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于谦有些疑惑,方玉妍接道:“大人你称病不朝,我们想还会有同僚陆续前来看望大人的,汉王是否会令人再来探望,也说不准。再有,没有朝服就不能上朝,那么大人就还要继续称病。”于谦点点头,心想也是这个道理。
至黑夜,赵宗显吩咐程小晴与方玉妍,让她们俩夜潜汉王府,查探两位大人朝服下落,就算将整个汉王府翻遍,也要找到。两人点头,赵政道:“爹,那孩儿做什么?”
赵宗显白了赵政一眼,道:“你武功这么差劲,还想夜探汉王府不成?好好地给我呆在府里。”他的言语中有些怨责赵政平时没有好好练功,若不然,能帮上大忙了。按以往的脾气,赵政会毫不在意的反驳几句,但不知从何时起,赵政已在乎父亲的对他的言语了,心中大为不爽,默默地走出府去,拿了剑,瞎挥乱舞一阵发泄后,又没事了。赵宗显、方玉妍、程小晴三人潜入汉王府,分头行动,程小晴找了几间殿门,一无所获,便至王天明住处,将他引出汉王府,直入主题:“天明,于大人、金大人的朝服在昨夜同时不见了。你是否知道金大人与于大人的朝服所在?”
“金大人的朝服是我去偷的,而于大人的朝服却是三王子去盗的,经过青霜剑一事,他们已经不是很信任我了,只是令我盗物杀人,最后朝服藏于何处,却不知晓。”王天明道。
“这么说,义父令你继续留下,已无多大意义?”程小晴道。
“大王子与二王子始终信任我,在王府里好吃好喝的,还怕日子会不好过?”王天明苦笑作答。程小晴亦不是滋味:是啊,受支配、被控制的生活又怎能随自己选择呢?
只听王天明朗声道:“三王子前来,不知有何吩咐让属下去做的?”
“看来,非本王的轻功退化了,是风出卖了本王。”朱瞻圻踏步而出道。
王天明淡淡道:“非也,三王子应将随身香囊收起似乎更为方便。”程小晴经他一说,注意到了朱瞻圻身上的香包,芷心姐姐当年绣了两个香包,她与子由一人一个,她的那个早已不知去向,想起这许多,她又心绪烦乱不已,在王天明重复朱瞻圻的话,她才缓过神。“想要得到朝服,必须用青霜剑来交换,你们回去仔细考虑吧。”程小晴未加思考,就将手中的青霜掷过去,朱瞻圻接剑在手,将一锦盒交给她,提步就走了。
“天依,你这样做,义父怪罪下来,怎么办?”王天明道。
“于大人与金大人都是朝廷重臣,管不了那么多。”程小晴将盒打开,里面有个小纸条,六个字:侯月亭青石下。程小晴见这几个草体字,是那么的陌生与不可理解。她小的时候见过秦子由书写的小楷,字体正腔、有力。
朱瞻圻实不愿看到两位大臣为朝服的事而受制于汉王,就自作主张,将朝服的下落告诉程小晴。朱高煦得知此事,大怒,朱瞻圻不紧不忙道:“父王借朝服一事设杀两位大人,已告失败。也没必要继续留着两位大人的朝服,若赵宗显等每夜入府查勘,倘若被他们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岂不是因小失大?再者利用朝服将青霜取回,也很值。”朱高煦看到他手里的青霜与莫邪,哈哈大笑,直赞他办得好,想得周到。
当程小晴将朝服拿回赵府时,赵宗显与方玉妍已然回府。赵宗显命赵常将朝服送到两位大人府上。赵政一个劲儿地夸程小晴了不起,追问她是怎么找到朝服的?方玉妍早已注意到程小晴两手空空的,剑已离手,闷闷不乐道:“你没看见小晴的青霜剑没有了?”父子俩一瞧,很是过意不去。
赵宗显道:“小晴,等到时抓捕汉王一府,一定将青霜剑还与你。”
程小晴忙道:“赵叔叔,小晴知道您的心意。利剑伤人,何况青霜剑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不要也罢。”
只要是剑客都渴望得到宝剑,握住它就会拥有不一般的力量,体现剑客的价值。可程小晴实不情愿拥有那把青霜,有了它,只会赋予她一种无奈的使命,时刻提醒她,这把剑将随时穿透她敬爱的赵叔叔的身体。现在青霜剑没有了,她仿佛有了某种解脱的轻松感,哪怕这种感觉有些不真实,很快就会消失,她也觉得已是一种很好的享受。
青霜剑丢失后,程小晴平静地等着王钺的责罚,不料王钺却说:如此一来,你更加得到赵宗显的信任,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今后就全心协助赵宗显对付汉王。这的确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唯一能解释王钺此言的便是:进一步取得赵府上下的信任。
方玉妍说她许久没见南宫燕了,赵政便带她前去国公府。李佺贞抱着燕儿已四岁的儿子许哲旭在后花园玩耍。小孩见到赵政,挣扎着下来,跑到赵政面前,大声喊着舅父,欢天喜地的。
赵政欢笑着抱起他:“旭儿,才几天不见,你又长大了,告诉舅父,都吃什么好东西了,让你长得这么快?”
方玉妍扑哧笑出声来:“你呀,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还是这么瞎闹腾,你就不能树立点威严?给我抱抱。”
赵政将许哲旭递过去给方玉妍,小哲旭却赖着不去,他奶声奶气道:“舅父,这位姨是谁呀?是不是旭儿的舅母?”赵政捏捏他的小脸蛋,直叫他坏小子。许哲旭用两只胖胖的小手阻挡之余,也去捏赵政的脸。一旁的李佺贞与方玉妍大笑不已。方玉妍见李佺贞的笑容再无往日那般灿烂自然,心想,佺贞怎么情伤得如此之深?方玉妍又哪会知道,李佺贞是已经发现了她父兄造反的事,已经达到让她无法承受的程度。再加上感情上受挫,从那时起,她就没有真正地开心过,李佺贞望着在远方一角玩乐的赵政与许哲旭,缓缓道:“玉姐姐,你一走就是四年,少了你,我们都觉得缺失了什么东西,现在你回来了,又该圆满了。”
方玉妍很动情地望着李佺贞,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此时,南宫燕出现在小道路口,见到方玉妍,她飞也似的跑过来,与她紧紧相拥,眼泪一个劲地流,每一声呼喊“姐姐”,都会令方玉妍心口发痛。良久,方玉妍略带笑意地对着她们道:“从此,我们又可以像从前一样,快乐地在一起了。”李佺贞与南宫燕点点头,心理却在发问:能吗,真的可以吗?四年时间在流逝,让每一个人都在变,三人坐于亭中,方玉妍向她们讲述自己浪迹江湖的事迹,在李佺贞与南宫燕看来,那些事新奇而有趣,很是惊险,不过在方玉妍轻描淡写的描述中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说得三人同时开怀大笑,暂时忘却了烦恼。
方玉妍在说道有一次她在石间吃干粮,休息,听到“扑通”一声,连赶到水边,见一名妙龄女子在水中挣扎,她就赶紧跳到水里,将那女子救起。南宫燕听到这里打断她,道:“姐姐,你体质弱,又无多少力气,要救上那个女子,肯定费了许多功夫,说不定你也差点与她一起沉入水底。”
方玉妍笑笑:“她喝足了水,晕过去后,我才将她拖出水,在她腹部按了按,不久水吐出,醒来后,她流着泪问我为什么要救她。我原以为她是失足落水的,不料却是自杀。”李佺贞只催方玉妍快点讲下去。
“你并非一心求死,否则也不会在水里拼命挣扎了。”方玉妍对那女子道。
“在跳入湖里时,的确是一心求死,可一想到家中尚有高堂在,就不忍就此离去了。”那女子流着泪,回答道。“姑娘,你是个好人,快点离开这里,在前面有个翠屏山,聚集了一大帮劫匪,他们的山大王纵容他的属下四处打劫。我爹病了好几天,今天进城为爹请大夫,路过这里,不料碰到了他们,不仅银两被抢,且其中一个喽罗还在众人面前羞辱我,试问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上?”
“姑娘,你什么罪都没犯,什么过错都没有,怎么会没有脸面?没脸卑贱的是他们,是那群无耻之徒,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袱,你都说了,上有高堂在嘛,记住: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方玉妍取出银两与她,叫她速请大夫为父治病,其他的什么也不要想。自己定会代她好好地教训那帮劫匪。
李佺贞听到这,戏谑道:“玉姐姐,你肯定像野史中所写的女侠一样,将那群喽罗打得落花流水,磕头求饶。”
方玉妍摇摇头道:“我寻至翠屏山时,天已黑,那帮劫匪生起一堆堆的火,围在一起,有吃有喝,快活之极,想必是刚劫获了一大批钱财。不过他们那忘乎所以的快乐感染了我,使我一时忘却了去那里的目的,他们玩得那样忘形,那么尽兴,没有任何的防备,其中一人递给我一碗酒,拉我入席。看到他们的首领坐在东首,我便拿了酒碗,走过去,在他面前一饮而尽。山大王自然不会落后,也是一口喝光。”
李佺贞笑起来:“玉姐姐,你呀,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过倒是落了个豪爽之名。”
方玉妍将碗摔破于地,众人都停止了玩乐,一时沉寂,她道:“大王,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被迫才来此,我们劫的都是不义之财。绝对不会打贫困及良善人家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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