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曹丕已经动情了。对这位公子哥的想法,刘氏作为过来人,她的内心是十分清楚的。而甄姬本人,面对曹丕的频频秋波,她到底有没有回应,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很明确,她此刻性命不保,应该不会有抵触心理。
这件事就暂时说到这里吧,再来看看曹*这边的情形。话说曹*处理完了进城前的一切事务,终于可以带着各位将官们一起进入冀州了。马上要进城门的时候,许攸突然表现得十分让人吃惊: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功劳甚大,加上跟曹*的私人关系也不错,便直接纵马近前,跑到曹*面前,用马鞭子指着城门对曹*大喊:“老曹,你摸着良心说说,要是没有我的话,你咋能从这个门里面进去呢?!”
这一举动在当时的环境下格外抢眼。先别说曹*和其他人了,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看来,许攸此举也是分明的居功自傲、不给领导面子,属于十分不得体的举动。因此,现场的气氛就可以理解了!(事实上,许攸也的确因为他这一举动,而最终被杀。)
许攸的话一出口,现场的将官们顿时忿忿不平:你这也太自以为是、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点吧!——但曹*的涵养好,对老朋友的狂妄之举,他只付之一笑,便不再追究了。
不管该与不该,这件事暂行放过。话说曹*一行进了城,到袁绍府门前,先例行盘问:“有没有人来过这里?”那位守门武将据实回答:“您的儿子正在里面。”曹*一听十分恼火,赶紧把曹丕叫出来骂了一顿。
这个时候,早已勘明一切的刘氏匆忙上前出拜:“除开您的这位公子,再没有人能够保全我们母子俩了!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将甄氏送给您儿子做媳妇!”
这句话可谓深得曹丕之心意;因此,一听这话,曹丕不顾老爹在旁,顿时对刘氏满怀感激,同时内心狂喜不已。曹*瞅了瞅儿子,再瞅瞅甄姬,呆愣了半晌,随即大笑:“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对!”——这就算同意了。因为曹*的开明,终于让曹丕心里那句憋了很久的请求得到真正实现:甄姬,做我媳妇吧!
从此,曹丕正式纳娶了甄姬为老婆,全然不顾甄姬比自己大五六岁的样子,也不顾她曾经结过婚。(爱情的力量就是大!)而甄姬乃至于刘氏,也因为这桩姻缘而获得了重生,逃脱了之前作为战败袁家的身份。甄姬是高兴的。这从她以后安心相夫教子、赡养婆婆就可以看出来。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一切皆大欢喜。但曹*的事情还远没有终结——话说曹*进了冀州,收买人心的工作是必须的;因此,他甚至亲自跑去袁绍墓,为这位被自己打败的老对手举行祭奠仪式,并率众哭坟。不管他是否猫哭耗子假慈悲,但看他当时所谓“再拜而哭甚哀”的举措,已经足以让旁人信以为真了!
曹*的面子工作做得很,他一面哭,一面还给自己身后的官员们叙说往事:
“唉!当年我跟老袁一起起兵的时候,他曾经问过我说,‘假若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你打算去哪里发展?’我反问他:‘你呢,你怎么办?’他回答说:‘是我的话,我就向南占据黄河,往北征服燕、代(今北京、辽宁一带),兼吞北方沙漠一带的地盘,然后作为根据地往南夺取天下。这样应该可以吧?’我也回答:‘是我,我就广招天下人才,然后以道义统领他们,一定会无往不胜的。’——这些话还跟昨天发生的一样,而老袁却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们说我能不为他痛哭流涕么!”
我们看,曹*这番话,似乎的确是他跟袁绍两人志同道合岁月的一段见证,也似乎他哭袁绍是十分必要的,他们真的曾经手足情深。但问题是,袁绍却恰恰败在了曹*的手里,并且直接这件事而忧愤死了——这件事世人皆知。可以说,二人明显水火不容,那么,曹*的猫哭耗子把戏又有啥作用呢!
而且,仔细剖析他这番“感人”的表白:从字面意思上看,很显然,袁绍和曹*的志向根本就是有着高下之判的,而且俩人后来也都各自按照这个志向计划表去实施了(袁绍确实占据了河北的广袤地盘,而曹*也确实一直在按照他的那一套来);最终的结果是袁绍一败涂地,曹*大获全胜。那么,曹*在袁绍墓前说这番话,其寓意又究竟在哪里呢?
哎,扯多了。不管他这番话究竟意在何指,也不管他究竟是否猫哭耗子;天底下最聪明的事情便是你公开扯谎,我公开附和,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而且,有的时候,这恰恰是使一切事情行之有效的最真法门。——于是乎,曹*一番表演完毕,大家都为之流泪叹息不已。(目的达到了!)
随后,曹*为表达自己的博大胸襟和仁义,又当中赐给袁绍老婆刘氏许多金帛、米粮;并当众下令:“河北居民因为这次不得已的战争而无端受灾,特许免掉今年的租调赋税!”(依稀又是一位烧毁契约的孟尝君!)一面打报告给中央叙说这件事;而曹*本人也亲自署领冀州牧(正式夺了袁氏的饭碗)。
待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之后,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说许攸的狂妄之举。话说某天,曹*的贴身保镖猛人许褚骑马进入东门,结果又一次遇到了那位目空一切的许攸先生。许攸还是那句台词:“你们这些人要是没有我,咋能在这里出出进进呢?”
现在没有曹*在场,许褚的怨忿一下子发泄出来了:“哼,你再说一边?!我们这些人在战场上冒死拼杀,死人堆里了不知道滚了几个来回了,这才打下了城池——有你毛事!”(许褚等人已经忍无可忍了!)
可许攸显然却并不识相,他非但没听出来许褚的极端不满,反而再度举唇大骂:“切!你们这些人都是匹夫罢了!你们有啥好说的!”
——这就是红果果的找死了。许褚不是曹*,他没有那么高的涵养;因此,一听这话,许褚暴怒了,也不管是否要承担啥后果,立即跳起来砍死了许攸,并拿着他的头去向曹*报告。
这件事,无论如何,给人的感觉都像是许攸在找死;而使他最终死掉的,却是他没有分清谁可以任自己胡来,谁却只能给自己一刀。就像祢衡,曹*可以(或者说不得不)容忍他,刘表也是,但到黄祖这儿就毫不客气了。这是每个人的涵养不同所致,实在不能一概而论,更不能一味的以身试法。
话说许褚拿着许攸的头去见曹*,并报告说,许攸是怎样怎样无礼,又是怎样怎样被自己弄死了。——而此时,正是曹*要树立威望、收买人心的时候;因此,曹*得知消息后表现得极为震惊,他狠狠地把许褚责备了一番,并下令好生安葬这位老朋友。
此后,曹*更是大力访求冀州本地的人才,来弥补因为许褚逞一时不忿而导致的这桩遗憾。在曹*“人才为本”精神的感召下,很快,便有冀州百姓前来推荐:“原骑都尉崔琰,表字季珪,是清河东武城(今山东武城东北)人。这人曾经屡次给袁绍出主意,可惜袁绍就是不听,他因此装病在家。”
有了这样一位榜样,曹*自然喜悦无限,他马上派人把这位崔琰老兄召来军中,当中任命他为冀州的别驾从事(管理冀州的副手)。——崔琰来了之后,曹*问他:“我昨天看了看本州的户籍,一共有三十多万人口。看来冀州的确称得上是大州啊!”
没想到,崔琰的回答却很不客气:“现在天下纷扰,军阀们互相割据,袁谭、袁尚俩兄弟自相残害,闹得冀州的百姓无端遭灾,暴骨原野;您不先问怎样救济百姓的事,却先计较户籍的多少,这哪里是冀州百姓所盼望的呢!”
诤言直谏,一针见血。曹*听了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改容拜谢,并以上宾的礼节对待他。——这或许是曹*与袁绍最大的不同吧!
到这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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