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华安便走上前去到孟卓成身边,似笑非笑的说:“你说是不是啊?卓成小少爷?”
孟卓成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瞪了华安一眼,不作声抬脚朝外走去,华安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跟了上去。还没出屋门,忽听‘嘭’的一声响,回头看去竟是王妈一头撞在了桌角上,登时鲜血直流,顿时周围的人又慌乱起来。
华安快步上前,按住她一侧的颈动脉:“有没有布?赶快压住伤口!”
一旁的老陈赶忙脱下身上的衣服按住她头上的伤口。
“你不是医生么?!赶快!先救人要紧!”华安将王妈的头抬高,对着门口的孟卓成吼道。
孟卓成和老陈都是一愣。
“你怎么知...”老陈看着华安,一脸不解,压着王妈伤口的手松了下来。
“按紧!不要松手!”华安看着老陈打断说,“孟少爷,现在请先救救她,如果你还有医德的话...”
中午,雨终于下了来,却不是畅快的倾盆大雨,而是细如牛毛的蒙蒙细雨,雨丝织成一张巨网,将整个孟家村笼罩在一片烟雨迷蒙中。
受伤的王妈头部已经被包扎好,人却还在昏迷,被就近安置在戏楼一旁的厢房里,由人看守着。
孟家二当家的尸体也已经被找到,暂时停放祠堂偏厅里,二夫人丁秀芝伏在一旁痛哭着。
大当家孟德礼披着衣服赶到后就一直呆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弟弟的尸体。
“大伯。”孟卓成打了声招呼,老陈和华安也被带了进去。
“嗯。”孟德礼神情颓唐地应了一声,视线却仍旧没有离开那尸体。
“你们都下去吧。”孟卓成对押人过来的几人吩咐说,黑匣子被送到孟德礼身旁的桌上,诸人应声退去,。
“孟大当家、二夫人、卓成少爷、老陈,我作为一个外人这么说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不过...你们家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一下?现在已经不完全是你们家的事了,我和我朋友已经被卷进来了,她跟你们家另外两个失踪的人一样下落不明,或许你们还有时间慢慢找,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要是过了明天我们两个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华安说,环视了一下四人,均还是一声不响。
“当然,人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权利,但是如果保留这秘密要付出这么多人生命的代价的话,还要继续保留下去吗?你们可以不说,但是你们都看到了,发生的这一连串事件,或许还会发生更多不可控的事情,如果你们还是这样闭口不谈的话,可能被卷入的人会更多,后果也更加严重,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一下。”华安再次诚恳的说。
仍旧是一片寂静,华安有些焦急起来,感觉好像每个人手里都有一片有关这秘密的拼图,如果拼合在一起就能观其全貌,不管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困境,只要能看清楚就能想办法应对,可如果每个人还是握着藏着那片拼图的话,不用说应对了,都只会各自迷失在这迷宫中不得善终而已。
“如果你们都不肯说的话,那我来开个头好了。卓成小少爷,是你杀了那个叫丁强的男人吧?”华安目光如炬地看着孟卓成说。
余下的三人均是一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胡说什么?!丁强他是被妖怪作祟杀死的,怎么会扯到成儿头上?!”满脸泪痕的二夫人丁桂芝愠怒道,忽然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惊慌的看了孟德礼一眼。
孟卓成却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竟一句也没有辩解。
“卓成,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真是...真是你?!”孟德礼猛地起身,衣服从肩膀上滑落下来,看起来又惊又怒。
“卓成小少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趁乱从戏楼后台捡走了什么东西吧?你之所以会在后台发现老陈和王妈,不是你有先见之名跟踪了老陈,而是――你本来就要到那里去,就是要去找回掉落的那个小东西。碰巧发现老陈跟着王妈去到了那里,这样一来你就没办法进去了,又害怕他们发现什么,于是你就将计就计叫来了其他人冲进去抓人,实际是想要趁乱取走‘那样东西’。”华安对着孟卓成说,“一路上应该还没机会处理掉――还在你口袋里吧?”
孟卓成原本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右手微微一颤,惊讶的看着华安。
其他三人不禁随着华安的视线朝孟卓成的口袋看去,一时都没了言语。
“我再大胆的猜测一下...那是个注射器吧?”华安抱起胳膊歪了下头说。
“你凭什么污蔑我的儿子!成儿,你快说话啊!告诉大家他说的不是真的!”丁桂芝冲到儿子跟前,抓住他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仿佛要摇醒这不言不语的儿子。
“丁强的尸体我看过了,那绝对不是妖怪作祟,虽然有某些妖怪嗜吃死人肝脏这一说,但是却没有妖怪会用锋利的工具划开个口子去取,有这种嗜好的妖怪通常不会有这种耐心的。而且丁强的脸上并没有十分痛苦的神色,这说明他腹部的伤口不是他的致命伤――或者说,是他死后才造成的,死人当然感觉不到痛苦。在人死之后又故意制造伤口,肯定是要伪装成什么别人容易误解又不敢深究的原因,卓成小少爷,这点你倒是很好的利用了你的家人的诅咒迷信呢。”华安继续说着。
“如果不是我这个不了解什么‘家族诅咒’的人掺进来的话,别人应该都会深信是妖怪作祟而不敢也不会深究死因的吧。其实有了这些猜测也不足以怀疑到你,如果说有什么破绽的话,只能说是你‘职业’了,除非是专业人士,不然普通人哪会那么精准的在肝脏的位置开大小那么合适又平整的口子?起码像我这样的是做不到。我看完尸体的时候只是猜想不是普通人干的而已,之后把昨晚上相关的人都想了一遍,每个人几乎都没有作案的时间――我和小雪在窗户底下偷听的时候丁强还活着,他离开一阵后我们被屋里的大当家、二当家、二夫人发现并追了出来,在快追到我们的时候听到戏楼那里有呼声才折返回去...”华安转向孟德礼和丁桂芝说。
“抱歉,我们俩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路过而已。”华安歉意的说,“后来我问过小志,老陈是听到我们这边的骚乱声才赶过来的,在他走后不久,思雨和小志出门发现了尸体,之后思雨又找到老陈你们一行人回到戏楼那边,也就是说大当家、二当家、二夫人、思雨、小志全都有不在场证明,更本没有作案时间,唯一有作案时间的是独自行动的老陈,但是从他离开小志他们两个到赶到大当家你们那里,前后最多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以他的年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掉一个青年人并且把他吊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卓成小少爷你,见到你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怀疑你,毕竟当时看样子你是刚刚回到家,但是后来看到你在大当家昏倒时候所做的急救措施和各种检查表现来看――你一定是受过医疗专门训练的,那时我才开始有些怀疑,后来我才想到,唯一有时间有能力做到杀人吊尸这件事的人,可能就是你这个‘不在场的局外人’,只要你在事后很久才‘回家’,这样即使有人怀疑丁强的死因,也不会联系到你这个根本酒‘还没回到家’的人,而你――其实是昨天夜里之前就已经悄悄回来了吧?”华安再次转向孟卓成说。
“而丁强你作为孟家的小少爷,丁强一定是认识的,不知道你用什么理由把他约到后台那里,总之他去了,而你注射到他体内的东西才是他真正的死因吧?”华安咄咄逼人的看着孟卓成说,“我想,老陈急匆匆赶到我们这个骚乱点的时候,你正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他拖到戏台中央吧?至于那个吊起尸体的机关,应该是你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吧?甚至在小志他们冲到台上试图把人放下来的时候,你又冒了第二个险――还在后台躲着吧?”
“我只是不明白你这么做的动机。”华安说。
“是我杀了他!”孟卓成猛的抬头说。
忽地,一阵黑风夹杂着雨滴呼啸着从门外冲进来,所有的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刮得站立不稳,睁不开眼睛。
丁桂芝的尖叫声响了起来,接着是什么东西沉重倒地的声音。
又出现了,祭祀上的那个妖怪,华安想,挣扎着试图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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