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如此,他却不知凡事虽都有机可寻但并非每人都能将每件事弄的,即便是许多我们自以为弄明白的事,我们也未必真的已弄明白了。那么他到所谓的到时之时能明白么?谁也不知道这当然也只能到时再说。
他果然没有再想甚至也没有去理会神毛一障可能会给他造成的伤害,他心中似乎已有打算。
此时,他已走到荆刺丛前,停下脚步,去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当然没有动静,他又驻足静立了许久,至到又将黄昏,他才回身往屋里走去。
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相信秋水痕的属下不定期已搜索过这里,此时一定已到别处搜索去了,他决定今夜一定要睡个好觉,等明日一早就起程前往啸天山庄。
他当然不知道楚楚就快要来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又将面临一次怎样的痕苦选择。
曾几何时,他内心里也曾想起过楚楚,若非他亲见,打死他他也不相信楚楚竟是为了设计他而被安插在身边的,但饶是如此,他对楚楚却绝无恨意,他恨不起来。
一个令他几乎丧命的女人,他却恨不起来,这不能不说是件怪事。
这虽是件怪事,他却不敢往深了去想,事实上,他根本就拒绝自己去想。胡思乱想,本就什么都会想到,认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但偏偏有些情况他根本就拒绝自己接受,他又怎敢去想?
他本已在错误的时间,错言归于好的地点,付出了一段错误的感情,难道还要他去想他这段感情的付出并非错误?
他当然不会去想。
可是许多事他纵然不去想,心中却还是早已明白的……每个人都不心中有数的时候。他心底里毕竟还是害怕,害怕自己又会在一个意外的时间,意外的地点,意外的见到了她,害怕那时会发生意外的事。
他曾真心付出过感情,感情既已付出,就必将永远存在,尤其当真心善意的付出,而遭到虚假恶毒的回报时,那就不仅存在,而且刻骨铭心了,他怎能将楚楚忘怀?
他不能!
他不能,但楚楚真的就要来了,就要来对他撒弥天大谎了,他若不想念楚楚的谎言,对他而言,也不过像是在伤口上撒了把盐,痛过就算了――这却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因为秋风扬会因此而死――一个无辜的孩子。
他若相信了,却也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因为他若信了,那他就一定会牺牲一切包括生命去保全秋风扬,当然还要保存全楚楚,无颜和风月铃。
善意的谎言原来也可能造成痛苦的悲剧,在他们这几人间,似乎早已注定有悲剧会发生。
但世上毕竟没有注定的悲剧,凡事都有例外的,这一次他们会不会是例外呢?
很少有人会去奢望例外的事,无论那是好的例外,还是坏的例外都一样,因为那实在太渺茫了,太不可能了。
此时的楚楚更不会去奢望。
她非但不会去奢户,甚至也根本就没有去想,不是小伤死,就是她的孩子亡,事实就是这样,还有什么好想的?
如果她连这一点都不能确定,她还能确定什么?这正如一个正常健康的人,如果连筷子都握不住,在他的生命里,他还能握住什么呢?
楚楚能握住筷子,所以她当然确定自己所面临的问题,所以她没有作任何意外的假设,她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去想。
她平静的坐在马车里,就像一尊雕像。她的内心是否如她表面这么平静呢?
难道她真能毫不犹豫的就将小伤送上绝路?她真有这么狠心,正如一年前一样狠?
如果她一年前真的那么狠心,这一年多时间以来,她为何又那么伤心?
那么她一年前是否真的狠心呢?现在为什么又这么平静呢?
女人心,谁能清?
幸好有一点,我们根本不必去揣测――作为母亲,本就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不异牺牲一切。楚楚这么疼爱自己的孩子,她纵然于心不忍牺牲小伤,又怎会不将小伤牺牲?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是她从里来的把握觉得自己欺骗住小伤,能保证自己的孩子不会死?她现在居然这么平静,她纵然狠心却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
难道我们看错了她,她这样并不足平静而是麻木?因为担心,因为伤心,因为于心不忍,因为无可奈何而麻木?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到现在才黄昏,这段行程似乎很长,但前面的路却似乎已快到尽头。
渐渐的,前途已无光明,马车在天光明的路途中忽然“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楚楚的心猛然一紧,忖道:“到了么?莫非这就是前途?这前途真的是自己曾经所希望的么?如果真有来生,我还会走到这一步么?”
紫红色的车帘已如死血,她慢慢伸出颤抖着的纤手,要去将车帘掀开。颤抖的手好不容易触及车帘,她才感到自己的掌心早已沁出了冷汗。
她的目光一直没有抬起,这目光意似已沉重得不能抬起,她的纤手更没能将车帘掀开,这纤手也竟似已边掀起车帘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很的人都有类似的经验|凡事我们虽然事先已准备好去面对,但真正到了需要面对的时候,内心却总是怕恐不安,怯怯欲退的。
这并不表示他没勇气,这只是人的本性,是人就不可避免,因为他实在不能确定将会发生什么。试问有谁能拒抗无知造成的恐惧?
她的手按在车帘上没有动,她的心却早已狂跳不已。
这女人……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见外面仍无动静,终于忍不住道:“宁中,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声音在颤抖。
宁中就是那个赶的车夫。
她这样问也谢是希望,这里并不是因的地,否则以她对秋水痕的了解,这一路上,他自然为她没有重重保护,又能发生什么事?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问?
外面立刻有人应道:“没什么只是觅食的野熊挡住了道路。”
楚楚一颗提起的心一下子落了地,故作平静道:“那就易道而行吧。”
她的语声虽平静,她的眼神间却似乎显得有些失望起来,想要去迷信一回,迷信着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能使自己所面临的矛盾―――化解。
马车果然易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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