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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抗租(1 / 2)

() 一

八月的河西平原、丘陵山区,到处是一片片金黄的颜sè,稻子快成熟了。

河口抗捐的成功,给了河西地区革命同志极大的鼓舞。在毛本忠的倡议下,**河西特支在龙门召集了全体**党员和农会干部参加的会议。会议总结了抗捐斗争的经验,同时针对即将到来的河西收租月,毛本忠要求大家加紧发动中下层贫雇农,实时开展减租、抗租斗争。而且他还强调,这次抗租,将完全是由河西特支和河西农会主导下的一次dú lì运动,不会有河西国民党和保安团方面的参与。因此,要对这次抗捐运动的复杂xìng、艰巨xìng,有清晰的认识。

会议结束后,河口分会会长常虎子和陈家贵、许福生立即返回了河口。在常虎家简陋的茅屋里,他们和赶来的其他农会积极分子商议,要把河口抗租斗争搞成整个河西抗租运动的一面旗帜。按常虎子的话说,要么不干,要干就干的动作大点,干的轰轰烈烈些。甚至利用这次运动,端掉他憎恨的张家围子,也是初步规划中的一部分。

几天后,河西张家围子的300户佃农在河口农会的串联下,在常家庄的打谷场上举行了秘密集会。木匠出生的常虎子,往年农闲时节,东家的活计做完后,会走家串户的揽活做。他的手艺好,又不计较工钱,管几顿便饭,随便给几个铜子或几碗糙米就成了。所以在周围乡里乡亲的眼里,他是个出了名的好后生。这次常虎作为河口农会的总召集人,大家都愿意听他的。晚饭后,人们象看戏一样,举家带口的向常家庄的打谷场赶去。

月光下,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常虎子心cháo起伏,开始了从事革命以来的第一次演讲。

“今天多谢各位父老兄妹的捧场!都是几辈子的交情,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大伙和我常虎子一样,都是穷苦人出身!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富人家的佃户、雇农!大伙说句实话,我们这些人一年到头的辛苦劳作,为官府和那些东家老爷们无偿的出劳役,我们全家老小有一口安安稳稳的饱饭吃吗?”

“哪有什么饱饭吃啊,这时节一天全家老少能喝上两顿稀饭就不错啦!”

“全年的收成除去交给东家的租子、各样的捐税,剩下的口粮只够全家吃三个月。遇到荒年那,只能逃荒要饭、卖儿卖女啦!”

“我家是有几亩薄田,但哪一年我也得出门去,做上大半年的长工。几个没成年的娃,都在河西的大户人家里放牛,就这样全家人才能勉强吃饱肚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倾诉着自家的疾苦。

“大伙的命和我差不多。我爹死的早,十五岁那年,就去秦家围子做了伙计,补贴家用。遇到了一个还算仁义的东家,有口饱饭吃,也不克扣工钱。但我娘和俩个妹妹,还是要常年在家饿肚子。又时我想啊,为什么我们这些穷苦人一辈子做牛做马,连口饱饭也吃不上,而那些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地主老财们,却常年累月的大鱼大肉,穿金戴银!世道怎么能这样呢?”常虎继续说。

“这都是命,我们穷人就是吃糠咽菜的命,那些富人是锦衣玉食的命!”一个农妇低声的埋怨着。

“我起初和婶子想的一样,这是命,天命不可违,想过好rì子等下辈子吧!但加入农会以后,那些读过洋书的农会同志跟我讲,我们穷人的命并不比那些富人们贱,是这个不公平的世道让我们受穷挨饿、低人一等。我们穷人只有起来革命,打倒那些骑在我们头上屙屎撒尿的贪官污吏、地主老财,我们和我们的子孙后代才有好rì子过!”常虎继续慷慨激扬。

“革命是啥意思?”

常虎大笑着解释:“就是造反,做梁山好汉,造官府的反,造地主老财们的反!”

“怎么造反啊,人家都是深宅大院、有钱有势的,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穷苦人斗不过他们。”有人在下面嘀咕着。

“一个人、一家一户是都不过他们。只要我们所有的穷苦人拧成一股绳,我们每个人一泡尿,也能把那些地主老财们淹死了!”

周围的人们大笑起来。

常虎继续他的演讲:“俗话说得好,赤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官家老爷的命更金贵,更怕死!那个河口贪官柏仁寿你们知道吧,我把绳套套在他脖子上的那会,他照样吓的尿裤子!哈哈!”

现场又是一片大笑声。

“我们这些穷苦人人心散啊,怎么才能给拧到一块呢?”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吸着旱烟问道。

“那就加入到我们河西农会来吧!我们农会将来要干的就是吃大户!分田地!除暴安良、劫富济贫!”常虎大声的鼓动道。

“河西的这些东家都还仁义啊!就说我们东家吧,这青黄不接的时节,又是施粥,又是放粮的。去反这样的东家于心不忍不说,将来万一不成事还把东家给得罪了,我们租种的田地给收了回去,这rì子可就真没法过了。大伙说是不是!”一个中年农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李叔啊!我跟你说,这个世道只有穷人和富人,没有好人和坏人!你侄子我现在如果有张家围子、秦家围子那么多钱,甭说一家粥棚,我会在河西河西这片开上十家你信不信?秦家围子的秦老爷倒是仁义,那凭啥半个河西的良田都是他家的?整个西南山的茶园都是他家的?他们家的银子堆的象小山,也不会多给我们这些雇工一个铜子!也不会少收我们雇农们一粒粮食!”

“乡亲们!农会那些读过洋书的先生跟我们讲,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没有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要想有饭吃、有衣穿!不受人欺负、不低人一等,只能靠我们自己!要想改变命运,就加入到我们农会来吧!”常虎富有煽动xìng的演说,得到了在场群众的热烈相应。

“农会这么好我们入定了,可怎么个入法呀?”有人问。

几个农会骨干已经在谷场边摆上了一张木桌,一盏桐油灯和一份花名册。

陈家贵喊道:“乡亲们!想入农会的到我这来,名字入了册,按个手印,就是我们农会的人了!今后谁家有难,只要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农会会为他两肋插刀!”

“入会都有啥规矩?”有人问。

“规矩嘛,和过去入大刀会、白朗会的规矩差不多,不收金不收银!只要将来我们抗租、抗税、抗捐的时候,大家一条心就行了!”陈家贵回答道。

“虎子!我们现在就参加你这农会,你啊,打今个起就是我们的堂主了!”

300户雇农的户主庄严的在花名册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最后,常虎抱拳向支持他的群众表示感谢。

“谢谢大伙的信任,今后怎么干你们就看我的吧。这马上就到张家围子收租的rì子了,今年的田租,我不会再给他张家一粒粮食。大伙要想来年有饱饭吃,就和我一起来抗租,他张家围子如果来硬的,我们就联合全河西的农民,把他的狗围子给平了!”

10月,整个河西地区的粮食已经收割完毕。而河西农会领导下的抗租运动,已经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往年这个时节,正是河西佃农们交租纳粮的时候。今年,淠河边上几家围子的收租院,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热闹场景。特别是张家围子的租院,一连好几天,一个佃农的人影都没有。每天过来巡视的张老爷,脸拉的能刮下一盆冰渣来。

收租院的仓房里,张老爷看着空空的粮库,面无表情。

“这些穷鬼看来是玩真的了,呵呵。”他冷笑道“张才,你今天就带几个人到各村庄、道口张贴布告,叫所有我家的佃户,明天务必到收租院来,我有话要说。不来的,也跟他们讲清楚,我张家田里的庄稼他们是吃到头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得亲自带人去办。”

“啥事?老爷你尽管吩咐。”张才问。

张老爷招了招手,张才附耳过去。两个人嘀咕了半天,张才点头会意,带人办事去了。张老爷在收租院里独自待了一上午,才在家人的催促下,回了围子。

黄昏时分,常虎子和往常一样,背着木匠家伙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正一步步悄悄的临近。淠河边有一处林荫地带,张才和几个张家围子的家丁冷不丁从树丛中窜了出来。逃走已经来不及了,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正齐对着他。

“常木匠,我们老爷请你过去一趟,跟我们走吧!”张才yīn森的说,他手里驳壳枪的扳机已经打开。

“张管家,你们老爷找我干啥?”

“干啥我不清楚,你乖乖的跟我们走就行了。”

“我凭啥跟你们走!”

常虎抓起袋里的斧头,向四周一阵乱砍。然后转身想跳进河里,凭他的水xìng,潜泳过淠河是没有问题的。但对方人多,常虎的后背狠狠挨了一枪托,他跌倒在地。两个家丁架起了常虎的胳膊,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管家张才又上前来狠狠的踹了他几脚,用驳壳枪敲着常虎的额头

“你小子敢在我面前耍横,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沉到这河里喂鱼去!”张才yīn笑道。

“呸,你就是张家的一条狗!带这么多人来暗算老子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和老子一对一单挑,孬种!”

迎面又是一枪托,常虎彻底昏了过去。

昏暗的油灯下,常虎慢慢的醒来,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柱子上,浑身剧痛难忍。而不远处,张老爷正yīn森森的盯着他,管家张才拿着鞭子站在一边,旁边还有几个随时准备对他用刑的家丁。

“老爷,他醒了。”

“常虎子,我只想问一句,我家佃户这次抗租的事,是不是你挑的头?”张老爷抿了口茶,放下茶碗,站了起来。

“是又怎么样!”常虎向来敢作敢当,他不是一个认怂的主。

“是,你的死期就到了。”张老爷yīn森森的说。

“你能要我的命,但你杀不尽全河西3500个农会会员!”

“呵呵!我们张家在河口这百十年,和官府斗过、和土匪斗过,现在更不会怕你们这几个泥腿子闹事!别以为有赤党的农会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治你!”

张老爷拄着拐杖,在常虎面前来回走动着。

“我仔细想想,我们张府几代人没有对不起你们常家的地方。光绪二十年,你家老爹带着你未成年的老子,逃荒要饭到此地,都快要饿死了,是我张府救了他们,借粮给他们吃,租田给他们种,你们常家的香火才能延续到今rì。现在你长大翅膀硬了,不思感恩戴德,反倒恩将仇报,这是做人的道理吗?”

“哈哈,我们常家三代人给你当牛做马,受尽盘剥。活着时吃不上一口饱饭,死后一块葬身的地都没有,我还要感你哪门子的恩德!”常虎大笑。

“我这田产家业,也是我们张家先辈流血流汗、舍了xìng命赚回来的,难道要我白白的给你们这些穷人种不成?”

“这天下的土地,本来就应该是我们这些种田人的。你们张府在这田产上赚的钱粮够多了,整个张家围子的男女老少几代人也吃不尽、用不完。我们这些种田人却世世代代的受穷饿肚子,这样的世道公道吗?”

张老爷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不但要抗我的租,还要分我的田产是不是?给我打!狠狠的打!小穷鬼,给你三分颜sè到想开染坊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要公道!”

然后张老爷恨恨的走出去,管家张才也紧随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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