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先生一介书生,却敢去抢郭霸的新娘子,仅凭这份胆气,就值得俺许褚三拜!”高干与郭嘉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见那人已经干净利落地拜了三拜,接着一巴掌拍开了酒坛子上的泥封,大声道:“听说奉孝先生向来嗜酒如命,与俺许褚是一个德行,今日既然有缘,你我不妨喝他娘的一个痛快!”
许褚说着,把酒坛子往头上一举,只见一道酒泉宛如皮练冲进了他的阔口。许褚咕咕咚咚喝了一大气,又哗哗啦啦往郭嘉的灵位前的香炉内倒了一气,如此几个来回之后,一大坛子酒便见了底。
许褚把空酒坛子往墙角一扔,手摸着肚皮笑了起来:“奉孝先生,某不喝酒还不知道饿,这一喝酒肚子便开始造反了。反正你人死如灯灭,再多的好东西也不会吃,这些供品就让某替你效劳了吧!”
许褚毫不客气,上前去抓着供品就吃。好家伙,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供桌上摆着的一个羊头和一只肥鸡便全部变成了骨头。
“这个许褚真是一个大大的吃货!”高干暗笑道:“不过,这种直来直去的脾气某喜欢!如此世俗难见的英雄豪杰却甘心为郭霸这种小人所用,真是明珠暗投也!”
在高干的印象里,许褚此时应当还在淮、汝之地,大约在两三年之后才会投到曹操麾下,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了颍川,并成了郭霸的座上客呢?
原来,许褚在淮汝勇退葛坡贼兵,便考虑着要去兖州投奔同乡曹操,不想,到了阳翟之后,没了盘缠,在酒楼内听说郭霸招纳剑客,就去了郭家,打算混点儿盘缠,再去兖州不迟。
“这一顿吃的真叫一个痛快!”许褚酒足饭饱之后,拍了拍鼓鼓的肚皮大笑道:“奉孝先生,某的酒,你的肉,你我是互不相欠,眼看天就要亮了,某就此别过!”
“光顾着喝酒吃肉了,差一点儿忘了还有正事没办。”许褚刚走到门口却突然转过身来,脸色一沉,破口大骂起来:“奉孝先生,郭霸那厮真是小肚鸡肠之人,你们之间纵然有夺妻之恨,但你人已去,所有恩怨就该一了百了,他着实不该让我来毁掉你的遗体。某长这么大,虽说人杀了不少,但是砸棺材碎尸这种缺德事还从来没有干过,若不是郭霸那厮有恩于我,某才不愿意搭理他呢?”
许褚说着,拔出背上那一柄厚背砍山刀,来到了棺材前,摇着头苦笑道:“奉孝先生,受人之禄忠人之事,某也是迫不得已,你若是泉下有知,可不要怪某,要怪就怪郭霸那个王八羔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碎尸万段?看来郭霸那小子真是恨透了自己!”郭嘉一时间是欲哭无泪。他知道,许褚手中那柄砍山刀只需往下一劈,只怕自己还有高干就要与这副棺材一起粉身碎骨了。难道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不,决不!与其躺在棺材里等死,还不如用自己赖以成名的三寸不烂之舌与许褚说一个青红皂白,说不定还能搏回一条命来!
郭嘉一咬牙,刚要破棺而出,没想到却被高干拉住了,并贴在郭嘉耳旁轻声道:“奉孝兄稍安勿躁,一切听某安排便是。”
郭嘉半信半疑之间,事情却已然有了转机。
只见许褚心乱如麻,却是怎么也举不起那一柄平时如捻灯草一般的厚背砍山刀来。
忽地,许褚把那柄厚背砍山刀又插回了背上,使劲拍了一下大腿:“罢罢罢,某纵是落下一个失信于人的骂名,也不能冒犯奉孝先生的遗体!某就这么空着手回去,看郭霸那厮能奈我何?大不了将某逐出颍川罢了!”
许褚大笑三声,昂首大踏步而去。
“许仲康真豪杰也!这样的许褚才是后世传唱的那个虎痴许褚,某喜欢!”高干浑身的血仿佛一下子被许褚点燃了,他长身而起,将棺材盖子顶到了一边,望着许褚远去的背影,简直有点儿垂涎三尺:“如果某的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当是人生一大快事也!”
也难怪高干流口水,像许褚这般的人物,又有哪个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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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杨柳青,院外春鸟叫。阳翟的早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对别人来说,这只是又一个与往常一样的早晨罢了,但是对于高干与郭嘉来说,这个早晨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他们人生的另一个起点。
经过昨夜的抵足畅谈,郭嘉终于答应要考虑加入了高干的阵营。
虽然仅仅是考虑,但是距离正式加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如今,高干文有郭嘉、贾诩,武有典韦、韩浩、夏昭、邓升、张南等人,如果再将许褚纳入帐下,这样的班底也称得上豪华了。
高干拿起一个陶盆,到院内的水井中打了水,洗了把脸,贪婪地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然后在院内锻炼起了身体。这是一套高干自己琢磨出来的健身操,里面糅合了瑜伽的元素,虽然并不需要剧烈的运动,但对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要求极高。
在高干的强烈要求下,郭嘉也加入了晨练的阵营。不过,他的身子骨弱,刚练了一会儿,额头便满是汗水了。
郭嘉拿起一块手帕,擦了擦汗水。他知道,强身健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自己要想让身体强壮一些,活得久一点儿,无疑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让两位公子久等了。”郭怒上前来施了一礼,对郭嘉道:“老奴暗中护送七姑娘和珠儿回到了土地庙之后,看早市已开,就去买了一些柴米油盐和常用品送了过去。谁知七姑娘硬是不收,老奴一急之下,把东西往庙里一撇,就自顾自回来了。”
“怒叔做得对,某就不相信七姑娘能把您送去的那些东西扔到大街上去。”郭嘉此言一出,这主仆二人连带着高干都相视大笑起来。
“两位公子想必饿坏了吧,老奴给你带回来一些吃的。”郭怒打开随身的食盒,将饭食摆在了书案上,也就是两碗雕胡羹,两碟咸菜,几张煎饼而已。郭家虽然也称得上是名门望族,但是郭嘉这一系已经日渐衰弱,如今能填饱肚子已经不错了。
经郭怒这么一提醒,高干终于发觉自己不但饿了,而且饿得要命,也就顾不得什么礼仪,如风扫残云般将书案上的食物吃了个干净。看来,再有修养的人如果饿极了,也是可以做吃货的。
填饱了肚子,高干先行一步,让郭嘉随后去见颍川太守李景。
高干走了不久,郭嘉径直一个人往太守府而来,求见李景。
李景听说是郭嘉来了,也是有些吃惊。因为高干也只是刚刚到而已,刚说起了郭嘉要做官的事情,郭嘉就来了。
见高干抢先一步躲进了屏风后面,李景便让人将郭嘉请进了自己的书房。
李景有心与郭嘉开一个玩笑,刚一见面就拍案怒喝道:“好一个大胆的郭奉孝,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亲,眼中还有本府吗?”
李景这点儿小心思如何能瞒得过郭嘉的眼睛?李景开玩笑,他就以此之道还之彼身。于是,郭嘉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回明府的话,某之所以抢亲,非是贪图辛家七姑娘的花容月貌,而是为了明府您呀!”
“为了本府?”李景的神色略有动容,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望向了郭嘉:“本府愿闻其详。”
郭嘉正色道:“淳于、辛、郭三家,势力之大,只怕明府也要让其三分。而这次辛、郭联姻如果成功,将会实力大增,就更加不把明府放在眼里了。如今阳翟局势,与其让辛郭独霸,不如让其三家互相掣肘,这样明君才能在其中有所作为,假以时日,将他们各个击破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不到奉孝先生能够如此准确把握郡中的局势,鬼才之名,端的是名不虚传也!”郭嘉这一席话正中李景要害,让其惊叹不已。
李景斟酌了一下字眼,缓声道:“奉孝先生乃是颍川名士,才学不在荀彧、郭图、辛毗之下,若是能为朝廷所用,则是阳翟百姓之幸事也!”
“这个李文德倒不是个笨人,看来高元才已经打过了招呼。”郭嘉见李景已经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也就不好再藏着掖着了,躬身道:“文德兄过奖了,我萤火之光怎敢与荀文若、郭公则、辛佐治争辉?他们有着更大的舞台,而我就只能在阳翟追随文德兄了。”
“奉孝先生年纪虽轻,但是才华过人,乡里闻名,本府应该重用才是,但是本府初到阳翟,政务不熟,况且郡中也没有合适的空缺,所以本府想请你为师友祭酒,不知奉孝先生意下如何?”虽然高干已经提前打了招呼,但是李景还想探探郭嘉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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