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烛火烧著灯芯噼里啪啦地作响,明明暗暗地映在了李隆盛那张布满冷汗的脸上。李隆盛扑通一声跪地上,几乎正眼不敢去瞧床榻上身负重伤的楚天羽。这次他护驾不力,龙体受损,实在难辞其咎。
“皇上,奴才此番护驾不周,让皇上身陷险境,龙体受损,实在罪该万死!还请此刻由大内侍卫护送皇上回宫经太医仔细诊治。”
楚天羽一双精湛的眸子随意扫视着房间里的陈设,对李隆盛的话语恍若未闻。
李隆盛低眉敛目。房间里只闻烛火燃烧的轻响,如同击在他的心上。再不能横生枝节了,他这把老骨头也担不起这份心,如今只能催促皇上尽快回宫。
半晌,见楚天羽没有回应,李隆盛打算再次开口时,楚天羽清清冷冷的声音自那没有血色的薄唇缓缓逸出,“李隆盛,你可知罪?”
李隆盛浑身一震,继而一个劲儿地拼命磕头,声音已带哭腔,“奴才自知护驾不周,罪该万死。但还请皇上回宫之后再降奴才的罪。”
楚天羽眉眼一挑,冷声道:“你起来吧。既然知道罪该万死,那就懂得该怎么将功赎罪。传口谕下去,我这几日身体不适留在养心殿静养,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
“皇上,这……”李隆盛起身,一脸苦相。
楚天羽盯了他一眼,那一眼只让他觉得冰雪入喉,冻得脖子缩了缩,却是不敢再劝了。
“回皇上,行刺您的弓箭手都已被大内侍卫尽数擒拿,该如何处置?”李隆盛开口道。方才正当楚天羽中箭不敌时,恰好让苏子谦和叶宁碰上。正当苏子谦将屋顶上的弓箭手打得七零八落,大内侍卫也随之赶来将行刺之人一举擒获。
“留给大理寺好好看守,等科考一过,我要亲自审讯。告诉大理寺若是出现什么差池,到时就让他们提头见我。”
“是。”李隆盛抚了抚额头的冷汗。
“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其他的你见机行事。”楚天羽轻咳一声,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当然,也包括如何骗过太医院的那些老东西。”
李隆盛忍住咬舌自尽的冲动,出口时却不得不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
“还有,没事别来打扰我,我还要静养呢。”楚天羽凤眸微眯,用手拍了拍正哈欠连连的薄唇,一副迷死人的慵慵懒懒的腔调。
李隆盛应声摇头退了下去。
一室静谧。楚天羽微闭了双眼,扇似的睫羽在眼角投下一片暗影。淡得几乎看不到血色的嘴唇略略上挑。那个叫叶宁的少年似乎戒备心很强,而且恨不得他立刻伤好走人。不过,这下可有趣了。
翌日一早,叶宁和宝笙到贡院交上名表。半个月后开考,时间刚好。出了贡院,宝笙便拉着她要四处逛逛。叶宁一想到女儿香里还有位狐狸美男等她回去换药,所有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悻悻地打道回府。她本打算迟些时日再搬进女儿香,如今为了方便照顾狐狸美男的伤势,也只能提早乔迁了。
叶宁回到女儿香时,老远便听到后院传来丝竹唱和之音,蹙了蹙眉,脚下的步子不禁快了几分。后院的四角玲珑亭里,莺歌燕舞,裙袂翩翩,映着亭外开得正旺的迎春花,越发的娇妍夺目。
楚天羽一身明紫色云锦华服,领口绣着金丝的云纹,贵气天成,衬着象牙石白的肌肤,一双眸子更加璀璨生辉。墨发仅用了一根白玉石簪子束着。他凤眸微眯,折扇轻摇,唇角挂着一抹无害笑容。眼前的狐狸美男瞬间让叶宁产生一种奇异的幻觉,明明是贵气十足,却又带着点魅惑人心。
叶宁从楚天羽身上移开目光,就看到秋霜、冬雪、碧荷、流朱盯着楚天羽的眼珠子都快滚下来当琉璃球了。她咬了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于是冲进亭子拽起楚天羽的衣袖,便道:“你们都不用干活吗?还不快去!病人需要静养。”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楚天羽拖向房间。
起先叶宁担心楚天羽因为伤势严重,会出现发烧发炎的后遗症,如今看他生龙活虎,并且无声勾搭女儿香的姑娘,让叶宁顿时恼火得巴不得他卧床不起呢。她绷紧着脸一言不发地替楚天羽换好药。良久,叶宁抿了抿唇,开口道:“照公子伤势的愈合情况来看,不出七日便可再无大碍。”
“危难相救,在下不敢言谢,来日需要在下帮忙之处尽管直言。”
“楚公子言重了。”叶宁象征性地弯了弯唇角,心里却道,无需言谢,只要你伤好赶紧离开这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看姑娘对我的态度,好像极不欢迎我留在这里。”楚天羽浅浅一笑,叶宁却莫名觉得一阵冷风吹过,背脊爬上一股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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