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协议是叶宁代墨的,协议一式两份。她先将没做手脚的协议给老鸨过目,而老鸨再看第二份时难免会松了戒备。事实上老鸨也确实只浏览了大概,看字句没变就签字画押了。最后叶宁又将动过手脚的协议给了老鸨保留。因此她才能鱼目混珠,瞒天过海。
叶宁从老鸨手中夺过一叠卖身契,毫不犹豫地撕成碎片,抛洒出去。群芳阁的姑娘们顿时欢呼雀跃,好不热闹。叶宁望着简直要向她扑过来的莺莺燕燕,吓得赶紧护住双胸,望了眼坐在地上已经被刺激得精神恍惚的老鸨,心里得意道:枉你老谋深算,机关算计,这次还不是落得个血本无归。
宝笙和苏子谦表兄弟俩是做梦也未料到会有如斯转变,惊叹之余更多的是对叶宁聪敏机警的无限折服。意气风发,却步步谋略在胸;明绝果断,却不失进退有度。
整个来群芳阁寻乐的男人此刻悻悻地往外走,兀自摇头叹息。今夜他们算是栽到家了,不但散尽银两没得美人入怀,就连群芳阁也要关门大吉,今后他们可就少了一处寻欢的销魂窝了。
客人散尽,楼里的姑娘也陆续忙着去收拾整理东西,准备离开这个令她们厌恶痛绝的风月场所。
“怎么还在这儿?”穿绛紫罗裙方才在台上唱曲儿的女子静静伫立在大厅,叶宁看到有些好奇地问道。
“谢谢公子的好意,但奴家不会走的。”女子盈盈一拜,削肩挺直,下颌微昂,透着难以言说的坚定。
叶宁主仆、苏子谦表兄弟俩皆是愣住了。不走?做为一名青楼女子,谁不渴望拥有自由身,谁不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一位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呵护着?而眼前的女子重新获得自由,获得新生,但她竟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宝笙眨眨眼,脱口道:“姑娘不愿意离开青楼,难道从小立志就要做青楼女子?”
叶宁剜了旁边的宝笙一眼。宝笙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叶宁望着一脸怅然的女子,浅笑道:“姑娘怎么称呼?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女子垂眸,抿了抿唇,说道:“奴家名叫岚月。奴家留在这里是要等人。”
宝笙想了想,说道:“你也可以离开这里去找他呀。”
岚月摇了摇头,开口道:“实不相瞒,奴家不知道他叫什么,更不知道他此刻身居何处。”
苏子谦表兄弟俩、宝笙皆是一怔。叶宁洞察入微,看到岚月眉目间一副娇羞女儿家的神态,了然地笑了笑。
叶宁垂眸想了想,然后抬头柔柔笑道:“这样吧,姑娘先留下来。在下把这群芳阁的宅子买下,暂时没有地方可去的其他姑娘也好有个容身之所。”
“多谢公子收留之恩。”
岚月眼眶微红,说着便要俯身跪拜,叶宁虚扶一把,莞尔道:“尔等只管在这里安心住下来。当然也不会让你们白住的。”
如今群芳阁的老鸨见自己赔了姑娘又赔金,老本已然亏空。知道丞相必然让她好过不了,权衡之下她也只能躲回乡下种几亩薄田了。眼下,卖了这宅子总好过被充公。
她算计的眼珠刚骨碌一转,叶宁便洞悉了她的心思,抢先开口道:“一口价,十两。”
“十两黄金?”老鸨笑得两眼直冒金光。
“黄金倒没有,只有白银。十两白银。你考虑。”叶宁神色慵懒,低下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老鸨此刻盯着叶宁的双眼绝对能喷出火来。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只能买下这宅在的几块瓦砾!看着眼前叶宁一副文质彬彬、纯良无害的模样,她恨得牙痒痒,这根本就是趁火打劫,不折不扣的奸商行为。
“好,十两就十两。”老鸨一咬牙答应了,递给叶宁房契的时候,她心疼肉痛,还得自我安慰,寥少无几总好过一文没有。
叶宁收好房契,让宝笙登记了下留下来的姑娘,除岚月外,还有四人,分别是秋霜、冬雪、碧荷、流朱。他们都是因双亲病故也再无亲戚可投奔,只好先留下来再做打算。
一切处理妥当,四人出了群芳阁。初春的夜,月朗星稀,冷风习习,但几人还沉浸在大快人心的高涨情绪里,因此也并不觉得寒冷。
宝笙皱着眉捏腰捶背直喊回去要大睡个觉。叶宁捏了捏自己发凉的鼻尖,笑着说:“你这服侍人的倒比我这被人服侍的还累。”说着,她加快脚步迈向花街柳巷的深处。
看三人没有跟上来,叶宁转身道:“快点儿,天亮之前我可要将这里的姑娘全部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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