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围蝶绕乱纷纷。花瓣落地,泥入芬芳,繁复馥郁,暗香一地。花开花谢,怨蝶不来,却无碍风月。卵石小径,空蒙转回廊,太湖石畔,一丛丛、一簇簇蒲公英,随风吹散,漫天飞舞。
走在前面的红药总觉着心里不舒坦,她索性回过头来,对汐月说道:“本宫去哪里,难不成你要跟这么?”汐月住了脚步,说道:“奴婢是要服侍公主的。”红药急了:“本宫是公主,不是你的囚犯!你快滚开!本宫不想看见你!”
可是汐月仍旧在后面跟着,像是没有听见红药的话一般。红药还要发脾气,杨蓬絮却道:“公主莫要着急,这丫头也是职责所在,公主不必跟她一般见识。”见自己的夫君这般软弱,红药更加气恼:“本宫累了,这就回去!”说着,一甩袖子回去了,汐月也紧随其后。
进了屋子,红药索性关了房门,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汐月没有敲门,只是守在门外。红药见了,气得牙根儿痒痒。以前总是觉着公主殿下可以任性妄为,可是如今自己真的做了公主,两个字有也是没有了!红药赌气,一天都没吃饭。
后来还是王嬷嬷替汐月道歉,红药才开了门。见汐月站在外面一天了,也没吃饭。心里也是明白了汐月的苦楚,遂向她说道:“你去休息吧,以后本宫的事儿,你少操心微妙!”汐月却说道:“公主这是难为奴婢,奴婢是服侍公主的,怎可怠慢?”红药一听,便无语了:“那随你好了!”
做个公主真是难,红药夜里躺在榻上,想着怎样才让薛昭容知道自己的事儿。汐月如今看着自己这么紧,出府都是难事儿。倒是不如三天回门的时候,见了薛昭容再说也不迟。红药这么想着,也便就睡着了。
哪里知道,夜里的时候下起了雨,到了早上也没停下来的意思。汐月说道:“今日怕是回不了宫了,咱们怕是要等到明日呢。”“外面的雨不是不大么?”红药探了探脑袋,说道,“不行,今日必须回去!”汐月见拦不住红药,就叫来了王嬷嬷。王嬷嬷是上了年纪,可是说话办事干脆利落,不得不让红药佩服。
到了下午的时候,雨点儿小了些。汐月便带着红药进宫,可是红药才刚进宫后,便听到朝阳宫里传来的哭声。等她进了宫后,才知道这是薛婕妤的哭声。原来六公主霰珠出嫁那日,夫君已经就病入膏肓了。今日子时的时候,霰珠的夫君就过世了。可怜这日是霰珠回门的日子,薛婕妤见自己的女儿这般命苦,不禁啼哭不止。
那赵昭仪听了以后,唏嘘不已:“这也是珠儿的命,妹妹毋须如此……你看看那二公主,不也是没过门,夫君不就没了么?还有那三公主……”“母妃你别哭了,”霰珠在旁安慰着,“这是女儿的命不好,以后女儿就陪伴在母妃身边,不也是挺好的么?”
这说话间,就见红药走了过来。赵昭仪笑着说道:“我家玫芬回来了呢。”霰珠却疑惑道:“怎么四姐没回来么?”红药正要答话,那赵昭仪便笑着说道:“想来玫芬是有事儿不能回来,这才让她的陪嫁侍女过来了……”说着向红药使眼色,可是红药却不理会这些,对霰珠道:“奴婢见过六公主!”
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薛婕妤就瞧见了红药,便问道:“怪道这几日我姐姐找你找不见,原是做了四公主的陪嫁丫头!”见红药不愿承认,赵昭仪便笑着说道:“且先不说这些,如今六公主回来了,咱们也该是高兴高兴才是……”
蝉鸣嘶哑,团扇摇不尽暑热。池塘堤岸,柳叶懒惰,树干恹恹。尘土干燥,树叶涩涩。一行清泪滑落脸颊,为谁伤心为谁悲?七弦琴响为谁唱,十丈红尘梦一场。罗纱轻轻绾,青丝拂脸庞。
自从霰珠没了夫君后,便留在了宫里,陪着母妃薛婕妤。每日倒也清闲,陪着母妃散心,说笑,有时候薛婕妤还要提着给霰珠说驸马。可是霰珠却不肯,她常常说既是许了人家,就应该守着才是。再说宫规如此,安怀义也是不允许的。这日霰珠到薛昭容,也就是自己的姨母处,问问四公主的下落。
因为她也是隐隐约约听说,四公主已经出了宫去,根本就没嫁,而是要红药代嫁的。这一点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有赵昭仪才知晓吧。进了花厅,只见牧歌在浇花儿,问了牧歌才知,薛昭容到凤藻宫去看瑾妃了。无聊的霰珠只好坐了一会子,不见薛昭容回来,便也离开了。
路上却是在一丛芙蓉花下,遇见了正在哭泣的鸾枝。真是个可怜的丫头,自从姐姐瑶枝死后,就没有人再照顾她了。而鸾枝又偏生遇见贤妃这么个主儿,还真是倒霉。霰珠正要上前安慰,却见着四皇子子俨走了过去。自己也不好意思在过去了,就绕了一条小道,穿了过去。
且说子俨正要往书房去,正巧路过此处,听到花丛下有哭声,便好奇的走过去看。谁知竟是上次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凤鸾枝,他知道鸾枝的个性,跟她姐姐完全不同。便知道她不会有什么事儿的,遂走开了。
“奴婢见过四皇子!”鸾枝行礼道,子俨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说道:“你倒是眼见尖,看到我么了?”鸾枝笑着道:“怎么瞧不见?这么大个人呢……”子俨笑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呢?眼圈儿都红了,倒像是哭过似的,是不是贤妃又欺负你了?”
谁知鸾枝听罢,揉揉眼睛,不承认的说道:“哪里有?四皇子那是听错了……”子俨不经意间瞥见了花丛下的果品和檀香,问道:“你这是在祭奠谁呢?”见实在瞒不下去了,鸾枝只好说道:“今日是家母的忌日,奴婢又不好出宫去,只好在宫里简单祭奠祭奠,也算是奴婢的心意了。”
“你难道不知这宫里的规矩?”子俨怒了,“在宫里烧纸,是要被处罚的!快快收回去,莫要被人看见了!”鸾枝摇头道:“四皇子要奴婢去哪里祭奠?母亲把我们两姐妹抚养大,不容易。奴婢总不能……总不能不管吧?再说奴婢都已经没了姐姐,只剩奴婢一个人了……”
见鸾枝说得可怜儿,子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说道:“你们家在哪里?我这就出宫去,找人帮你烧纸就好。”这话说的可是真的,鸾枝不敢相信的点点头:“那奴婢就先谢过四皇子了!”说着感激的跪下扣了两个头,说道,“奴婢家在杭城,四皇子只需朝着南边儿烧就可以了……”
看着鸾枝面露笑容的表情,子俨心里也舒坦了不少:“那还不赶快把这些香都撤了?若是让掬尘阁的田姑姑见了,定不会饶你的!”鸾枝忙笑着起身:“奴婢这就撤去……四皇子,你人真好……”
听了这句话,子俨愣住了。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过话,而他为何答应了鸾枝的请求,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回过头来,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随后看着鸾枝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忽而他又想起紫兰,自己只觉着,跟紫兰之间,像是一场梦境。
霰珠绕了远路,碰巧又遇见了鸾枝。而且看着满面**,再想起方才的四皇子,霰珠瞬时明白了什么,对鸾枝说道:“你这是遇见了谁?怎么看着比平日里不一样呢?”鸾枝只是笑着没有搭话,霰珠继续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我四哥?你快说,你是不是对我四哥……”
“才没有!”鸾枝打断了霰珠的话,“六公主想多了,奴婢还要去做活儿呢。”说着径自跑开了,霰珠却在原地笑着说道:“这小丫头,准是看上四哥了呢……”“姐姐在说谁呢?”霰珠回头,原是孙婉仪的七公主皓雪。
这皓雪可是孙婉仪的掌上明珠,是公主里面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最听话懂事的一个。大公主凝心随抗拒命运,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上了轿子;二公主做了望门寡;三公主则命丧黄泉,四公主倒是逃出了宫,寻自己的天地;五公主则溺水而亡……
自己这个六公主霰珠,也同样的是没了夫君。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七公主,霰珠很是羡慕,她抚着皓雪的脸,说道:“七妹,你想要什么样儿的的驸马?”皓雪此时才不过十四岁,自然是不懂:“对我好的。”
豆蔻丝缕绕玉兰,桐花馥郁,莲子生香。罗纱裙,落花对浮云。草荇浮萍,孤立残影,空对长亭。一剪寒柳离别愁,天涯望不断高楼。滴滴点点,长忆阑珊,粉墙宫苑,胭脂觅琐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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