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没有言语,但是心中已是感慨万分。虽说自己的父亲在郭怒病重之时帮过他一把,但像他这样一个不喜欢约束的人,竟然会心甘情愿在他郭家一待二十年,无论荣辱都生死与共,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啊!郭嘉暗暗发誓,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郭怒一根汗毛。如果以后条件允许了,他会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给他的怒叔成个家。
“公子,看你若有所思的样子,是不是被老奴说中了心思?”郭怒心中有些得意。虽然郭嘉是他一手带大的,但是自从郭嘉七岁之后,他就从来没有猜透过郭嘉的内心世界。
郭嘉回过神来,说了声:“怒叔,您到城南土地庙走一遭,看一看七姑娘她们回去没有?”
郭怒笑了:“公子,这是让老奴前去土地庙提亲吗?”
“怒叔还是多少年都不改的急脾气。”郭嘉的嘴角勾勒出了一道帅气的弧形:“某其实是想让怒叔暗中护送七姑娘她们一程,毕竟现在天还没有亮,她们两个弱女子走那么远的路着实让人不放心。”郭嘉的担心不无道理,他的住处在城西,而辛琪主仆寄居的土地庙在城南,两处少说也有四五里的路程。虽说太守府一直不遗余力地实行着宵禁这个优良传统,但在人命不如狗的世道,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并不算小。
“老奴这就去。”郭怒走到门口却又扭回了头:“暗中护送?难道公子不打算让老奴出面提亲吗?”
郭嘉正色道:“提亲之事,还要从长计议,这种事是急不来的。毕竟,此时去提亲,我们未免有乘人之危之嫌。”
“公子果然是常有理。”郭怒使劲儿点了点头,甩开大步而去。
其实,以郭嘉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是不在乎外人说什么乘人之危的。他连抢亲这种事都敢做,难道还会在乎这些虚名?只是终身大事也这般草率的话,他觉得会委屈了七姑娘那样天仙般的人物。因此郭嘉打算在短时间内弄出点儿名堂,最好让辛家承认他与辛琪的婚事,那样日后见了好友兼二舅哥辛毗也不尴尬。至于辛琪是否答应嫁他,郭嘉并不担心。一来他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有信心,二来辛琪方才见到他时的反常表现已经说明了,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并不只是张生与崔莺莺的专利产品。
就这样,在得知辛琪的遭遇之后,郭嘉便打定主意要对这样的一个女人负责到底。
鸡刚刚叫了头遍,郭嘉毫无睡意地站在自己的灵位前想心事。他知道,自己如果想让辛瑷点头答应他与辛琪的婚事,让郭霸不敢从中作梗,就只有做官与发财这两条路可走了。
发财?说起来难,做起来更难。郭嘉虽然号称鬼才,但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别说他了,就算是屋外那个喝夜风喝得不亦乐乎的高干,比别人多出了将近两千年的所见所闻,然而他却对酿酒、冶炼、制造等等一系列能够快速致富的基本技术也是一窍不通,毕竟他穿越时并没有把“度娘”带在身边。
高干揣摩着郭嘉的心思,忽然出声道:“奉孝兄,某好歹帮了你一个忙,难道你不舍得请某进来吃杯酒吗?”
郭嘉头也不抬道:“元才兄,我也没请你来,更没有请你帮忙,所以并不欠你的人情,你爱走便走,与我何干?再者说来,我此时是个死人,已经吃不得酒了。”
“是吗?”高干呵呵一笑,不但没走,反而大摇大摆地走进屋来,朗声道:“某此生既与达官显贵吃过酒,也与贩夫走卒碰过酒杯,却从来没有同死人吃过酒,看来今夜要破例了。”
高干说着,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郭嘉的身旁。
郭嘉看也不看高干一眼,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似的。
高干并不在意,反而笑道:“奉孝兄,既然一时之间发不了大财,那就只能去做官了。”
高干觉得自己的脸皮突然厚了起来,仿佛上面盖了三成城墙砖,强弓劲弩都射不透。但是,脸皮不厚能招揽到郭嘉吗?他可不想便宜了曹操。一个曹操已经足以让人头疼了,要是任由曹操加郭嘉这一组金牌拍档如期组成,那大好的河山还能有他高干的一席之地吗?
此时此刻,高干突然对刘备在卧龙岗上的毕恭毕敬产生了共鸣。
“做官?”郭嘉俊目一闪,终于又一次上下打量起了高干。不得不说,这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年轻人给了他很强烈的震撼。
郭嘉的朋友无一例外皆是精英。然而,纵然是智如戏志才、荀彧,也难以猜透他的心思,否则,他就不会被人称作鬼才了。但是,眼前这个高干,却一次又一次地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难道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吗?
“对,就是做官!”高干见自己终于引起了郭嘉的注意,就更加有了信心。
高干知道,虽然乱世之中印把子与刀把子远比钱袋子重要,但是对求财无路的郭嘉来说,做官显然要容易多了。
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颍川出品必属精品就已经成了各地诸侯求贤的金科玉律了,而郭嘉的身上恰恰就背负着这样一个一个颍川名士的光荣称号,这玩意儿比后世的什么三好学生、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还好用。更何况,如今颍川才俊几乎遍布天下,无论是去冀州投袁绍,还是到兖州找宿命中的主公曹操,或者去荆州依附喜好风雅的刘表,有着良好人脉的郭嘉想要做官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只不过高干更清楚,对于此时此刻的郭嘉来说,无论是冀州袁绍,还是兖州曹操,或者是荆州刘表,都距离阳翟远了点儿。
在这个没有汽车、火车、飞机的年代,只怕寄身在土地庙中的辛琪等不到郭嘉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因此留在本地做官便成了郭嘉唯一的选择。而想要在阳翟做官,就只能去找颍川太守李景。
偏偏高干所拥有的,就是在李景那里说一句话顶一句话。只要他给李景打一个招呼,太守、郡丞、都尉以下的官职,可以任由郭嘉挑选。
“元才兄,我知道你在李太守那里说话管用,但是事关重大,我还得想想,好好想想。”这也怪不得郭嘉慎重,毕竟谋士择主比挑妻子还要重要。否则,纵使有一万个理由,频频跳槽的人还是让人看不起的。
此时的高干心里已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正色道:“奉孝兄,无论你想到何时,某都等着,因为你值得某在此等待!”
听着高干的肺腑之言,郭嘉莫名的感动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几声鸟叫。
高干眉头一皱:“奉孝兄,有人来了!”
“不会是怒叔回来了吧?”郭嘉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阵均匀有力的脚步声。
怒叔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像是怒叔!怒叔的脚步声也是落地有声,但是在节奏感把握上比起此人差距不小。
来者到底何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到自己家里来?难道是郭霸前几天招揽的那个高手?
如果是那个人来的话,只怕自己就要有大麻烦了。虽然有高干在此,但是也没有丝毫把握能对付得了那个人。因为那个人简直就是高山仰止的存在。遍数天下英雄豪杰,能与此人相提并论者也不过仅仅三五人而已。
可是让郭嘉想不明白的是,郭霸怎么会知道自己没死,而请这个人来对付自己?难道是辛琪她们或者是怒叔出了意外?
这时,高干给了郭嘉一个简单而明确的答案:“是郭霸的人!”
“郭霸的人?该来的终于来了!”郭嘉轻轻叹了口气。
“奉孝兄,你我先躲起来看个究竟?”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高干急忙拉着郭嘉回到了棺材中,然后轻手轻脚地拉上了棺材盖子。
幸好这口棺材足够大,高干与郭嘉又都不是胖人,两个人呆在里面还是绰绰有余。
高干、郭嘉刚躺好,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人在吗?”
那人连唤了三声,见没有人应声,就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听说郭奉孝身边有个忠仆,名唤郭怒,也是一条汉子,怎么不见在此守灵?”
高干透着缝隙往外一看,只见来人身形长大,虎背熊腰,容貌刚毅,怀里抱着一大坛子酒,背上分明是一把厚背砍山刀。
“虎痴许褚!”高干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真的是虎痴沛国许褚?真的是那个飞石御敌、倒拉奔牛寒敌胆的许仲康?”
虽然高干已经早早得到了消息,说是郭霸最近招揽了沛国许褚这样一位奢遮的人物,但是高干在内心深处一直不相信这样一个事实,以侠义闻名江湖的许褚怎么可能投到了郭霸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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