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的想法似乎有一定道理,可是如果敌军从便于后勤供给角度选择进攻地点呢?萨米尔渡口似乎是最合适的地段。
出于对敌军的轻视和对自己判断的自信,王保保摆在这里的是两支炮灰部队,第30步兵军新编第2师,预备队为第30步兵军新编第1师。这是两支由体检不达标补充新兵、体质差征用民夫、不合格速成班军官组成的劣等赤贫部队,虽挂靠在第30步兵军名下,但作为主力部队的第30步兵军根本就不关心这些炮灰的死活,军指挥部开会都不通知预备役军官出身的这两个师师长。30AN1师全师7000多人,只有3500支各式型号老旧步枪,平均每支步枪只有六七十发子弹,轻重机枪迫击炮一类压根就没有;N2师全师6500人,各类老旧步枪2700支。不过,这两个师每师各有转轮手枪1200多支,子弹充裕,总后勤部还给这一地段守军拨付了20000颗手榴弹,军里扣下一大半,守军到手8000颗。军长许诺说开打会动用军炮兵提供火力支援,不过第30步兵军的军属重炮几乎没有弹药了,甚至连13mm重机枪子弹等这类轻武器弹药都已经极度匮乏。这炮火支援承诺只能是100%的空头支票,鬼才信,信了就变鬼,可不信也未必不变鬼。
敌对双方阵营中的杂牌军力量战斗到了一起,这是两拨穷汉之间的较量,这是一场低水平的较量,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战术研究价值的较量,也注定是一场血腥残忍的较量,所谓穷凶极恶。只是,塔斯曼帝国军方面的杂牌军,貌似更穷一些,连子弹都缺,依据越穷越狠理论,该部战斗力貌似要更强些,依据唯武器论,起义军胜算大些。任何战场都是这样的真理:打仗不是开会喊口号表决心,打仗凭的是武器。
双方开始交火后不久,起义军就用穷人等级的火力准备就搞掂了这里赤贫状态的前沿守军。防线就要被突破了,突破口周边守军纷纷赶来增援,可起义军人太多了。随后,预备队新编第一师投入战斗。起义军方面,当天下午就把整个一梯队也全部投了进去。
经过整整一个白天的血战,多少有些财产的穷人军队消灭了赤贫叫花子,还拿下河西一公里纵深处的萨米尔小镇建立了巩固的前卫防御据点。此次作战,起义军方面共阵亡6000余人,参战塔斯曼帝国军除少量留守原阵地人员外,基本全部损失。接下来几天内,双方的主要交战基本都发生在河滩上100米到200米内,沿河滩地上遍布两军官兵尸体、损坏的武器,各类弹坑。连续几天,下游水面进行着死尸漂流嘉年华。
8月22日,帝国军要反击了,这是必须的。只能不计代价的坚决反击,否则敌军会不断深入。就像洪水的决口必须堵住,负责整段大坝将被冲毁。
眼下这支杂种统帅的杂牌军重武器匮乏,弹药奇缺,在敌军猛攻下似乎难以招架。为此后方帝国军总部给这支前线部队搞来了13门150mm加农炮和18门120mm野战速射榴弹炮,组成了强大的团级火力支援炮兵群,并准备了充足的弹药。这些火炮配用炮弹的装药为苦味酸。为了提高胜算,帝国军总部还派出了配属炮群的侦察机。支援炮群和弹药将于22日夜间到达大石桥战区。在支援部队到达之前,遇袭地段上的塔斯曼帝国军就已经投入反击了。
塔斯曼帝国军新编炮灰部队,上!!这些缺乏重武器和自动武器弹药的帝国军只能进行白刃战,因此他们选择拂晓天没亮时发起攻击。这无疑是正确的决策,第一次进攻就成功突入,随即展开白刃战。
8月22日日出前到中午时分,整整一个上午,起义军和帝国军都在给这场白刃战添油,不断投入部队,注入新鲜血液。战斗中,供给充裕的起义军一方貌似占了上风。
临近中午,帝国军派出一支数千人的民兵骑兵部队和少量正规骑兵也投入了战斗。这些士兵凶悍顽强,虽然民兵武器比较差,但这些士兵在战斗中更善于进行近战格斗。起义军方面火力弱,工事不坚,难以对抗骑兵的冲锋,很快就被压倒了河沿。携带有爆炸物死命冲锋的帝国骑兵采取人马弹自杀攻击战术摧毁了多处河西火力点和炮兵阵地,其余的骑兵在白刃格斗中大量杀伤了起义军步兵。
眼看河西岸部队药丸,起义军果断投入了二梯队部队,并集中了优势炮火轰击西岸帝国军冲锋部队;过河的精锐援军将自动火器集中于一线大量杀伤敌军骑兵,终于在下午14点左右遏制住了帝国军的攻势并恢复了全部阵地。
部分起义军部队在这天的战斗中表现不俗,甚至令我军都刮目相看。可以说这些起义军除了武器装备差以外,战斗力几乎等同于超级大国军队。尤其是前卫据点萨米尔镇守军在对帝国军反击部队土兵作战时,由于有了城镇建筑作为防御依托和一定的武器优势,守军的表现极为出色。该据点守军一个加强营(总兵力800人)击退对方超过五千人的一个新编师和大量骑兵的围攻。小镇外,塔斯曼帝国军遗尸两千七百多具。
8月22日下午,两支军队都累了,部队也需要调整部署。所以,午后休息。起义军重点加强了前卫据点小镇的防御,守军增强为一个整团,并配备了师级炮兵火力和充足的弹药,狂修工事将这座地图上找不到的平凡小镇改建为一座要塞。部分起义军奉命打扫战场,主要是收拾尸体。他们对死尸略作检查后,直接把双方死者尸体抛入河中,死人抛入河中喂鱼,死马运回对岸喂人,晚上鱼和人有口福了。不过死尸有些太多了,很多被守军用来修了工事。
8月22日深夜,塔斯曼帝国军再次发起夜袭,尼玛摸黑战争……享用过马肉大餐的起义军再次教训了这些炮灰。一夜激战后,刚刚打扫干净的战场又是一地死尸。
8月23日拂晓,起义军的好运到头了。帝国军以空前猛烈的炮火攻击了作为前卫据点萨米尔小镇,几乎将这座要塞化城镇夷为平地,绝大多数守军在炮火中团灭了。当天上午,帝国军展开进攻,小镇失守。
完成对萨米尔小镇的毁灭性炮击后,帝国军展开了与起义军的炮战,有分出部分火力攻击东岸重要目标,对东岸的炮击持续了整整一天。帝国军西岸炮兵群在侦察机部队协助下,向起义军河东重要目标开火。上午,起义军的11个炮兵阵地被彻底打哑,损毁火炮七十余门。随后的炮击更具毁伤力,起义军方面损失惨重。一处军级指挥部遭到毁灭性炮击,多名师以上重要军官阵亡;十二个弹药物资屯放点,121处各类工事及一百三十余辆汽车被帝国军炮兵摧毁;行进和集结中的东岸部队也遭到了炮火攻击,部分部队被敌军火力覆盖。初步测算,在帝国军发起的这次炮击中,北方起义军官兵阵亡6000余人,参战重型火炮全数被击毁,多支部队成建制损失。
当时几乎所有国家的部队都是不知道也不会进行反空中侦察伪装的,对于敌军侦察机,基本只能采取火力攻击驱离的无效办法。飞机正式投入军用的第一个十年,这种武器就已经具备了间接决胜能力,随后的航母时代战争中,飞机最终演化为决胜兵器。
8月23日夜21时30分,王保保军事集团的炮灰地面部队再次发动夜袭,一举拿下河西阵地,并歼灭了没有及时撤走的守军。当这些部队企图通过渡口大石桥冲过来时,东岸起义军使用来自侧射掩体的重机枪交叉火力完全封锁住了桥面。部分愚蠢的军官却带领部下多次冲锋,结果只能是成为桥上的死尸……在付出了三百余条生命后,反击部队指挥官勒令部下不许犯傻,当天夜里,帝国军的反击也就到此为止了。
8月24日,当天上午,帝国军再次展开攻击,试图恢复桥头堡阵地,空中侦察让东侧桥头几处伪装过的重机枪火力点暴露无遗,随后帝国军精准的直瞄炮击轰掉了这些火力点。接下来的进攻中,帝国军终于冲过了大石桥。东岸的各种火力都被完全压制了,帝国军骑兵肆意砍杀着起义军,就像他们祖先愉悦的吹着草原小曲砍杀那些被征服地区的异族贱民……也许这些逃亡贱民中就有这些起义军官兵的祖先。
中午,帝国军收兵了。很多官兵在东岸敌军死尸身上搜集战利品,没有服从命令回西岸,不只是搜集武器弹药,还有更有用的。帝国军内部传言,北方起义军再次发现了他们祖先开采过的富饶金矿,那座矿每年能产三吨金子。参战帝国军官兵们开始了战地寻金记。士兵们大都以搜集弹药的名义,仔细搜查着每一具敌军的死尸,也许能找到点值钱东西,搞俩钱,等部队放假就能去防线后方附近的镇子乐乐。不过,搞到钱多少要给军官点,要不是长官下达的命令模棱两可,哪有这个搞钱的机会啊?
真实世界的真实战争中,各国都有这么玩乐的士兵,美军管这叫这种行为叫“搜集战争纪念品”,这一行为还有一与之对应的中国俗语——“发死人财”。
这些扒死尸的帝国军士兵中确实有部分颇有收获,只是真金白银几乎没有。传说中的金矿确实存在,但起义军并没有用金叶子给部队发军饷,连部分帝国军部队偶尔能发到的白银板板都不用。多数起义军发军饷用的是联合帝国硬币,暴乱区民众也乐于接受这种临近强国的货币。很多北方起义军官兵都携带有联合帝国发行的不锈钢银币和黄铜金币,这些货币在帝国北方起义区/叛乱区已经取代了帝国纸币,成为公认的流通货币。多支北方起义军都频繁出售农产品和矿石等物资给外国商人,换取数以百吨计的联合帝国硬币和大量纸币,用以支付部队军饷、维持占领区经济运转、支付军火等涉外开销。
临近黄昏,满是“死人财”战利品的帝国军官兵正准备得胜把营归。不过这时候,起义军放歪招了,大歪招。当天东风,这个地区这个季节也盛行东风,一股股绿色烟气从起义军后方阵地飘来。尼玛,这是氯气啊,这些个草根居然也会搞化学实验,不,这应该叫化学战。那时的防毒面具还是稀缺之物,只有专业的毒气战部队才有,身处毒气下风口的孩子们顿时悲催了。“刚刚发了点财,还没来得及点数,就去鬼门关了,这也太恶搞了。简直太衰了!!”
一片奇怪的、略呈绿黄色的云徐徐地向孩子们袭来。很多军官清楚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就是传说中的毒气。他们想逃,可是他们跑不过风,在这片云随风飘到他们面前时,他们开始窒息,痛苦地喘不过气来,许多人倒下来,闷死了,他们的眼睛、鼻子和喉咙好象被酸性物质烧灼似的感到烫痛。有大约20吨氯气,从起义军纵深阵地耐压铁罐里放了出来。这种毒气差不多比空气重三倍,它乘东偏北风,沿地面滚滚而来,没人能逃的掉。云雾覆盖的多数人都死了,但随着浓度的降低,开始出现幸存者,他们发出怪异的尖叫声,用力抓住喉咙,盲目地四散奔跑……
这是北方起义军的第一次毒气战。这次攻击使得帝国军放弃了东岸阵地。起义军曾在与帝国军的作战中领教过毒气弹的巨大威力,部分将领对这种大威力高效武器很是仰慕,很想搞点来用。7月份,某部通过国际化学品贸易手段买入了约20吨耐压铁罐装氯气,价格低的超乎想象。这些货物昨天才运到前线纵深阵地,准备几天后使用;既然帝国军反击,纵深变前沿,那就马上全部投入使用吧。
8月24日毒气战后,帝国军也没有再尝试恢复渡口桥头堡阵地。以后的日子,起义军完全控制了克拉格河下游东岸地区,帝国军在河西日岸的防御也日益巩固,两军似乎只能这样对峙下去了。
后记:
萨米尔渡口之战,东方壁垒防线第一次被攻破,虽然王保保在总部直属部队协助下恢复了绝大部分阵地,但帝国军遭受的惨重损失宣告这位王爷上将与赏钱无缘了。
8月24日夜,帝国军总司令部派专员训诫了这位50多岁的上将,称其“无视上级命令,不服从更高级别军事机构指挥”,“玩忽职守,纵容部下擅自截留作战物资”,“致使东方壁垒防线险些被敌军攻破”,“要不是顶着这个王爷的名号那就得下狱了”。
第30军军长成了他的替罪羊,被押赴首都执行枪决。可前线守军多了那12000颗手榴弹,又能怎样?其实谁心里都明白,号称铁壁铜墙的最终国防线被攻破了,突破口的反击战又打的这样惨,总得给上头个交代。
火线上,8月25日晨,帝国军对起义军发动了报复性毒气战。只是当天东风甚强,这次反击多少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上午9时,下雨了,大雨,河水肯定要涨。
上午10时,帝国军通知起义军停战一天,趁着克拉格河涨水,处理一下这些死尸吧,夏天肉在外面很容易臭的,河西沿岸死尸工事实在是臭死了。
起义军方面同意了。责任分区制,以石桥中线为界,清理死尸,两边都是军官士兵齐上阵,集体打扫战区卫生。具体方式很简单,不用挖坑,检查回收武器财物等可用物品,然后尸体丢入河中。收尸抛尸过程中,一位大学讲师出身的起义军步兵团长注意到战死帝国军官兵年龄结构呈明显的哑铃型,少年多老年多、青壮年很少。这样的兵员年龄结构意味着塔斯曼帝国本族人的血似乎要流尽了,这支帝国军即使能屡次战胜起义军,最终战争结果也是必败无疑。这位大学讲师步兵团长开心的笑了,曾经的征服者已濒于灭族,他的民族即将获得长久自由和独立。
战斗仍在进行,双方以冷枪冷炮相互攻击,偶尔来点营连级部队的火力对射。师团级部队全员压上那种程度的激烈战斗再也没有了。后来,连冷枪冷炮都不打了,双方前线部队互信互尊、不再互杀互害,甚至每天在石桥上定点进行易货贸易。
临近冬季,部分起义军撤了,走得很放心。几个月来,对面几乎都是些爷爷兵娃娃兵,昔日的强悍征服者再也折腾不出什么大新闻了。那位大学讲师步兵团长也要带着部队撤了,临走他又到大石桥桥边看了看。
黄昏时分,一抹红色夕阳出现在塔斯曼帝国军方向,真是残阳如血,古人诚不欺我也。美艳的落日映衬着河西帝国军防线,号称坚不可摧的东方壁垒。对岸,一面非常残破的帝国军战旗,曾令整个大陆颤栗的血月军旗正在沿河工事飘扬,历史上不知多少文明国家曾被这面旗帜蹂躏践踏。这面战旗下,塔斯曼野蛮人曾在战场上嚣张千年,而今这族蛮人和他们昔日战场上的种种辉煌终于到了谢幕时刻。
克拉格河河畔,塔斯曼帝国国势已如残阳,时日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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