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天,我们去热水塘时,风和rì丽。路两旁鸟语花香,金黄的谷穗在微风中荡漾。爱华哥我们跑着、跳着、闹着叫着(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些什么)。不过,我却莫名的记住了爱华哥哼的:“啷里格啷,啷里格啷,没有钱也要吃晚饭,那个老板娘,是个怪模样”的歌。晚上回来时,满天的星宿,迎面吹来的风是那么的清新怡人。萤火虫在不远处提着灯笼散步;蟋蟀在附近的草丛里唱着无字的歌。爱华哥我们跟着姑姑的眼睛,看夜sè中的流萤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数不清的星星。
“那是北斗星。”
“姑姑,那星星为什么会眨眼?”我看了看姑姑指给我看的那七颗排列成斗状的“北斗七星”,问姑姑道。
“它逗你玩呢……”
“妈,那就是银河?”爱华哥道。
姑姑点了点头,说织女被天兵天将抓走后,牛郎带了他和织女生的两个孩子,骑着老牛追了上天。都快追上了,可不想,看到牛郎快追上织女的王母娘娘,摘下发钗,顺手一划,便在牛郎和织女之间划出了一条宽广的银河,把牛郎和织女给阻隔在了银河两岸。后来,看织女思念自己的孩子,天天伤心的哭,王母娘娘发了慈悲,准许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七,让牛郎和织女相会。知道牛郎和织女“七七”能相会后,“七七”那天,喜鹊们都自发的飞上天,为牛郎和织女搭“鹊桥”,这就是“七七鹊桥会”的来历。
我想,在我还没记事时,姑姑就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不然,爱华哥怎会知道什么“银河”?
月光下,我看到,讲完“牛郎织女”,又讲了“孟姜女”的姑姑的眼里漾起了泪花。
那时,我不知道这些古老的故事,为什么会让姑姑流泪。我想,爱华哥也不知道,因为他还对姑姑说,被王母娘娘隔银河两岸的牛郎、织女,七夕鹊桥相会后,他们怎么还要分开,怎么不约着回家?还有,哭倒长城的孟姜女,把找到的万喜良(应是杞梁,我听姑姑的话音好像是“万喜良”――万喜良更合我意。就当万喜良吧)的尸骨放哪儿了?
后来我才知道,爱华哥的意思是:孟姜女会不会把万喜良的尸骨放自己的身边,让自己守护着他。我想,爱华哥有这想法,可能是前几天看《红sè娘子军》的结果。因为吴清华就是陪着她嫁的那截木头睡一块的。
“哥,星星掉下来了!”姑姑还没回爱华哥的话,就听爱民姐叫了起来,并说有的掉到了那山腰上。
“是流星。”
应着姑姑的话,有颗明亮的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掉到在月光下,朦朦胧胧的山的那面去了。而山腰上的那些个星星,还在那亮着。
“那是灯”――当听了我说,爱民姐看到的掉半山腰的那些星星怎么还在那亮着后,姑姑道。
“我看到掉下来的!”
看爱民姐嘟个小嘴,执意说那半山腰上亮着的灯是掉下来的星星后,姑姑笑了,说:“爱民说得对,那山腰上的,全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
我们数够星星回家后,姑姑和nǎinǎi便忙着洗菜做饭,我和爱民姐坐火塘边烤火,爱华哥爬缝纫机上赶作业。
可能是太饿的缘故,那是我记忆中吃得最香最甜的一顿饭――那攀枝花做的甑子被爱华哥摔坏后,我们家的饭都是nǎinǎi用铜锅煮的。nǎinǎi用铜锅煮饭,不撇米汤,她就在火塘边转着转着锅,便把那饭给煮熟了。这种煮饭的方法叫“闷饭”,是隔壁的冯nǎinǎi教的。记得nǎinǎi第一次学“焖饭”时,失败了。爱华哥便去问冯nǎinǎi。冯nǎinǎi过来,看了nǎinǎi“焖”的饭后,笑了。说:“老nǎi会煮三种饭――皮生、底糊、中间烂”,把nǎinǎi我们都给逗笑了。
nǎinǎi“闷”的饭锅巴多,香。姑姑炒的菜油多,好吃。
我们的饭还没吃完,停电了。
“碗明天洗了。早点睡啊?”可能太累了,饭还含在嘴里的爱民姐就靠着爱华哥睡着了。那时,爱华哥正在给早上捡回来的小猫咪喂汤,姑姑抱起爱民姐后说道。
那时,我们家就两张单人床。姑姑带爱民姐睡一张,nǎinǎi带我和爱华哥睡一张。在两张床之间,靠窗放了姑姑从上海带来的飞人牌缝纫机。缝纫机上有一盏台灯。那灯每晚都要亮到夜半。
平时,都是nǎinǎi带我睡一头,爱华哥睡另一头。可那晚,爱华哥把那小猫咪弄到枕头边领着睡了一会儿后,钻nǎinǎi我们这边来了,说他怕等会儿睡着后,不小心,一翻身把那小猫咪给压死了。
这是我睡得最最美的一觉。
过去,因我家的蚊帐,被爱华哥我们玩躲猫猫撕得大洞小洞的,晚上,那蚊子便钻蚊帐里,嗡嗡的哼着,像轰炸机似的在蚊帐里作怪。用nǎinǎi的话说,我不像爱民姐。爱民姐没心机,头一落枕头就天塌下来也不管的呼呼大睡了。而我,犯“jiān心”,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我的眼睛便瞪得像狗铃铛似的。一般情况下,我一直要等到nǎinǎi把那“嗡嗡”声消灭了,方能入睡。可那晚,我倒下去不一会儿便迷糊了,只隐约的觉得爱华哥挤到了我们这边。
风,那么的轻,那么的轻;水,那么的柔,那么的柔。我们在小河边嬉戏、在田野里追逐。
我捉了许许多多的蝴蝶、蜻蜓,然后用线拴了小纸片,在那纸片上画上了许多的星星,再把小纸片拴到蜻蜓、蝴蝶的尾巴上,让它们带着我的那些星星,飞啊,飞啊……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美梦被冷水浇醒的同时,nǎinǎi高八度的声音也刺进了我的耳膜。
原来,因停电,点了蜡烛做账的姑姑因太疲倦,迷糊中把蜡烛弄翻了,那掉下地的蜡烛在落地时燃着了我们那千疮百孔的蚊帐。结果,吓坏了的姑姑把我家大瓦盆里的冷水全浇到了爱华哥、nǎinǎi和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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