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宫的人都有不同的目的,只是木礼怎么也想不通那些要入宫挣钱的人,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样的交易,在什么时候都有的,可能那些最后留在宫里成了真太监,兴许也有人像自己一样混进宫里,却不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跟着蒋公公,木礼顺利地进了宫,混过了敬事房的那一关,穿上太监衣服,木礼看不到自己什么样子,蒋公公却笑着说:“还挺合适,真像一个小太监。”这话说得,连木礼都觉得浑身起疙瘩。在狼族和魔族的领域里,几乎没有太监这一身份的,倒是继续往西的方外三地,有着皇宫城池,那里的夷人也有太监。只是这都是从狼族或者过往商人那里听到的,现如今自己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原本,要是像朱砚安那样当皇城侍卫,也是可以在宫中zì yóu出入的,但却不像太监这样方便。况且,要做到侍卫的将军,木礼却又没有那个时间去磨。
蒋公公让木礼先在自己的住所服侍自己,偶尔也帮木礼打听一番藏书阁的事宜,毕竟不是自己管辖的地盘,事情自然做起来不那么轻松。几rì过去了,依旧没有丝毫的回应,蒋公公便将木礼暂且留在自己身旁,教他如何不引起人的怀疑。从说话到举止行为,尽皆说了个遍,木礼却没怎么记下来。私自带人进宫,且没有净身,要是被知道了,蒋公公估计也要遭大殃,说不定脑袋都会搬家,因此蒋公公教得十分认真,也很严厉。见木礼没怎么学会,便狠敲了一下木礼的脑袋说:“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学东西这么不认真。我告诉你,我这是为你好,要是你被发现了,别说会被逐出宫,弄不好还会掉脑袋。”
木礼一听,边点头说:“这个……”
蒋公公冷冷地看了木礼一眼,继续说:“我帮你问了问藏书阁的事情,他们需要的是认字的,而且还要十三四岁左右的。我看你这,估计没一个达到要求的,所以,暂且在我这里待着,过几年,教教你写字,认字,再去藏书阁,如何?”
一听至少还要等五六年,木礼心里早已不安静了,心里想道:“只怕是我能等,飞牙未必能等。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落在那群家伙手上,估计现在已经死去了。”想到这里,木礼不由得又暗自伤神起来。
蒋公公见木礼心不在焉,便提高嗓门,说道:“认真点,别心猿意马地,要是这样的话,你再等五六年,也未必能够有资格进得了那藏书阁呢?”
木礼回过神来,他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要是飞牙真的已经离世,那么自己也要找出那群家伙报仇的。但他更愿意相信,暮风他们只是抓到飞牙继续审问,毕竟自己和飞牙生活这么久,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次说不定也是的呢?不管结果怎么样,现在还是要好好地努力进藏书阁的。
入冬之后,天气变得冷起来,天宗城位处南部,因此冬rì非常湿冷。立冬之后,各地烧好的上佳木炭,陆续进入都城,皇城一时间也忙乱起来。蒋公公见木礼在自己身边,一天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就让他去惜薪司帮着干活。
这rì,木礼做完事情,正准备回蒋公公的住所,忽然一个人领班的太监,带着一个士兵走了过来,拦住了木礼,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木礼。而后,跟后面的士兵说:“把这个小家伙带走。”那太监只是轻轻一指,后面那士兵便将木礼一把抓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木礼,此时心中十分慌乱,可是不管他怎么挣扎,士兵都没有丝毫的松手,而是越抓越紧。木礼大声喊起来,但似乎这样并没有用,路过的太监宫女们,以及那些平rì里也很嚣张的内臣,此时都是充耳不闻,压根不管。木礼心中明白了几分,这个太监定是不简单,自己有没有得罪谁,怎么会这样呢?正思索间,他已被抓到了了一处屋里。那士兵将木礼扔在地上,再看时,屋子里早已经有好几个好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太监,一个个目sè惶恐,看来也和自己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抓了进来。
只见那个领班太监跟着其他几个领班太监说:“今年,小太监真是少啊!找遍了皇宫,也才这么几个,不知道总管大人满意么。”
“谁说不是呢?往年一抓就是一大把,今年有用的时候,却是要一个每一个。”一个领班太监说道。
另一个应道:“现在天下富足,谁来宫里当太监啊?如我辈,是不孝。要不是没法活下去了,估计如今也伴在家人身边呢。”
木礼环视四周,屋子不是很大,但是却有五个领班太监,二十来个小阶太监,还有十来个士兵。而那些和自己一起被抓来的小太监,也有二十来个。木礼忽然想起来,蒋公公曾说过,为了查察一些舞弊行为,宫里会不定时地检查太监的身体。细细想来,该不会自己被抓住了吧?如此一来,那真是坏了,弄不好,轻则打个数十大板之后被逐出皇宫,重则就是丢了xìng命。木礼毕竟是冷静的,也不出声,想起来蒋公公教自己的那些话,要是被问起来了,就那样回答。也不管会不会被扒光衣服查,先过了口头上的关就好了。
五个领班太监有闲说了一会儿,屋子里除了他们的声音,简直死气沉沉,吓坏了的小太监们,一个个脸sè苍白,不敢有丝毫的动静。而那些小阶太监,一个个也没有jīng气神。木礼看看四周的情形,不由得打起寒战来,这地方真是yīn气重啊!不知道多少混进来的家伙,命殒此处,让人毛骨悚然。除了那些兵士们,威武霸气之外,真是没有一点人气。
过了片刻,一个黑影从门槛移到了屋中,那些领班太监立即停止了说话,恭敬地站起身来,那些小阶的太监则是跪在了地上。木礼循着影子看去,只见一个老太监站在了门口,看上去目光慈祥,也不像是什么大恶人,心下勉强平静了一些。只听那些领班太监恭敬地行礼,呼道:“见过大总管,大总管安康。”
大总管笑呵呵地应道:“大家坐吧,不必多礼。”可能是身理的缘故,大总管的声音听上去,像极了夜里梦中的鬼怪声音。两个小阶太监搀扶着大总管,走到了木礼面前,笑呵呵地盯了眼木礼,又转向去看别的小太监。围着小太监们转了两圈之后,大总管停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他看上去身体很不好,说话有点吃力,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他说:“看来不是很多啊……呵呵,你们还能……再找点么?”
一位领班太监说道:“没有了,找了半天,要是这个年龄的,又要新进来的,就这些了。他们有些,还刚从净身房出来不久,走几步路都走不稳呢。”
大总管笑道:“陛下鸿福,天下富足安乐,进宫做太监的自然少了。不过事情还是要做的,不能人少……我们就……”大总管抬起手来挥了挥,喘着气,继续说:“就不能不做是吧?我老了,你们这些后辈就要上来。这次……事情虽然小,但是重要至极,千万不能出错误,否则……吃不了……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大总管便低着头,随之而来的,便是鼾声了。
扶着大总管的下阶太监见了,便说:“大总管他老人家,睡过去了。各位领班公公,就按照大总管先前吩咐的去做吧!记着,不可马虎,一定要认认真真。各位要知道,立chūn之后,就是宫中在领班公公中选拔总管的时候了,我想各位也是知道的。”说完,就让四个士兵抬起大总管做的椅子,平稳地走出去了。
太监和士兵们,目送着大总管离去。
领班太监们在墙上贴了几张纸,每张纸上都写着几句话,木礼两眼看去,只觉得昏花杂乱。虽然这些天来,蒋公公一直在教木礼识字,但是也是从最基本的一二开始,木礼连十以内的数字还没认清,怎么可能认识其他的字。领班太监让众人都背过身去,说:“叫一个,过来一个。“他又示意一个下阶太监。
只见一个下阶太监说道:“都起来,一个一个地到墙边去。”他指着贴着纸的墙,说:“认认纸上的都是些什么字,认好之后,告诉领班大人。快去呀!”他说完之后,没有一个小太监敢去,估计是吓坏了。木礼也没动,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老实待着,先看看第一个去的,结果怎么样,这样自己也好有个准备。
过了片刻,还是没人去,估计是大家都害怕,都想让第一个人去试试水。可是,领班太监有点不耐烦了,也不说话,就是咳嗽了几声。这边的下阶太监急了,说:“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倒是去啊!”一边说,一边走向小太监们,一阵臭骂之后,随手抓了一个,丢了过去。这时候大家都庆幸被抓的那个不是自己。
小太监被抓了出来,心里着实是害怕得要死,眼睛也看不清墙上的字了,只看见墙上是一片乌七八糟的墨迹,那还看得清一笔一画是什么。领班太监见了,便说:“小家伙,莫怕,认不认识这字,我们都不会杀了你的。可是,你要是不听话,装糊涂,那几十个大板子是少不了的。听清了没?”这样的话,自然是听清了,小太监立即镇定下来,这也算是脑子为屁股考虑后来事了。他盯着纸上的字,看了看,眼里发着光,估计是认识的。领班太监说道:“看清了?”小太监点了点头,领班太监笑道:“那好,来,告诉我上面写着什么。”小太监凑近领班太监的耳朵,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领班太监笑道:“好好,你可以走了,这么聪慧,以后在藏书阁某个位置,自然是简单的。来人啊,给点好吃的,让他在这里留个名字。”
那小太监拿了吃的,留下姓名,一听以后可以再藏书阁当差,心中登时如花怒放,笑嘻嘻地跑了出去。众位小太监,都高兴起来了,看样子,也都是些认字的。木礼却眉头紧锁,倒不是自己不认识字,而是对这事情很好奇。他心中思道:“要选藏书阁的当差太监,也不必现在就物sè人物啊!决不会这么简单,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既然不是查察假太监的事情,那定是有别的什么重要事情,而且还有大总管出面,又联想到和进阶总管太监有关,这事情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前面的小太监的事情,让那些刚才还害怕的识字的小太监们,心中踏实了许多,也不扭扭捏捏,争先恐后去识字了。见着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走了,木礼心里也很烦躁,自己不识字,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到最后,加上木礼,剩下了五个坐在原地不动的,估计都是和木礼一样不识字。
领班太监见了,便说:“接下来的人呢?”
没有人回应。
领班太监有点不耐烦了,说道:“没有认识字了?你们可要知道,不认识字的,可是要挨罚的。”这话的语气很冷漠,不像是说假的。正当木礼心跳得像只兔子之际,又见两个人站了起来,走到墙面前,认了纸上的话。领班太监责备道:“竟敢装糊涂,真是气煞我也。来啊!给我打手板,三十下。”听着两个小太监的哭号之声,木礼仿佛能够预见到更痛苦的自己了,浑身颤抖着,而其他两个小太监,也低声哭泣起来。
两个小太监捂着手,大哭着跑了出去,屋子里此时只剩下木礼以及其他两个小太监了,而那些领班太监和下阶太监,看上去眼sè更加yīn冷,士兵似乎也怒目圆瞪,让人些许畏惧。事已至此,木礼只好坐着不声不响,反正结果自己心里已经了然,最多也就是打几十板子,一个月下不了床。不过心里始终有点奇怪,做一个太监,不识字还要受罚?
这时,几个小阶太监走了过来,对着木礼三人说:“你们三个,当真不识字?这可不是打手板这么简单的了。”说起话来,有点yīn阳怪气,不过木礼也习惯了。见三人都没有回答,那下阶太监继续说:“起来吧!跟我走。”三人跟着那太监走到了贴着纸的那面墙前,木礼抬头,果然是几个符号,啥意思?一点都不明白。
其中一位领班太监,跟着旁边的领班太监耳语了几句,盯着木礼三人,眼光冷漠无光,而且让人觉得后脊骨一阵凉。那人说:“你们,都来自哪里啊?”
木礼顿时陷入沉思之中,自己该怎么说呢?难道说自己是从北疆而来?现如今魔族和狼族,都同中原剑拔弩张,自己说不定当成细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个真正的细作,使用几十年去培养的,一个人小小年纪就潜伏在敌国,做一个不起眼的太监,就像是成长的一把利剑,关键时候,杀死敌人,就像是自然事件一样发生了。虽然自己不是细作,也不能坦白来自北疆,那又能说自己来自哪里呢?
两个小太监都说完了,领班太监们看着木礼,木礼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鬼,你从哪里来的?快说啊!”那个“说”字,领班太监说得格外重,一下子就把木礼拉回到了现实之中来。
与其说自己来自敌国,还不如说自己是个孤儿。从记事起,木礼只见过自己的父亲两次,而且时间都不长,而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和一个孤儿没有多大的区别,说自己是孤儿,恐怕也不是说谎吧!木礼镇定地说道:“我是一个孤儿,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来自哪里。自从我记事,我就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独自来回,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自己身处何方。或许是厌倦了这种漂泊的rì子,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下去。几个月前,就在中秋前后,我来到了都城,经别人说才知道。没有人回收留一个小孩子。后来知道,有一个地方会需要我,一开始我不知道,只知道很少会有人进来,但是进来之后才发现,需要经过阉割。虽然不知道将来怎么样,但至少是现在我没必要待在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了。”
领班太监听了,点了点头,说:“想法不错,来这里,的确可以让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而且只要不犯错,自然可以一直留下来。要是老死宫中,无人陪伴,也是意料之中的。”他挥了挥手,士兵便将其他两个小太监带走了。领班太监继续说道:“你这么聪明,故事编得不错。来啊!将他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另一个领班太监听了,感觉略有不妥,说道:“三十大板?会死的。”
“哼!竟敢不跟我说实话,死了也无所谓。”那领班太监眼里突然显露出一丝霸气来,别的领班太监听了,也默许了。
木礼不知道自己怎么被看穿了,没有理由的,无缘无故就被打三十大板,连他自己都感觉有点受不了。“怎么可能?这不是要我死么?”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些话,“看来失算了,我不能就在这里死去。”木礼知道这是自己的想法,但感觉怪怪的,好像,在听别人说话。“要是我活下来,你们一定要死得很惨!”木礼不然自己去想,但又制止不住。
三十大板,重得就像是被几千匹马踩过一样,才十来板,木礼便昏死过去了。
行刑的士兵见了,便告知了领班太监。领班太监们商量了几句,就让士兵将木礼送回到蒋公公那里去,看来他们在行动之前,还是将每个小太监的来处打听清楚了的。士兵推下去之后,五个领班太监又开始商量起来。
“真是不禁打的小太监,不过,这样也好,看来他真是普通不过了。”一个领班太监说道,“我觉得,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既然你老都这么说了,我也同意。”另一个应和道,“但是,受了这样的罪,还能挺过去么?”
“挺过去了,那是他的福分,挺不过去,后面的罪有得受了。”一个领班太监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个倒霉孩子,刚进宫,就碰上二十年一次的事情――选去古音楼当差,而且还是一个人。不过也好,他是独自一人惯了,总是要好受许多。”
“这么说来,当年我还真庆幸自己十几个字,会说些话,否则,今r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没错,现在古音楼的老公公,交接之后,就要出宫回老家了,看来又是孤独终老,无人问津的可怜境遇。”
“宫里想必是有些银两给他养老的,不然,真正是可怜了。”
“闲话少说,咱们去看看大总管他老人家醒来了没,得把这事情告知他。”原先那领班太监说道,“这次我们选了个不识字的孤儿,而且说起话来,脑子还挺好使的。接下那古音楼的差是没问题的,当然,要是我们亲自送去古音楼,一定还要和那小冬子公公叙叙旧,当初我们还是一起进的宫。如今是二十年过去了,我们连面都还没见过呢?”
“说得没错,一定要去的。”
“我们还是先去禀报大总管他老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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