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宫门外,赵政挣脱手道:“你这几年音讯全无,完全与我们失去联系,现在又何必如此在乎我的感受?”这句话赵政早就想对方玉妍说了,只是一时无从说起。方玉妍听罢,有种想哭的欲望,她漂泊江湖的这四年,无一刻不惦记着京中的他们,尤其是赵政。她想说她是多么地想念他,多么希望能与他在一起,可倔傲的她总是违背自己的意愿,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见他,要变得没有情义。要洒脱地度过每一天,可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她轻叹一口气,问赵政的娘是否一切安好?她眼圈已发红,赵政未作答。
程小晴想:玉妍始终深爱着赵政。不管是李佺贞,还是方玉妍,赵政得其一,都会获得幸福。可他偏偏选择了我,是被蒙蔽了双眼吧?他又怎知我的企图与目的。可能是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屡屡接近他,以致使赵政一时意乱情迷。程小晴心想,赵政内心底处真正爱的应该是方玉妍吧,就算他不认为是,但多少都包含一定的成分。方玉妍从不计较什么,对自己都无所谓,却不忍赵政受丁点委屈,她在乎他远胜过她自己,他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
念及此,程小晴特别的难受。反正已完全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就成全他们吧,如此一来,也让赵政在情感上能少些痛苦。她拉住他们的手,将其握在一处,道:“玉姐姐,政儿每年都会到百花山庄去几次,去找你,而每次去,你的两位师兄都会对政儿冷嘲热讽一番,背地里还找政儿算帐。你师妹白华英每次都会为政儿与她的两位哥哥对立。每一次去百花山庄,政儿都会失魂落魄好多天。你是了解政儿的,他如此忍气吞声,也只是为了想知道你的消息。这四年来,政儿一直记挂着你!”
方玉妍听罢别过脸去,泪已落下,她又埋怨自己不够坚强:对赵政的感情,为什么就是放不下?程小晴见赵政满脸感伤,继续道:“玉姐姐,以后再也不要与政儿分开了,好吗?”虽然没有得到他的爱情,但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这些就已经足够,想到此,方玉妍点点头,三人相视一笑,一起回赵府。方玉妍问起怎么不见了亓泰与钱布?
赵政道:“那两个家伙对东厂监视了一个月,没什么发现,连杀手的衣服都没有发觉,更别提人了。两人觉得很失面子,留了封信说没脸再呆在赵府,就这样走了。其实这哪能怪他们呢,东厂杀手太过诡异,就算是现在,我也只见过他们一面,也拿他们毫无办法。”
方玉妍笑道:“他们两兄弟还是那样有趣,完全猜想得到,他们还会再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如你所说,那再好不过了,他们回来了,我又可以与他们一起喝酒谈天论地,又该热闹好玩了。”赵政美美道。
曲调已不再凄迷,悲壮中带有淡淡的感喟与丝丝的甜意。
“终会有那么一天,却没有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朱瞻至平静的语气中掩饰不住哀伤。方玉妍早已得知他便是汉王朱高煦最小的儿子朱瞻至。她也知汉王最宠爱这个幼子,却从不教导他、过问他的生活,不忍将他扯到任何的勾心斗角与纷争的旋涡中。他从方玉妍的箫声中推测不争的事实:她将与汉王全面一搏,对抗到底。她不忍看他,只道:“第一步,盗得免死金牌和汉王与各地方官的秘密信件。”
“姐姐有何良策?”见方玉妍摇头,朱瞻至面向窗外,道:“三日后,是汉王五十五岁大寿,他这次定会隆重宴庆……”朱瞻至感到这可能是汉王的最后一个生日,方玉妍深知他内心的苦楚,她不愿他为了自己而背叛汉王,于是她打断他的话:“至儿,你是远离尘喧的,姐姐不该跟你提这些事,姐姐不愿你改变,永远也不要。”说罢离去,一刻便消失不见。
早朝时,尽管新丧父,面对殿下群臣,朱瞻基仍不失至高无上、君临天下的意气风发。众臣奏陈,他细耳倾听,立即果断处理。金幼孜与于谦称病未上朝,朱瞻基大为担忧:他们向来勤于国事,这次定肯是病得厉害,只是同时病倒,也算特别的巧合了。朱瞻基赐了人参、天山雪莲等名贵补药予他们。
朱高煦出列道:“启禀皇上,臣府上有位妙手神医名叫魏仲卿,臣愿带着神医与几位大人代皇上去看望于大人与金大人,希望看到他们能尽快康复。”
赵宗显在来上朝路上,金大人与于大人的家仆先后有来找他,告之大人的朝服被盗。现见朱高煦此举肯定没安好心,如此看来,朝服被偷很有可能是汉王派人所为。如果让那妙手神医一看,知道没病的话,就犯了欺君之罪,问题就麻烦了。但又不知金、于两位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忙奏道:“陛下,臣昨夜已去探望过两位大人,他们因先皇新崩,皇上得以顺利登基,一悲一喜,一起喝多了,金大人不慎摔折了腿骨,两脚不行能,而于大人年青,只摔断了掌骨,双手不能执笏,故三五日内不能上朝。”
“这么严重?!那朕得亲自前往探视。”朱瞻基道。
赵宗显忙道:“不可,恰逢国丧,皇上此时不易离宫。”
“皇上,既然两位大人伤得这么重,那臣更要去看望了,臣这里有治伤良药。”朱高煦接着道。
朱瞻基点头,知道其中另有别情,但又不好拂了汉王的一番“好意”,便道:“那就有劳二皇叔及诸位大人代朕前往看望两位大人。”
汉王朱高煦阴笑:赵宗显,任你本事,还能同时将分住东、南的两位大人的手、腿骨折断?再说,你又怎么能猜到本王先去哪位大人的府上?看你这次如此欺瞒圣上与朝廷,怎么能逃过去。赵宗显早已有了主意,退朝后,待汉王与随行的大臣走远,他对随车前来上朝的赵常耳语了一番,两人分头而去。
于谦探得汉王及诸大臣带着神医要来看病,在府上急得团团转,当家丁来报说赵公子求见。他兴喜地跑去迎接,家丁有些发愣了:严谨、认真的于大人向来不喜欢嬉笑玩乐的赵政公子,今天怎么突然变化如此大?还不待他继续想下去,已被主人命令出去,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得进来。于谦刚要开口,就被方玉妍塞了块手帕在他口中,同时,赵政用绳捆扎住他的双腿,而方玉妍与程小晴分别拉了于谦的左右双臂,二话不说,只听得“咯嚓”几声响,于谦的双掌的手掌骨尽断,他已不知痛,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他完全还没反应过来。绳解,手帕取出,程小晴将止痛药丸送至他口中。
“又给本大人吃什么了?”于谦问道。
“止痛丸,是我爹特制的,相当于华陀所发明的麻拂散的功效。”赵政道。
“是吗,那你们怎么不先给本大人吃了止痛丸再折断手骨?”于谦问道。
“止痛丸得等半个时辰才会尽效,而折断大人手骨是刻不容缓嘛。再说了,我也是听到你的惨叫才想起自己身上带有止痛丸的。”程小晴有些欠意道。
“不知是你心思不够细腻,还是因为本大人我不是那个令你挂怀的人?”于谦晃荡了一下双手,荡来荡去的,无力地向下直掉着,想弯指,却全不听使唤,只是感觉到阵阵刺痛。
方玉妍道:“小晴,早知于大人这样说你,你就不给他吃止痛丸了,让他疼个三五天。”
赵政掩饰住自己对于谦的同情,不怀好意思地笑笑,道:“怎么?于大人,痛得都没功夫责骂本公子了?把你弄成这样,可是本公子的主意。”
“臭小子,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等着瞧!”于谦道。
方玉妍瞪了赵政一眼,对于谦道:“大人难道不知发生了何事?汉王将带着魏仲卿大夫与几位大臣前来代皇上探病。于大人你装病的事要是被发现了,那如何得了。指挥史赵大人情急之下,在朝堂上说于大人你折]断手骨了。”
于谦恍然,不好意思道:“说来惭愧,昨夜我的朝服被盗,如果让朝臣与皇上知道了,那可是杀头之罪,这可是大不敬啦。”正要再问,听得家丁报:汉王与诸位大人到。几人慌忙帮于谦脱了衣服,让他躺在床上。在家丁道出:大人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时,汉王更为得意,朗声道:“于大人,本王随几位大人是奉旨而来……”话未说完,方玉妍已经将门打开。
朱高煦见赵政程小晴方玉妍他们三人在此,有些吃惊,对魏仲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于谦把脉看病。
赵政道:“于大人,汉王与众大人亲临贵府来探病,你的面子真不小。就算手骨不小心给摔断,也值了。”
魏仲卿走近,一看便知手骨已全断,不过他还是细细地看了看,又摸了摸,后道:“王爷,众位大人,于大人双掌掌骨手骨皆全断,伤势严重。”
朱高煦怒气满腔,阴阳怪气道:“于大人这一跤摔得可不轻啦,一般的人可没这样的本事摔成这样?”他迈步出去,在门口处停住,“于大人好好休养了,以后多加注意,搞不好下次将脚骨又给摔折了,无法上朝事小,自己活遭罪那才是有口不能言啦。”
“那还得托王爷的福才行。”见他们转身离去,于谦大声道:“劳王爷费心,恕臣不便相送!”
赵政冲朱高煦他们喊道:“王爷与众位大人走好了,可别摔着,人老了,骨头断了,就算是有神医在,也不能保证你们的骨头完全能长好,一个跟头摔成残废那可不值了。”
待他们出府,于谦暗叫好险,幸好他们来得及时,赵政道:“我的于大人,你真有冒险精神,事发后,怎么也不找我爹商量一下?”
“昨朝服被盗后,当即命阿旺前去找赵大人商议,可他迟迟未归,再叫人去时,却发现了阿旺的尸体。我想这是一个周密的陷害布局,于是第二天早朝上再命人去告之赵大人消息,好让赵大人在朝堂上应对。”于谦暗然道。
“真是可恶之极,不知谁这么痛恨金大人与于大人你?非置死地不可,依我看,于大人还是远离这里为妙!”赵政道。
于谦并不理会赵政的话,对着方玉妍与程小晴道:“凡请两位姑娘帮在下找到朝服。”
程小晴道:“我们一定会尽力为大人找回朝服,只是朝服一日未找到,大人就得委屈暂时不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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