露,他说,我刚刚看见老师和一个小姐那个了。我先说了一声哦。又说了一声啊?

之后,了了总是惴惴不安,他觉得老师会找他麻烦,他说,我也不是怕,我想这都大二了,大三就能实习了,熬过去,毕业证也就有了着落,其实毕业证我他妈也不在乎,关键是能给爹妈一个交代。

我安慰他说,没事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你不是写么?要是写出了名不会比做家具赚的少。上学的目标还不是为了工作么?工作的目标还不就是为了赚钱么?有钱了,谁还上学啊。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了了总是被无缘无故的唤到办公室,每次回来,了了都告诉我,那个老师怎么看都有点心理畸形,总觉得了了想以此为把柄要挟他。那老师说,他也是被逼无奈,这一切都是校领导逼的,逼他带领那班领导领略地方性的特色服务。我到没有纠结于这个老师强加于了了头上的阴谋论。我只是想,你们当初当老师到底贪图的什么,老师充其量只是你们带上的一个面具,是不是他已经忘记了面具背后的自己。我问这个世界,他们这样活着,到底累不累?他没告诉我他们累不累,他只是告诉我,朋友,有些时候,带上的面具只会使原本试图掩盖的面目更加狰狞。

一天办公室大赦,四下无人。他把我和了了都招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说他的童年多悲苦,走到今天多么的不容易,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活,这份工作对他有多重要多重要,这让我想起了我和陈烨所说的东西,冷不丁我都觉得他是不是要和我搞基。

他说,你们不要这样为难老师,你们到底要什么?只要老师能办到,绝不二话的。

了了说,我真的什么都不要,我们都觉得你做得那个事,很正常的。对吗?不凡。

我说,嗯,很正常。

他脸揪成一团,你看你们一唱一和的,肯定是商量好的。谁信你啊,我知道,你旁边这个孔不凡肯定一天到晚给你出谋划策。

在我记忆里,对老师向来用不着客气,我说,你嘴里有点谱啊,谁出谋划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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