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跟袁建丽吵完架之后,官恩婷的三巴掌彻底又让国际班“女皇帝”这个名号巩固了在同恩分校的江湖地位。至此,国际班三皇的名号传遍了整个校园。国际班三皇出了名,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激赏的事情。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狼主”萧全的存在就是在跟十四帮派立山头示威,当然因为国际班和普通班的天然区别,这种山头是可以被允许存在的;然而官恩婷和我的出名,一个是在杀普通班女生的气场,一个是对普通班体制的一种抗议,从某种程度上,激化了普通班对国际班的厌恶情绪,无论是在学生中间还是在老师中间,甚至又一次我在跟新来的校长商槟打招呼的时候,她都对我说了一句:“你是戴俊森,是那个国际班什么文皇帝吧?我知道你,你给我注意点啊。”我只能苦笑着鞠躬,然后目送她走过。
国际班的气氛在这期间开始彻底变了样,有一幕幕青春偶像剧开始往日本不良少年漫画开始转变:
男生打耳洞、烫头、染头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晚上在过了12点之后开始公然聚集在某一个寝室里抽烟,而女生也开始在校服里偷偷穿着一些上面写着嬉皮士标语、贴着亮片的衣服,还有人开始穿戴类似CK、LV这样的名牌服饰,去做一些很华丽的美甲,上学的时候打粉底、涂一些颜色浅一点的唇彩;
电子词典里有人开始下载并且传阅更多的类似于《金鳞》《白洁》《阿宾》这样的H,带着MP4上学的那些人里还在自己的播放器中放了很多重口味的美剧、电影、甚至直接是波多野或者小泽的新番;
男生女生开始公然在教室里谈打架、谈过去初中时候组过什么样的古惑仔组织、谈自己什么时候被“开了封”、甚至开起了“讲堂”每天都在传授新的“知识”……
我一开始也很好奇,毕竟以前初中的时候,每天上学被班主任关照、回家被老爸老妈圈养,实在有些压抑,对这方面我也很好奇。我以前只知道最有名的也就是阿迪、耐克、真维斯,了解性的途径除了偶尔偷着拨打在报纸上看到的声讯电话,就是偶然在家里翻到的几本《三言二拍》;可是时间长了,我发现,我开始容不下去他们的谈话。
我一直认为,情/色和暴力只不过是一种对于压力的排遣、只是每一天里面的一种点缀,哪怕只是提及,也需要在特定的环境下进行一些礼貌而委婉的描述。我受不了那些把自己到处惹事当成是一种江湖传奇故事自卖自夸,我更受不了男生嘴里说着活塞运动、女生毫无脸红地在一旁露出某种挑逗式笑容津津有味地聆听。
……可是我现在在做什么?
参与“七狼八虎”和“十四帮派”之间的斗殴,纠结于无意义的男女情感之中?这跟他们又有什么两样?
我开始感到国际班这个看似外表洁白如玉的这块奶酪的里面,似乎有些酸涩的味道,我继续问着跟黄云晴闹掰之后对自己问的问题:我究竟想要什么?
那时候每个人好像都找到了一种对生活、甚至生命的消遣方式。沈思醉对萧全似乎有些不一般的感情,俩人之间的传条、短信、悄悄话开始多了起来,每个人都开始觉得沈思醉这个看似文静腼腆实际上有些小**的女生,虽然颜值不是很高,但是确实是理想中“大嫂”的形象,萧全对此表示无奈,总说希望大家不要再这么说这对人家女生不合适,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两个人在相互交流中的一种欢乐、以及慢慢积累的默契是无法言说的。官恩婷继续很刘林峰上演着一种如胶似漆的姐弟恋,甜蜜得让人站在身边就感觉自己已经得了糖尿病,这种甜蜜程度,怕是只有没事就交换一下口水的倪鲲甄苡仙、或者随时随地都在找隐蔽地点相互抚慰外加发泄的马治林江蕙这两对才能比得过的。邹乐群和孟珂在一起仍像过家家,而郑亚龙和宋晓蝶更像是两个吃货搭伙消耗粮食。回过头看看曾经跟我闹翻的黄云晴,似乎一直是一个人。我没发现她最近在跟那个已经去了省体育队的邹鸿云联系,她之前跟他打连连的童远航,此时也慢慢喜欢上了班级里张得最萌的萌妹子汪韵诗,有人说她开始跟洪远天有些亲密的关系,我是注意到他们走的有些近,但是又没什么出格的举动,那时候黄云晴有时候她却有意无意地在班级里故意跟王冠一、章俊、车思浩等人有些许暧昧的“进挪”,比如“两个密西西比”的触摸手背,再比如有点时候故意的勾肩搭背。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进挪”都会恰巧被我看到。
我一开始每次都会多盯着两眼,黄云晴都会马上板着脸冲着我说一句:“你看我干什么?跟你有关系么?”
每次说完,我的心里都会不悦,以至于后来每次看到黄云晴在班级里,我都超级想逃开。
那一段时间,我开始找机会管章江借水晶楼里那个阅览室的钥匙,然后每天有功夫就把自己锁在那里。章江对于喜欢自习、读书的行为还是很赞赏的,但是他并不知道我只是想把自己找个地方禁锢起来。偶尔赵雪睿会让人给我带一张字条、或者给我发来短信,我都是置之不理,然后捧着教材、电子词典和笔盒径直下楼躲进阅览室里关上门。我下载了一本描写日本战国的在电子词典里,我开始沉醉在安土山时代的风气云涌之中,尤其让我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句“时在今日,天下当倾”。可我抬起头,整个阅览室里,只有我自己的千军万马。
好在那时候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是三个班里有人相约带着带着电吉他、搬来键盘和爵士鼓,找一间没人用的教室开始组乐队,弄得十分像样:主唱是孙玲,偶尔林江蕙也会来凑个热闹,但说实话她的嗓音跟孙玲比差的太多,贝斯是吴津和三班双儿,吉他是三班的二榛子、键盘有的时候马治会上,但更多时候是二班天宇,爵士鼓是蔡潘。他们乐队的名字改了又改,最后终于定名叫做“岁月”乐队,听着有点非主流,但是也有一定文学意境。我那时候经常有事没事就去他们联系的教室去听他们唱歌,他们总愿意唱熊宝贝的那首《夏天》和《萤火》。孙玲后来曾经跟我说,要让我给他们写一首歌词,我经常用“等你们做出了曲子,我就给你们填词”这个借口回应他,实际上那时候我真的是有点懒。
那时候经常来听他们唱歌的,还有一个人,跟我跳过一支舞的白梦妍。
在某一天,她突然也坐在了我身边,悄无声息地听着“岁月”乐队唱歌,我一回头,不由得给我一惊,因为坐在我身边的白梦妍,此时此刻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看起来很妩媚,也很俏皮。我从那天开始觉得“性/感”两个字,不一定要用赤/裸来诠释。
“你也在?”我笑着对白梦妍说道。
白梦妍莞尔一笑,“我喜欢听歌,听他们唱的不错,我就过来看看。”
我点点头,看着白梦妍的脸庞。阳光伴随着激昂的鼓点、电子琴的欢脱、吉他的轻柔、贝斯的跳跃的音符,和柔中带刚的嗓音,洒在我身旁这个女孩的长卷发上。那女孩双手抱膝、脸上浮现出美好的笑容。我那一刻觉得,这深秋似乎不再寒冷。
很多人从我那次跟白梦妍跳过那支舞开始,我就对人家有意思,但我真正沦陷,实际上实在此时此刻。如果我可以有一个摄像机,并且可能从我自己现在的身体里灵魂出窍,我想把这一切拍下来:透过冷空气洒进来的金黄色阳光,黑板上的粉笔字,干净的枣红色地板、一支学生乐队、两个坐在旁边听着歌声的男生女生。我甚至有一刻觉得,就让我死在这一刻,在一切事物开始走向另一端之前,让我死在这美好的一刻。
上帝给我一些时间,
让我温热让我感觉,
让我渴望这世界,
美丽而悠远;
让我呼吸让我沉淀,
看看这宽阔世界,
美好而残缺。
我从那时候开始,迷上写东写西,看一些乱七八糟的,观察每天的日升日落,然后看着周围人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早晨车仁浩和凤天啸一定会从不情愿当中起来,相互开着黄腔然后端着盆洗漱。食堂里依然有软软的馒头、热乎乎的炒饭当早餐,当然还有几个难吃的小菜,伴随着你的不情愿让你吃完。排队或者走出食堂的时候,依然有人搂搂抱抱、依然有人骂骂咧咧。走进教室,开始无聊的一天,对着镜子摆弄发型、擦着粉底。上课的时候,犹太人老师依然对着莎士比亚或者日本歌舞伎开着我们谁都听不懂的冷笑话,南亚裔大姐依旧讲着我们初中就会了的简单算数。有人传着纸条,有人看着嘿嘿一笑,有人突然犯困然后倒头就睡。偶然间下课去走廊里,会看见白梦妍,我跟她只是礼貌的点个头,心却跳个不停,她却大方地回应一个微笑,但是脸颊泛红的颜色挡不住她的腼腆;当然也会看见洪远天和黄云晴相互调笑着,然后见到我站在一旁,两人相互对视,又看看我,却像没事发生一样,接着说笑。吃过午饭,这样的一切再次循环,然后到了晚上晚自习,所有人都活跃起来,拿出播放器调到电台收听音乐情感节目,或者听着一个戴眼镜的大胖子给我们讲笑话。
而我笔下,依旧无病**。无所谓,我只希望找到一个我青春的目标,只是现在我还没找到而已。谁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做一个美好的梦,然后醒来,为了让那个梦想照进现实而努力。说不定当你迈出这个大门,你就会发现,你的目标就在前方。
我迈出水晶楼的大门,北风凛冽。
鼻尖视乎有些凉凉的,还有些湿润,当我抬起头,才发现外面已然又飘起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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