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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西亚神甫vs洪荒少女贝蒂娜(1 / 1)

贝蒂娜无从得知,到底她的情书落在了谁的手里。我要解除她的担忧,有力地证明我对她的友谊。但是,我的慷慨一定又会给她带来新的忧虑,因为那样的话她就会知道,我掌握了她的秘密。柯尔迪亚尼的信上说得明明白白,她每天夜里都接待这个流氓,而她为了骗我而编出来的故事,变成了一出笑剧。既然我愿意使她放心,便在早晨去找她,把柯尔迪亚尼的情书和我的回信交给了她。

不知怎的,贝蒂娜又赢得了我的尊重。我不再轻视她,而且认识到她是一个被热情驱使的人。出于这个原因,我下定决心,一举一动要像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受了侮辱的恋爱中人。该脸红的是她,而不是我。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查清楚柯尔迪亚尼的同屋是不是也同样享受到了她的宠爱。

在这一整天里,贝蒂娜的情绪都很开朗。可是到了晚上,她突然又不舒服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她早早地上了床,全家人都陷入不安,只除了我,因为我知道一切,等着看一出新戏。

第二天,全家都绝望了,因为那个控制了贝蒂娜的恶魔显然已经侵入了她的头脑。博士说,她一定是中了邪,否则就难以理解,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以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待那托钵僧。因此他决定将此事委托给一位多明我派神甫,这是一个很有名的驱魔师,据说他给姑娘驱魔从未失败过。

曼西亚神甫个子很高,相貌威严,大约有三十岁,金黄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他的脸庞英俊得像是美景宫的阿波罗。

当他走进贝蒂娜的房间时,她睡着,或者是在装睡。曼西亚神甫拿了一柄拂尘,将净水洒在她脸上。她睁开眼睛看看这位修士,马上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张开眼睑,凑近他一点儿,看看他,又倒在床上,脑袋往一边歪着十分媚人,仿佛进入了最甜美的梦乡。

高大的驱魔师站在她身边,从袋子里拿出程式书和法衣来披挂在身,又把一个像是骨灰盒的小匣子放在睡着的贝蒂娜的胸口。他以圣徒的名义命令我们跪下,祈求上帝给他以启示:患者到底是中了邪,还是患了生理上的疾病。他让我们跪了半个小时之久,他自己一直在低声祈祷。

贝蒂娜动也没动。

最后,看样子他对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厌烦了,便要求跟博士单独谈谈。他们到博士的房间去了。

这胡闹的姑娘突然爆发出一声大笑,弄得他们连忙赶回来。她一看见他们进来,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曼西亚神甫微笑了一下,又把拂尘在圣水中浸湿,给我们所有人都洒了个够,然后就走了。

格齐博士对我们说,神甫第二天还会再来,如果贝蒂娜真中了邪的话,他保证在三个小时之内把她从恶魔手里救出来。贝蒂娜母亲喊道,感谢上帝给她这样的恩赐,使她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一位真正的圣徒。在第二天,没有比偷听贝蒂娜的胡言乱语更美妙的事情了。她表达出来的那些思想,只有诗人才能创造出来,当那位英俊的驱魔师来到她床前时,她也没有停止。他把这出戏欣赏了一刻钟,在他准备好所有武器之后,就请我们都出去,只留下他和贝蒂娜单独在一起。我们立即服从了,房门虽然并没有锁上,可谁有那个胆量进去呢

漫长的三个小时里,我们什么也没听到,只有沉闷的寂静。中午时分,那位修道士招呼我们,我们进去了。贝蒂娜非常平静,露出高兴的神气,而驱魔师则泰然自若地收拾着他的东西。他临走时向我们保证,贝蒂娜很有希望在不久之后就恢复健康。然后他跟博士说,如果病人需要他,就通知他一声。

这时发生了一件事,使我确信贝蒂娜既不是中了邪,也没有发疯。为了这件事,第二天我在圣母玛丽亚面前请求了饶恕。在这一天,我们本该到博士的教区去领圣餐,去一家位于奥古斯汀大街上的雅各宾派辖区的教堂做忏悔。可他刚一跟我们提起这事,他母亲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她说,“你们都得到曼西亚神甫那里去忏悔,通过这位圣徒求得上帝的饶恕。我也打算到他那里去。”

柯尔迪亚尼和他的同伴都同意了,我却不说话,因为这个计划不合我的心意。我信奉忏悔的力量,不能做虚假的忏悔。我永远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居然跟曼西亚神甫去说我跟一位姑娘之间的事,因为他马上就会猜出来,这位姑娘只能是贝蒂娜。再说,我确信柯尔迪亚尼会把一切都告诉他,那将会让我非常烦恼。

第二天一早,贝蒂娜就来找我,给我送来一只小领结,附带着下面这封信:“您愿意怎样恨我,都随您的便,可是,请您顾全我的名誉和我的宁静。明天你们大家都不能到曼西亚神甫面前去忏悔。只有您才能阻止这件事,我要看看您对我的友谊是不是真的。”

我真无法用文字形容,这姑娘引起了我怎样的同情。然而我自己并未发觉这一点,还给她写了回信:“我看得出,您母亲的计划使您不安了,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想到让我阻止这个计划,而不是同意了这计划的柯尔迪亚尼。我只能答应您,我不会参加这个隆重的活动。至于您的情人会如何,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您还是自己跟他商量吧。”

她交给了我下面这封回信:“在那多灾多难的一夜之后,我就没有跟柯尔迪亚尼说过话,即使我由此能重新找回失去的幸福,我也再不会跟他说话了。如果我的生命和名誉能得以保全,我只有感激您。”

我下定决心要帮助她,便跟博士说,我的良心使我觉得,我有义务不到曼西亚神甫那里去忏悔,至于我的同学们,我也不希望他们到奥古斯汀街上的教堂去忏悔。格齐博士满怀慈爱地回答我说,他能猜到我这样做的原因,他会满足我的愿望。我吻了吻他的手以表示感谢。

一切都遂了贝蒂娜的心愿,第二天,她的脸上放射着得意的光彩。

下午,我的脚受了点轻伤,不得不躺在床上。博士领着他的学生们到厨房去了,贝蒂娜就抓住这个机会来看我。我很高兴,因为有很多事情她都应该向我解释,这个时刻就在眼前了。

她首先说,她希望我不会因她乘此时机来跟我谈话而生气。

“绝对不会,”我回答,“恰恰是您,使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您说,我对您的感情只是友谊。因此请您放心,将来不会发生让您不安的事情了。贝蒂娜,您愿意做什么,尽管做好了,因为我并没有爱上您。您在我心里种下的那颗美好的热情的种子,已经被您亲手扼杀了。那天夜里,当我回到我的房间时,一开始我的确很恨您,但这恨意很快就变成了轻视,最后是无所谓。我成了您的朋友,一个原谅了您的过失的朋友。您在信上告诉我,您不再跟柯尔迪亚尼说话了。如果你们感情破裂是因为我,那我非常遗憾。我想,出于您的名誉,您也会跟他和解的。您要想一想,是您使他爱上了您,如果他现在还在爱着您,那么您就使他不幸了。”贝蒂娜摇摇头:“您所说的一切,都是因为您产生了一种错误的印象。我不爱柯尔迪亚尼,也从来没有爱过他。正相反,我恨他,现在也恨他,尽管表面上并不是这样。至于说到引诱,我请求您,不要把这么恶毒的指责加在我头上。要不是您引诱了我,我会小心谨慎地保护自己,不跟您做那种我已经做了、现在还在后悔的事。而其中的原因,您是应该知道的,然而您却一无所知。”

这时她痛哭出声,眼泪并没有软化我,因为我认为她在试图迷惑我。于是我回答,她所说的一切我都相信,她尽管放心,今后我不会指责她引诱别人了。

贝蒂娜胜券在握的样子,注视着我说:“现在您会知道一件我没能告诉您的事。柯尔迪亚尼到这里刚刚八天,就向我表白了爱慕之情。他请求我同意,等他的学业一结束,就请他的父亲替他来求婚。我回答说,我对他的了解还很不够,并且请他再也不要提这件事。他装出一副满意的样子。可是,过了不久,我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他总是要我给他梳头,当我告诉他我没有时间时,他回答说,贾科莫卡萨诺瓦可是个幸运儿。我把他嘲笑了一顿。

“两个星期之后,我跟您调笑嬉戏了一小时,在这以前,您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我很高兴,因为我爱您,我服从了自己本能的要求,我得到的快乐,是无论什么样的悔意也不能抵制的。我盼望着第二天能再见到您,可就在这一天,我的痛苦开始了。柯尔迪亚尼跟我说,他透过钥匙孔看见了我们早上的游戏。他威胁我,如果不能得到同样的宠爱,他就要把这一切都告诉我的母亲。我先是用最难听的话骂了他,后来我又斩钉截铁地跟他说,他别指望我能对他有一丁点儿的喜爱。他千遍万遍地求我原谅,还说,是我勾起了他的热情,我不该因此而生他的气。我认为我必须告诉他,以后我不会再到您的床前去了。我就用这样的方式使他满意了。

“他刚一走,我就倒在了床上,我害怕不能再见到您,又不能跟您解释其中的缘由。三个星期匆匆而过,我无法告诉您,在这段时间里,我是多么痛苦。您又在逼迫我,我发现自己不得不违背诺言。

“终于,我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折磨了,同时又认识到来自您这方面的威胁,我要把这一切做个了断。我想把全部阴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您,盼望着您能制止它,因此我向您提出建议,请您陪我去参加舞会。您知道,我的打算是怎样地落了空。我父亲突然出门去了,这使得您和柯尔迪亚尼都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在我收到柯尔迪亚尼的情书之前,我已答应您到您那里去。柯尔迪亚尼并未要求我给他回信,只是简单地写着,要到我的房间来,我找不到机会跟他说,我有理由不允许他这样做。至于您,我没告诉您,我打算一过半夜就到您那里去。这是因为,我本以为,最多跟那个倒霉蛋儿胡乱聊上一小时,就能把他打发回房间。可是事情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柯尔迪亚尼筹划了一个计划,逼得我只好用更多的时间听他说话。他想在圣诞节那一周跟我一起逃到费拉拉去,在那儿他有个叔叔,会收留我们的。我提出异议,他给我解答,把所有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一一解释清楚,这就花去了一整夜的时间。当我想到您时,我的心都在滴血。可是,我的行为是无可指责的,我没有做出一星半点让您轻视的事情。该责备的是我们两个,您和我。而现在,我该比您受到更多的责备,焦虑夺去了我的理智,我只能断断续续地清醒地考虑问题。他们说,一个魔鬼控制了我,这我一无所知,但是,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我成了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贝蒂娜听凭她的泪珠滚滚而落,我被打动了,尽管她所说的一切在我的眼里都显得那样难以置信。但她的眼泪是真的,最终消除了我的疑虑。然而,我还是不明白,柯尔迪亚尼怎么能克制自己,贝蒂娜又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耐心,不管怎样,长达七个小时之久的谈话,这在我看来太奇怪了。不过,我还是得到了一点类似满足的感觉——就像是把假钞当成真币接受下来的感觉。当贝蒂娜擦干了泪水之后,我确信,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丝得意的神色。可是我马上就让她吃了一惊,因为我向她指出了一个她巧妙地避开的疑点。“您的表白很让我感动,”我对她说,“可是,既然您现在能这么清醒地跟我说,您对这件事抱有怀疑,您又怎么能要求我相信您的痉挛、您思想的混乱和您中邪呢”

她张口结舌地看了我几秒钟,突然又哭了出来,凄惨地叫道:“啊,我是多么不幸啊!我这个不幸的可怜人啊!”

这让我很难受,我便问她能为她做些什么。

她回答我,如果我的良心没有告诉我该怎样做,那么她也就不知道该要我做些什么了。她又补充道:“我还以为,我在您的心里又重新得到了我所失去的地位。可我看出来了,您已经不再关心我。您就这样继续冷酷地对待我好了。您可以漠不关心地看着我痛苦,用不着装模作样。我的痛苦完全是您造成的,而您现在还要让我更痛苦。不过,您会后悔的,您永远也不会幸福。”

说完这些话,她就要走。我竭力拦住她,把她叫回来,跟她说,如果她能坚持一个月,别再痉挛,不必因此而请那位英俊的曼西亚神甫来,我就会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对待她。

“这个,”她回答说,“那不是我能决定的。可是,您强调‘英俊’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您怀疑……”

“我根本没有怀疑什么,”我打断她的话,“要是那样,我就会吃醋了。不过,我必须承认,您的魔鬼对那位修道士特别眷顾,这就不得不使人生疑,那对您的名声可没有好处。不过,您喜欢做什么,随便您好了。”

晚饭之后,女佣告诉我,贝蒂娜发起了高烧,上床睡了。她可能是真发烧了,不过我还是很怀疑。

第二天,来了一位医生,他跟博士说,他妹妹的情形可能很严重,她这次也在说胡话。不过,这是因为发烧,而不是魔鬼造成的。

事实上,贝蒂娜一整天都卧床不起,有精神错乱的迹象。不过博士很信赖医生,没有请神甫来。她烧得越来越厉害,第四天,她生了天花。柯尔迪亚尼和他的同伴暂时住到外面去了,我却可以留下,因为我已经得过这种病。

这可怜的姑娘一直闭着眼睛,当大家发现,她的咽喉也生了天花,担心她的命是否能保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让她咽下几滴蜂蜜。

在第十天和第十一天,贝蒂娜的情况很糟糕,大家恐怕她随时会死。病势已经非常沉重。只有我还没有放弃她。

第十三天,烧退了,她美丽的眼睛终于张开了。人们把她送回了她的房间,不过直到复活节她都必须卧床休养。

就在这时候,我的母亲从彼得堡回来了,因为女皇安娜伊万诺夫娜觉得意大利悲剧没有什么趣味。母亲刚一到帕多瓦,就通知了格齐博士,他连忙带我到她的旅馆去。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饭,分手之前,她送了博士一块很漂亮的兽皮。六个月之后,她叫我到威尼斯去,因为她得到了萨克森选帝侯剧院的终身聘请,在她到德累斯顿之前,想再见我一面。

接下来的一年,我是在帕多瓦度过的。我忙于学习法学,在十六岁的时候得到了博士头衔。我本人愿意当个医生,因为这更实际,我觉得它对我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可是人们对我的想法置若罔闻,而且要求我全心全意研究法律,可我对它深恶痛绝。人们说,我只有当上律师才能飞黄腾达,而更糟糕的是:还得当教会律师!如果人们当时能理智些,我会成为一名医生,比起当律师来,招摇撞骗的伎俩更适用于这个职业。我既没有成为律师,也没有成为医生,而命运也只能如此。

我进了大学,这带来的必然的结果是:我经常单独出去;在大学生当中,我几乎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我的朋友是一些浮浪子弟、赌徒、酒鬼,是专门勾引良家少女的骗子和生意人,他们教会我认识这个世界。

我知道了这世界的一些真实面目,那是我以前闻所未闻的。这些饱经世故的人盯上了我,跟我攀谈,他们很快就看出我毫无处世经验,便利用这一点,引诱我进入五花八门的陷阱。他们教我赌博,把我的钱赢得精光之后,就让我拿名誉担保写下欠条来赌。结果是:我不得不做出一些荒唐的事,因为我必须偿还用名誉欠下的债。我受到了几次惩罚,但是从中得到的教训对我却是有益的。此后,我对任何向我说好话的人都心存疑忌。我还学会了如何跟生意人打交道,我不得不跟这些人接触,因为我不想显得比我的新朋友们穷,在付账时,他们总有办法逼我拿出钱来,我还一句也争辩不得。在这样的困境下,我把我的财物变卖典当一空,在我不名一文的时候,写信给仁慈的外祖母求援。她没有给我寄钱来,而是亲自来到了帕多瓦,她感谢格齐博士和贝蒂娜对我的悉心照料,然后就带我回了威尼斯。

在我出发之前,博士送了我一块不知哪位圣人的遗骨。如果它不是镶了金子,我一定现在还会保有它。不过,也许它真是能创造奇迹的:有一次在我极其窘迫的时候,它帮我摆脱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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