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丞相的眼底因愤懑而泛起红色,如鹰隼般的瞳孔却是冰寒渗人。这个叶宁到真是个角色,以前自己倒也没算看走眼了。不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放着青云直上的大好前途不选,非要和他对着干,哼哼,简直是自寻死路了。
一念至此,他的脸上浮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上次有苏子谦相救,才能死里逃生。这次可不会那么好命了。到时南下,山高皇帝远的,若是出现“暴民动乱”也是很正常的啊!就像那些曾经委命的钦差一样,自诩清高,不肯归顺,最后还不是做了冤死鬼。这次他可是是招呼好了南方那几个心腹官员,只要此番南下不管对方入不入套,结果都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是判决斩首和“意外身亡”的不同死法罢了。
“叶尚书过虑了,治水一事乃关乎百姓福祉。叶尚书不久可要是百姓的大救星,西池的大功臣了,老夫能为叶尚书甄选良驹,也是面上添彩的幸运事儿啊!”说着,他微转身子,朝着叶宁拱手,脸上的挂了一缕淡笑,“老夫在这儿先恭贺叶尚书了。”
殿内之人的表情多少都有了几分惊愕,何时董丞相变得这般有雅量了?曾几何时,董丞相可是因为一位小官因为对他一时失言,便被打压得最后丢官消失于京城了的。直觉告诉他们,今后这朝堂上恐怕是要改变气象了吧。假以时日,这叶尚书是要牵制住了董丞相的,只是董丞相一向心狠手辣,他会真的让对方活着等到那天吗?
“丞相过誉了。在下不才,又无治水的实践经验,丞相如此看重在下,倒是让在下惶恐了。”叶宁淡淡敛下眼眸,神色平静地说,“听闻丞相极得先皇青睐,往年钦命的治水大臣也多是丞相进言的。”
话语一出,朝堂上的官员皆是脸色变了变。看似随口的一句话却是包含了两层意思:董丞相过往参与甄选的治水钦差都未能根除水患,结果还是年年发水年年治,这到底是他无识人之能,还是根本就是包藏祸心了?再深究一下,过往那些治水的大臣有些不幸意外而亡,难道也并非出自意外,而是董丞相他……殿内之人也是心里深沉之人,只要稍稍点拨,叶宁话里头的玄机还不是呼之欲出?
董丞相脸色难堪,背影笔直,一望之下却感到些许的僵硬。积聚起的怒气郁结于胸难以发泄。他不动声色地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才道:“叶尚书倒对老夫倒是了解颇多啊!”
朝服下的手紧握成拳,心思瞬间百转。对方刚才的一番话,他若不转移话题,怎么回答都是错处。他若言明委派钦差的人选是先皇裁定的,那无疑是说先皇识人不清,这可是对先皇的大不敬;他若将问题归咎于朝堂无能人,那岂不是摆明在质疑那些追随自己之人的办事能力,恐怕要让自己的心腹寒心产生嫌隙了。
“丞相为国为民,不辞劳苦,自然是我等追崇的对象!又岂有对偶像不了解的。”简单的理由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到一丝错处。
董丞相尴尬着,配合性地微点了头,他当然不会听不出话中的嘲讽意味,只是他不得不装聋作哑,和巧舌如簧、伶牙俐齿的叶宁展开舌战,他是注定讨不到一丝好处,反倒是几次失尽颜面。
唉,怪只怪当初对方的伪善功夫做得太好,以至于他以为可以为自己所用;要不然他早该解决掉的,省得现在养虎为患,还弄得自己一身骚。可恶,就让他早得意一阵儿吧!到时他再将他加诸于自己身上的耻辱连本带利讨回来,将他大卸八块,割下他的舌头拿去喂狗!
这样想着,董丞相才觉解气,稍稍平息了他满腔的怒火。叶宁脸上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没有打算再穷追不舍地反唇相讥。眸光微微一动,心里暗笑,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热闹,那个人也应该惦念起治水需要的银两了。念此,淡淡垂眸,楚天羽清冷的声音也如水般荡漾开来,“南方水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国库已经拿出了不少银子。据消息传来,乌蒙暗中操练一批庞大的精兵,可见对我西池虎视眈眈,所以军备上正也是花银子的时候,所以此番治水的银子不打算从国库中挪动了。”
淡淡的一席话,瞬间在殿内激起不小的浪潮。众人神色微微一变,皇上的意思难道是要将主意打在他们身上?这怎么可以!治水可是个大工程,绝不是花一点儿银子就能解决问题的事,况且是他们的银子啊,皇上怎么能觊觎呢!
此刻殿内的气氛变得凝滞起来,群臣间从来都是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这次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默契地缄默不语,微垂了头,一副爱莫能助、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只要他们不吭气,就不相信皇上会好意思主动开口让他们捐银两。他们可是早摸好君王的性子了。
果然,楚天羽眉心一皱,扫视着文武百官的眸光阴沉起来。这些铁公鸡果然爱财如命,也不想想是谁让他们能够吃香喝辣的,现在不过让他们捐出点银子出来,就变得一毛不拔了!怎么办?开金口施压?可是,自己可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啊,靠施威迫臣子捐银子,可是有损皇家颜面啊!怎么办呢?那个人不是说她有筹集银两的法子嘛,她真有法子吗?深眸不由自主地转向那抹身影,眸光中的情绪毫不遮掩地泄露给了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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