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你与我分担痛苦的人、你与我分担罪愆的人、你与我分担惭愧的人、你与我分担迷茫的人。我以我血、我肉、我膏精饲你。我以我心、我神、我命数报你。在炼狱中救拔我们宽恕我们的过。”
轰的一声,火焰在大帐中爆开一个火花,然后熄灭了。大帐里归回黑暗,火盆里星星点点的余火迅速的瞬灭。四个人安静的伏在地上,低声默念着恳切的经文,那声音也渐弱下去,终于归于虚无。
“愿我父的光辉与我们同在……”。水神说。
“愿我父的光辉与我们同在!”风神、火神和雷神齐声的应和。然后他们先后站起身来,风神伸手撩起帐幕,水一样的月色就刷一下流进来,帐幕中微微荡漾着银亮的颜色。
“夜色不错呢,居然还有月亮。”水神眯着眼睛,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皎洁的光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大家一齐赏赏月?”
“老子没兴趣。”雷神仍有余怒,“难道你们忘了白天那些骨头架子怎么对我们的?他们心里还有我们的父?他们崇高的信仰已经被污染了,被践踏了被毁灭了!要不是什么狗屁同盟老子真恨不得冲出去把那些干枯的脑袋瓜子砸烂。――还有那只老狐狸,祸事全是他引起来的!雷劫要还在老子手里老子一个个把他们都炸成齑粉,让他们在我的天雷之下碎裂成粉末……”
“够了!”火神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雷神回过头,惊疑的发现火神的神色竟然也是倦懒的。不那么锋芒毕露的时候,火神其实可以说颇有点姿色,红到发黑的长发蜷曲着垂在黎红的皮肤上,竟生出一种莫名的诱惑。“得了吧。你又比谁多知道多少?你知道我们背后的东西是什么?十阵到底由哪些人来打?我们究竟在做什么?”
“我们……我是在贯彻我父的信仰!”雷神大声说。火神嘲讽的笑起来,伸手揉乱他的头发。
“当然是……我们当然是在贯彻我父的信仰……”风神道,“可是也只有我们几个人而已。雷、天下的事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为了信仰,我们有时也会背叛信仰的。说起来我们虽然在一起好长时间了,还没有像凡人一样聊过我们的事。我今年二十八,你们多大?”
“二十五。”水神抱着双臂一边看月色一边静静的说。
“二十九!”火神唇边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十……十七!”雷神嗫然。像他这样稍微用点力气说话五里外都能听见的人,这句话的细微也就令人侧目了。何况雷神那秃顶嗔目遍体靛蓝的神形怎么看也不像是十几岁的人。
“唉,我还以为我最大,原来还是火神是大姐!”
“雷神果然是小孩子啊,哈哈哈!”
“好了,听大姐说!”火神爽朗的拍拍手,“一起去赏月吧。这是我们最后几个晚上了。再不放下肩头重担像凡人一样活几天,以后恐怕没机会了。雷,我知道你的心。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我们替我父背负丑恶,背负痛苦和罪愆,可我们毕竟不是我父。跟他比起来我们只是蝼蚁,我们可以为了增加他的光辉燃烧掉我们微小的身躯,后天我们就要上战场了。可我们今天还是蝼蚁,就要有一点像蝼蚁的活法。今天的月色对蝼蚁来说可是很美丽的……”她低下头,凑近雷神的耳朵低语了什么。雷神也窘然:“我也没有说你跟风不美丽啊。”
众人哄笑起来,风神半拖半拽的把雷神拉了出去,帐幕垂下,大帐里恢复了黑暗和沉寂。
但是不久以后,地上逐渐有一些土屑般的东西茸茸的拱起来,攒到一起,凑成一团,然后渐渐露出一个老鼠一样的小脑袋。那是一只地里鬼。白天的时候雷神以为已经把它捏死了,其实还没有。地里鬼这样的东西,如果不是内行破坏掉它真正的核心,几乎是死不了的。捏的粉碎也可以复原。地里鬼小心翼翼的在大帐中爬行了几步,竖起两只尖尖的耳朵听帐幕外仍不时传来的笑语,然后嗖的一声钻到土里消失了。
这一个白昼发生了许多事,但夜晚仍然是毫无遮挡的杀过来了。很美的月色,纯净如水。但无论是王都还是鬼兵帐,几乎没有人睡着。从鬼兵帐的方位仰望上去,巨大而沉静的王城上空有一些森严的气。那并不是云,然而肉眼可见。那是下方总数超过八万的商朝军队以及王城中无数高手自觉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杀气!即使升腾到半空中仍然森严如戟不动如山。那无边的威压冷漠着似乎随时都能倾颓下来将下面的一切压成粉末。城墙之上有人吹陨。那呜咽的声音在泥土拍成的空腔中反复激荡出去就有些悲凉了。于是城外城内数万人都静静的听着那悲凉的音乐。无论几天之后十战结束的时候这里究竟还有多少人能活着,这一幕将永远铭刻在他们的脑海之中千年万载永不忘怀。
太史台阁最强的内外两支部队,十九轻骑跟玄天四十九算都已集结起来。朝歌城无论太师府、黄门或是五城兵马所部的高手异人羽士们也已集结起来。或者只有有可能列名十战的王都中最强的几个人才勉强压制住心神打坐养气,即使睡不着但这些人必须在仅存的时间内将自己状态调整到最佳。从空中望去,这王城静谧在无边的月色里,仿佛已经睡去。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此刻王城中戒备究竟是如何严密。尤其是最强的几个人的那几点:王宫、黄门跟太师府内外此刻称的上高手云集。未到十战之期前那几人的休息必须绝对得到保证,此刻就算昆仑十二弟子那级别的人想硬闯这几个地方见人恐怕也难比登天。虽然如此从外表来看这城市仍是如此安然。王都中的百姓们白昼时看见一队队的军马不绝如缕的出现在城外远天边时就已知出了大事,但既然一无所知,城外怎么看也不像有大敌的样子,就也仍然是安静的。这里是王城,王朝最核心的地带。王朝中最强大的力量和最精锐的武备尽在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挂虑。
王朝东北角有一座小楼。虽然已近深夜,灯火却尚未熄灭。往来巡视的兵丁走到这里时也是小心翼翼的,似乎恐怕脚步过重惊动了小楼上的老人。那是王朝建立以来贤名最著的首相之一,商容府。
直到此刻商容仍未休息。他不谙任何武功或道法,一天后的十战于他并无牵涉。但商容仍然不顾高龄兢兢业业的尽着老臣的一份心力,批阅朝野章折直到深夜。那人进来的时候商容仍然没有抬头,只道:“你来了?坐,我看完这两份东西再跟你说话。”
“是。”王朝八大朝臣之一,上大夫杨任恭恭敬敬的回答,敛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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