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厅外传来李贵才的大笑声:“财神爷来了,幸何如之,幸何如之?”
许慎言站起来,迎上前去。那李贵才几乎是飞跑着进来,两人差点迎头撞在一处。
“少东家,怎地如此急促?”许慎言取笑道。
李贵才笑道:“自那一天登门,生意谈妥之后,你却是再也没上过我这里。如此稀客,我哪有不赶快来迎接的道理?”
“只因事务繁杂,老是抽不出空来拜访。少东家请见谅。”
“应该的,应该的,秀才公是大忙人,不需顾及这些须小事。”
“说起来,少东家可是金主。慎言使了少东家如此多的银子,于情于理也应该常来汇报一声。”
“不必,不必。”李贵才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连声说道:“我既然不疑你,你就放心使着就是。无妨。”
双方分宾主坐下,有下人奉上香茶。
许慎言说道:“慎言此次前来,是想告诉少东家,许氏工坊自今日起,货物将要销售了。”
李贵才喜不自禁,说道:“终于开始了么,我盼这一日很久了。”
许慎言将自己与贺家印、何掌柜的协议告诉李贵才,李贵才的脸当场就僵住了。
“不会吧,这么好的生意,秀才公就不照顾照顾老哥?不管怎么说,老哥的实力也远在贺家印与何掌柜之上,不是吗?若老哥来经营,绝对胜过那两位。”
“哦?少东家对这个水晶器皿的销售也很有兴趣?”
李贵才急了:“我等这么久,可不就等着这一天吗?秀才公岂能不问问我的意见?”
“少东家难道对于做这种小生意也感兴趣?”
“小生意?”李贵才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一个月几万两银子上下,秀才公说是小生意?不瞒秀才公,老哥以前连这小生意都没做过,只做过芝麻大的生意。秀才公这笔生意对老哥来说已经比天都大了。”
许慎言道:“少东家若也有意,那慎言就去回绝了那两位,交给少东家便是了。事不宜迟,慎言先告辞了。”他起身欲走。
“等等。”李贵才叫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许慎言,说道:“有古怪,以秀才公的性子,有这等好事,岂能将老哥撇在一边?莫非还有更好的主意,秀才公要交付给我?”
许慎言大笑道:“少东家果然不凡,这都能猜出来。”
“快快告诉我。”李贵才迫不及待地问,他真的很好奇,什么生意还能大过几万两去?
许慎言说道:“话说,以生产产品来挣钱,以出卖劳力来挣钱,这些挣的,其实都不是钱。”
李贵才睁大了眼睛,问道:“这不叫挣钱?叫什么?”
“这个挣的,不过就是些毛毛雨罢了。”
“几万两银子的毛毛雨?”
“说不得连毛毛雨都不算。”
李贵才直摇头,说道:“秀才公这话太过匪夷所思,请恕老哥不懂。”
许慎言说道:“许氏工坊现在出产,每月几万两上下,可市场容量终究是有限的,也许三十年,也许五十年,总会有卖不出去的那一天。”
“三五十年也很好啊,上千万两的银子,富可敌国啊。”
“哪有这么好的事?就算市场一直存在,以后这一类产品也会大量上市,到时就再也卖不出这个价钱了。至多十年,甚至只要五年,就会有人制出跟许氏工坊一样好的产品,这世上聪明人何其多,高额利润刺激下,什么东西制不出来?就算制不出,象少东家以前所说,偷也要偷来,抢也要抢来。到那时,许氏工坊同样的出产数量,价值也不过数千两银而已,哪里能够卖出现在这样的高价?”
李贵才沉默了,这可说的是事实。中国人什么不行,但仿制能力天下独步。
他想了想,说道:“秀才公完全可以再制其他东西出来,老哥相信秀才公一定可以。”
“不错,这不难。慎言完全做得到。不过就象我刚才所说的,生产产品,挣的那并不算钱。”
“那秀才公教教我,什么才叫挣钱?”
“世界上有这么一门生意,叫做金融。”
“金融?”李贵才茫然,“没听说过。融了金子来卖吗?可金子融了还是金子,能有不同吗?”
许慎言大笑,道:“少东家解释得不错。”
李贵才赧然,他也知道不太可能如此解释,不过他实在想不出该怎样理解了。
许慎言说道:“金融很复杂,说实话我懂得也非常有限。只能给你说一个大概。”
李贵才惊道:“连秀才公都不懂,那天下还有何人懂得?”
“我又非圣贤,岂能什么都懂?不懂的东西占大多数。话说即使我只懂一点,这天下却也无人可超越过我去。”
这话说得豪气干云,就象当日他大声宣告“试问这个天下,我不懂格物之道,谁敢妄称懂格物之道?”一样,傲气凌人。
李贵才早知他为人,也不奇怪,只是捧了一盏茶,恭恭敬敬地奉给许慎言,说道:“请秀才公指点。”
“其实金融很简单,中原也早就已经出现,不过叫法不一样罢了。”
“中原什么时候有过金融了?”
“自宋时开始,就已出现钱庄,以作银钱兑换。这钱庄,就是金融机构。”
“钱庄啊,这我知道。袁州府不都有个四通钱庄吗?不过这跟金融有甚么关系?”
“金融就是从钱庄发展起来的。只不过现在的钱庄规模极小,功用也极有限,异地流通也极少,因此还算不得金融。”
“那我怎样做这个金融?”
“要做它,当然还得从钱庄开始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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