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挺硬气的嘛,小翻译官。”青年笑了,眼底的慵懒染上一丝玩味,接着,我被扔出来,砸到一双军靴的鞋尖前。
青年在屋里说,苏晋,交给你玩。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躺在弹簧床上,身旁青年瞪大死鱼眼盯着手中的玻璃器皿,上边躺着一片鱼生,他目光涣散,眼袋深重,好像上了很浓的烟熏妆,皮肤苍白,整个感觉就是长年不见光的病秧子,更离奇的是人瘦削得厉害,白大褂穿在身上简直是挂竹竿上一样。
“我原来是军医周洲,偶尔兼技术人员,”那人将两只试管里的液体混在一起,晃晃,等了好一会还是没什么反应,才失望地说出下一句,“现在是法医周洲,偶尔兼技术人员,注意不是仵作,管治安的游檄官下属的才叫仵作,我比他们高级。如果你来我这儿看看解剖台,绝对欢迎。”
“我要回去。”
“就躺一会,一点也不疼的。”
“骗鬼。”我瞟了眼角落里一圈黑黢黢的模糊人型,依稀听到有人在哭,“有听到哭声什么的吗?”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伸出手臂。”
“哦。”我傻傻地照做。
周洲迅速捞起我的手腕,掏出一只针管扎进血管里,嗤一声抽出一管子赤红赤红的血不说,拔走的时候还带出汩汩红流。得了血样,周洲似乎很激动,连嘴角僵直的微笑都出现了。
“你干嘛!”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捂住伤口,而是从挎包里抽出养着剖皮曹的竹筒。谁知道作势打开的动作却被一只手包住,接着头顶被人对待宠物般揉了揉。
“他不会还你的,他只会把你的样本制成药剂注shè进实验体里,然后恶趣味地用你的名字命名,最后失常的认为那个实验体就是你。”握住我手的苏晋低笑,似乎在说一个固执又滑稽的家伙,无可奈何的语调把话里的锋芒全化为平和。
“哼!”周洲闻言冷哼,扔来一包消毒棉,“愚昧!”
消毒棉摔在地上,苏晋看也不看,蹲下,从兜里取出另一包消毒棉,熟练地撕开包装用棉花按住我的伤口。刚刚一直被提着,直到这时我才见到这人。他军服笔挺,没有起皱,扣子系的一丝不苟,连发丝都服帖地贴在头上,就像个古板的老学究。容貌上并不出sè,只能称得上顺眼,笑一笑的话也许更好些,可惜那人冷着张脸,连眸子里的光都是冷清的。棉花沾上淡淡的体温和铁锈味的血,我不自觉地想缩手,却被人轻巧制住。
“别缩手,针管不干净。”
“……”嘴角下意识一抽,不会是重复利用的吧!上一次是谁?!才不要是哪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周洲又弄了一阵子。我哭了,哭了,真的哭了啊喂!!
“别郁闷了,习惯就好。”苏晋冷然道,“接着是档案室。”
档案室一如既往有许多大柜子,寂静中,一袭白衣水袖及地的女孩蹲在墙角微波炉旁,双手拨开面门前长得过分的刘海,死死盯着计时器,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到来。
“表在桌上,”女孩幽幽地说,幽灵般的声线有点倩女幽魂的感觉,“自己填,我是苦命的秘书官萧潇。”
我拿了表,默默地蹲到女孩身边。
“那个,你没插电源。”我戳戳女孩的肩,很凉,跟鬼一样。
“嗯。”女孩不咸不淡地应声,拿眼瞧我一下,空洞的眼神透过我落在虚空中,梦呓一般说话,“文职武职?”
“文职,翻译官。”苏晋替我开口。
“我不是线人吗?”
“你当业余爱好不碍事。”女孩放下头发,长长的刘海盖住她整张脸,气氛瞬间诡异起来。她伸出泛青白sè的手,利落抽走我的表格,刷刷填起来,不一会就伪造了出我的年龄履历联系方式兴趣爱好等等,然后摸出红印敲上,一把塞给我,“记牢它,你明面上的资料。”
“哦。”我扫了一眼,果然除了名字全是假的。
“有特别备注要记下的么?比如心脏病、高血压、晕车还是有特长什么的。”
“可以。一定要写么?”
“这倒不用,以后会有人会调查的。”女孩无所谓地说,“国家出手,十八代祖宗都弄个一清二楚。”
“那就写酒jīng过敏吧。”我想起雷小佳那份观察报告,里边的注意事项似乎有一条为就是‘忌酒,祭酒为甚,切记’之类,连我都不知道的弱点都记上了。
“好了,记录结束。”女孩刷刷两笔记在另一张表上收进牛皮袋,“顺便问一句,要申请配枪吗?现在空闲,会快一些。”
“不用。”我抽抽嘴角,着实郁闷了,“你们到底干什么的。”好像一不小心被某只大叔卖掉了啊喂!!
“呵,一个行政级别为镇的小地方,jǐng部居然配了两个jǐng司。”苏晋冷脸上翻起一丝若又若无的笑意,“你倒是从来不奇怪啊,小翻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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