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宣平侯女为孝惠皇后时,无子,详为有身,取美人子名之,杀其母,立所名子为太子。孝惠崩,太子立为帝。帝壮,或闻其母死,非真皇后子,乃出言曰:“后安能杀吾母而名我?我未壮,壮即为变。”太皇太后闻而患之,恐其为乱,乃幽之永卷中,言帝病甚,左右莫得见。太皇太后曰:“凡有天下治为万民命者,盖之如天,容之如地,上有欢心以安百姓,百姓欣然以事其上,欢欣交通而天下治。今皇帝病久不已,乃失惑惛乱,不能继嗣奉宗庙祭祀,不可属天下,其代之。”髃臣皆顿首言:“皇太皇太后为天下齐民计所以安宗庙社稷甚深,髃臣顿首奉诏。”帝废位,太皇太后幽杀之。五月丙辰,立常山王义为帝,更名曰弘。不称元年者,以太皇太后制天下事也。
——《史记·吕太后本纪》
我回到书房,从架上抽出一本《易》,跪坐下来,细心看着。兴居和祝蝶注意到我的反常,也不再唱歌嬉戏,也都是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心读书写字。傍晚的时候,先生才从酒肆回来,手中提了一小坛酒,他见我们这次竟然没有捣乱,有些惊讶,但是看到时间有些晚了,便不再教书,我便告辞离去,兴居见先生提了酒坛,便又留下来蹭饭吃了,我因为心中有事,也没有理会。
我和小石头回到院子,见秦卬和离朱都在等着,便直接走进了演武房,我坐在主位,余人也都分别坐下,我见他们都是神sè平静,开口笑道:“众位,我们几人在这里呆了三四个月了,我今rì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出去走走。不知两位以为如何?”离朱皱眉不语,秦卬却是愕然道:“公子想在这个时候出去?”我点了点头,说道:“怎么,这个时机不对么?”秦卬低声道:“可是王上叮嘱过······”他突然住口,没有再向下说,我看着他,问道:“王兄说什么了?”秦卬忽然说不出话来。
我笑道:“原来这祝府附近已经布满了耳目,是不是?”秦卬愕然,却低下头,我突然自嘲地一笑,说道:“我原本以为自己回到临淄便会万事皆休,谁想到,一个奉旨读书,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风波。”顿了一顿,我冷然说道:“我也是今rì才突然发现,信中有意无意中说了太后拍人监视我的事实,王兄派人,就是为了保护我吧?”秦卬点了点头,小石头道:“公子,此时正应当明哲保身,免生事端,公子既然知道太后派人监视,为何······”我笑道:“我安心在临淄待了四个月了,也该出去走走了。他们要让我困在笼中,我偏要做些出格的事情。”小石头啊了一声,说道:“公子,你要出临淄?”
我点了点头,笑道:“正是,我想去城阳走一遭,你们可愿意陪我去?”秦卬有些迟疑,说道:“如今这个情况,脱身都不可得,怎么能去城阳?”离朱却说道:“在下愿意陪同公子。”我点了点头,对秦卬说道:“秦将军,你不用管如何去,你只要说愿不愿意去便是。”秦卬当即说道:“自然愿意,秦卬乃是奉旨归公子调用,自然是你去哪里,末将就跟到哪里。”我笑了笑,问道:“那城阳的方位你们可知道?”秦卬微一迟疑,离朱道:“临淄东南方向,六百里。”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可有什么计策,可以在这些耳目之下来去自如?”秦卬皱眉不语,离朱也是低头沉默,我笑道:“明rì我便回宫,告诉王兄我偶感风寒,需要在栖玉宫里静养几rì。”秦卬点头道:“此计大妙。”我笑道:“这便是瞒天过海,金蝉脱壳之计。”秦卬想了想,说道:“公子,末将以为公子的行踪需要让王上知道,太后的势力应该不会蔓延道王宫之中,而且还要王上若是加以配合,如此才容易掩人耳目。”我看了他一眼,笑道:“不错,秦将军想的周全。”小石头提醒道:“那小公子呢?”我笑道:“这件事就不让他知道了,咱们明rì一早回宫,准备去城阳就是了。”几人各自点头。
我回到房间里,看了看绢帛,心道:“这误会怎么跟秀儿说清楚呢?这大小姐脾气上来,竟然要摔了我的玉璧,当真大胆。”一时烦恼无比,小石头见我看着绢帛,面sè不是很好看,斟酌说道:“公子不准备回信了么?这一封看起来是吕小姐亲手书写的。”我看着绢帛上斑驳的墨迹,想着她这般气恼,还是给我来信,她偷偷识字,也是为了亲手给我写信,念及佳人的这番心意,终究心中怜惜,便说道:“准备笔墨。”小石头应了一声,忙去收拾。
我展开一幅绢帛,写道:“大小姐:刘章此心,昭如rì月,年前赠卿玉璧,足证心意,不可以他人之语妄自猜度。但卿书粗陋,了不可观,一笑。近rìchūn来,可出门踏青游玩,以遣幽怀,有女怀chūn,吉士不来,奈何奈何!言之伤情矣,刘章顿首。”看着自己写就的书信,觉得自己的书写章法倒是有了,一时很是满意,便装进了锦囊里,心道:“来rì便托王兄将这封信传送长安。”这般想着,洗漱之后,自去休息不提。
第二rì我们四人已经骑马飞驰在去城阳的路上了,齐地多山,道路甚是崎岖,我本来不知道城阳该怎么去,秦卬虽是去过,但也不是很清楚,反倒是离朱帮了大忙,他很是熟悉怎么去城阳,于是他策马奔驰在最前面,如此我和小石头便在中间,秦卬殿后。这时候是初chūn时节,虽说rì头渐渐暖和,但是chūn风料峭,骏马这一番奔跑起来,如同割面一般,但是这般飞驰的感觉很是不错,我四顾只见四野葱绿,天朗气清,一时心中畅快,便在马上长啸起来。秦卬受我感染,也是哈哈大笑,离朱在马上转头看了我们一眼,也是昂然长啸,原野里只见骏马龙奔,留下一阵大笑。
六七百里的路程,说远其实很远,这rì晚间我们到了一个小镇,在一处馆驿住了下来,王兄已经给我们四人合适的身份,所以驿丞倒是也没有怀疑,我们用过酒菜之后,自去安歇不提。第二rì早早出发,人马都是休息了一夜,赶了三个时辰的路,在巳时初刻,我们四人勒马站在了城阳城外五里处的小山坡上。
我手握着缰绳,望着脚下的城阳城,心中百感交集,心道:“这便是我年幼时安慰父王时候说到的城阳,原来就是这番模样,我终于过来看了这城池一眼,父王若是在天有灵,也必然能够欣慰了。”想到这里,我抬起右手,指着城阳城说道:“刘章在此立誓,他rì我必取此城!”众人都是心中一震,离朱忽然跳下马来,对着城阳城拜了九拜。秦卬等他站了起来,开口问道:“离朱兄怎么拜起了城池?莫不是这里有故居长辈?”离朱嘴角一牵,说道:“当rì将军在此处与项王大战,那一战惊心动魄,离朱至死难忘,今rì既然来到此处,当拜祭将军。”
我听他这么说,一时有些唏嘘,但看着脚下的城阳城,忽然问道:“城阳城现在归谁管辖?”秦卬低声说道:“不其侯吕种。”我想起离开长安城时候遇到的那个锦衣公子,点头说道:“哦,原来是他。”小石头问道:“公子,咱们要进城去看看么?”我笑道:“进城做什么?难道你还想着他会出城迎接?你可别忘了,咱们这是私自出来的,若是让有心人发现,此事便不容易了结了。”说着我又看了一眼城阳城,忽然拉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我朗声说道:“放心,他rì还有机会来到此处,今rì兴尽,咱们这便回转临淄!”说着,我一打马肚子,那马匹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离朱和小石头忙打马跟上,只有秦卬一愣,看了看城阳城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道:“就这般耗了几rì光yīn,只是为了看城阳城一眼?真是无语······”但他这一愣神之间,前面三骑已经去的远了,他长笑一声,打马呼啸着追了上去。
这次城阳之行费了五rì的时间,我回到王宫之后,又在宫中住了两rì,随后才搬出了王宫,又住到了祝府隔壁,自此之后,我便安心读书,跟着先生学习礼仪、还有诸子百家之说,这些学问皆是庞大无比,我看得也是昏头昏脑的,不过自己却检校出一些经世致用的总结到一起,先生看过之后很是生气,说什么“驴唇不对马嘴”,我虽然也对自己这种东摘一句,西抄一句的文章有些无语,但终究觉得自己写的是有用的东西,所以任由先生怎么评说,我还是抄了满满的一卷。
先生虽说对此颇有微词,但是见我所书的隶书规整明丽,竟然找个托词要我帮他抄了一部《论语》,我便在大汉朝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只不过我如今这样的身份,焉能如此,所以后来先生还想让我帮他抄录《孟子》的时候,我便坚决推辞了。
吕秀的回信在夏季的时候终于到了,她在信中说自己写信如何不容易,每rì要避开父母的追问和一些轻浮公子的纠缠,很是烦恼,又连带着提了皇后和太后的一些情况,我见她原谅我了,便也回信多加安慰,如此一来一回,又已经是第二年的初chūn了,这般算来,一年之中,才不过寄了三四次信而已,我们却又已经长大了两岁。
我听王兄提起长安的现况,王兄很是担心,现在情势已经很明显了,自从去年十一月,高后废去王陵的右丞相之位后,陈平虚与委蛇,白马之盟成了一纸空文,高后封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总领朝政,而且,高后为了稳妥起见,大封吕氏宗亲,先后将自己的侄子封王封侯,长安城和未央宫全都落入吕氏的掌握之中。吕氏宗亲得到重用,相反的,刘氏却总不免动辄得咎,所以人人噤若寒蝉。高后为了堵住旁人的嘴,相对的也封了刘氏为王,只不过是封了惠帝的五个小儿子而已,几个孩子才三四岁,就算封了王又能如何?但这情势谁都是无可奈何,朝臣在吕氏的控制之下也不敢有所作为,左丞相陈平rìrì在府中饮酒、调戏妇人,虽是掩人耳目,但是如此不堪,倒也足以证明长安的情势比之两年之前,只有更加险恶而已。
我知道这些情况,也只有心中气愤,小石头劝我说如今难得远离事外,可以免了太皇太后的猜忌,更何况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纵然气愤也没有什么用。我虽是知道这些道理,但是一旦事情轮到自己头上,自己就难以安定下来,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本来这些平淡的读书时rì中,长安的来信算是对我的一点儿安慰了,但是这一次我等了大半年却没有等到一封,想着是否出了什么事情。我所料果然不错,之后吕秀便又传来一封信,说是寄信之事被父亲撞破,父亲百般阻挠云云。我不禁大是头痛,心道:“如今刘吕交恶,我和秀儿这般亲密,也难怪他们如此,我也只能去信安慰,让她不要再来信。两人相思相望不相亲,这般苦涩滋味,确是柔肠寸结,百转千回。
郎中令祝午乃是祝文的堂兄,此间曾来过几回,攀谈了一下,他时常也来祝府盘桓一下,大概是他说了什么,魏勃这些人也来探望,自然是拉着神sè不自在的舅父驷钧。我既然和王兄都没有什么芥蒂,便没有将舅父的作为放在心上。我让秦卬、离朱和这些股肱之臣相谈,他们也都获益匪浅。我隐隐得知魏勃和丞相召平走得很近,他之后也很少来,更何况王兄也有嘱托,说我要安心读书,后来这些大臣就不再来了。
转眼间又是一年之后,算算时rì,四年之期已经临近,王兄将我召进宫中,对我详加考核,我自然也是对答如流,他很是满意,开口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长安?”我想了想,说道:“就是这两rì吧!”王兄皱眉说道:“要去得这么匆忙?!”我低声道:“臣弟想在二叔忌rì去安陵拜祭一下。”王兄闻言,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我和秦卬等人商量入京的细节,秦卬正说着要带上亲兵的时候,小石头等他说完,忽然开口说道:“公子,今rì枕香漱玉两个跟我说,要公子也带上她们到长安去。公子以为如何?”我皱眉说道:“此去也不知运数如何,带上她们两个姑娘,总有不便。”小石头却说道:“公子,她们两人也都服侍你四年,奴婢觉得她们做事细心,也知道了公子你的脾气,若是到了长安,一时也难以找到如此可心之人,不如就带上她们吧。”我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顿了一顿,我又道:“你吩咐她们,将我平rì所书的竹简和绢帛都好生收着,带去长安。”小石头答应了一声,我们又说了行程,如此打算之后,众人各去忙碌不提。
我离开临淄那天是孟夏时节,王兄、祝先生、兴居和祝蝶等人都来送别,我看着整装待发的秦卬等人,笑了一下,向王兄说道:“王兄,臣弟这便去了。”王兄这时候也留了一些髭须,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他点了点头,叹息道:“原来一晃四年已经过去了,你也算长大了。此去长安不比往rì,未央宫里已经没有什么倚仗,你有什么打算?”我摇头道:“哪里有什么打算,明rì之事尚且说不准,哪里还有心思顾及rì后。只能说是走一步算一步了。”王兄眼中闪出忧sè,我笑道:“王兄请放心,臣弟去了长安,会一切都小心的。”王兄点了点头,兴居走上前,说道:“二哥,你这次去,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着身量长成的兴居,仿佛是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兴居笑了笑,说道:“二哥,你若是在长安觉得无聊,不如让我也去长安,听你说长安如此富丽繁华,我也想去了。”我不禁失笑,王兄轻斥道:“兴居,你就不要添乱了······”我却笑了笑,看着兴居,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兴居如今也长大了,他说这话也并非无的放矢,为的不过就是怕我势单力薄,被人轻视,这般兄弟之情,我也没有挑明,只是说道:“好啊,等我在长安站住脚跟,就把你带去······”
我突然将他拉到一边,说道:“你和祝蝶怎么样了?”兴居顿时有些扭捏,小声说道:“没怎么样啊······”我笑道:“你既然不说,那就算了,好生对人家姑娘!”兴居笑道:“知道了,这还用二哥你来说?”我们兄弟两个相视一笑,我随即抱拳说道:“王兄、先生,你们都请回去吧!臣弟这便告辞了!”说着我向众人拱手行了一礼,先生忽然说道:“双手要再举高一点儿才对!”我抬眼看着祝文,心中一暖,笑了一下,道:“多谢先生教诲!”说罢转身而去。
秦卬在马上呼啸一声,见我和小石头都坐上了马车,便喝道:“时辰已到,出发!”车队缓缓而动。我坐在吕秀赠我的彩车,心中一阵温暖,车中无聊,我便捧着一卷竹简看了起来,但车子摇晃得厉害,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心中一阵烦躁,心道:“这次去长安,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知道长安城的巨变是在三年之后,高后驾崩之时,如今我既然知道刘吕之间势同水火,自然是要从中调和,只是这也是一招不慎,满盘尽输的局势,我该怎么把握分寸呢?”我看着车子外面葱葱郁郁的草木,愀然叹了口气。
车驾行经定陶时,我突然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高后废黜少帝刘恭,立惠帝二子常山王刘义为帝,改少帝名为刘弘。高后的地位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因为废黜之事,势力更加稳固,大臣因为见到军权都在吕氏手中,所以都没有说什么,任由高后如此轻易地行使废立大权。我心中更是愤怒,尽管刘恭不是惠帝和其他妃嫔所生的儿子,但终究是惠帝的嫡子,高后如此残害自己的孙子,难道果真已经丧心病狂?
小石头和秦卬等人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心中惶惶,我心中急切想要到长安,探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便吩咐秦卬加快行程,一行人从定陶出发,经过函谷关,进入关中地界。到了关中,行程顺利了一些,半个月之后,已经到了距长安三十五里之外的安陵。
这一rì,天气有些yīn沉,云层压低,像是有风雨要来,小石头备好了祭祀之物,我看着惠帝的墓碑,默然无语,只是将青霜剑拿出来,轻轻擦拭,心中只是说道:“二叔,我该怎么做?你当rì将此剑交与我手之时殷殷教导,只是如今太皇太后势力如rì中天,我该如何安定刘氏?难道非要兵戎相见么?”小石头见我这个样子,轻声说道:“公子,眼见就要下雨,还是先去长安罢!”我抬起头,恍惚中觉得惠帝那双清亮的眸子正在看着我一般,我将长剑收好,站起身子,说道:“好,咱们这就走。”小石头大喜,我看了一眼惠帝的陵墓,上车离去。
三十多里的路程也不是很远,车子行了两个多时辰,便看到了长安北门。秦卬骑马走在前面,突然看到城门处长身玉立着一个青衣公子,秦卬仔细看去,认得是张辟疆的相貌,忙打马来到我的车驾旁,低声说道:“公子,张辟疆张大人在城门处等着。”我哦了一声,心中温暖,忙说道:“停车!”我连忙跳下马车,这时候张辟疆也看到了我,笑着走上前来。
他微笑着要向我行礼,我连忙扶住他,说道:“一晃四年,张兄风采如昔,当真可喜可贺!”张辟疆看着我,笑道:“二公子原来辛苦了,四年之中,一向可好?”我道:“不过是rìrì闭门读书而已,哪里有张兄少年得意,纵情长安来得风流快活!”张辟疆闻言,不禁开怀大笑,四年不见,我们两人都是有所变化,他也是气度沉稳了一些,举手投足都是大方之家的风范,我一见之下就大为心折。张辟疆看着我,说道:“二公子,咱们是先说公事,还是先说私事?”我一愣,笑道:“原来张兄身上还有朝廷的差事,那自然是以公事为重了。”
张辟疆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二公子你虽是前几rì就派人前来告知音讯,但是近来宫中出了大事,太皇太后无暇处理,所以二公子前来,太皇太后只派了下官前来迎接,简陋之处,二公子还请见谅。”我摇头道:“这是小事,还有呢?”张辟疆见我如此干脆,便道:“太皇太后已经命人将齐王府邸收拾了,二公子便可到府邸暂且住着就是。”我笑道:“算了,礼有尊卑,我如今又没有爵位,只是占了个王侯之后的身份,若是住进去······我还是暂且先住客栈吧!”张辟疆笑着摇头说道:“客栈就不用住了,若是堂堂王室竟然住客栈,那不是失了身份。二公子可以暂且先住进诸王馆中。”我笑道:“先住进诸王馆?呵呵,那rì后就要看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了。”张辟疆笑了笑,说道:“太皇太后懿旨,二公子你明rì寅时进未央宫宣室,参与朝议。”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就先去诸王馆,如何?”他笑了笑,我又道:“这连rì坐车,坐得身子都乏了,咱们步行入城,顺便也说说话。”当下我们二人并肩进了城门,小石头看了看我们,苦笑一声,跟在后面,秦卬等人也牵着马,慢慢走着。
这时候天气有些yīn沉,长安城里人没有多少,我这次来得可真是悄无声息。但是看着长安城,我不自禁地就想起这个城池是惠帝一手兴建,不禁心中难过。张辟疆看我不言语,自己说道:“二公子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四年不见长安城,心中感叹?”我笑道:“自然是如此,人说物是人非,当年情状,如今却不堪回首。”张辟疆闻言也是叹了口气,想起当年和惠帝一起御驾亲迎的盛况,与现在相比,真的算是天壤之别,我问道:“司马兄如何了?”张辟疆楞道:“二公子怎么问起了他?”我笑道:“长安城里我不过就认识你,司马兄,还有······自然是要问他了。”
张辟疆淡然道:“司马兄不求官声名位,如今还是五大夫的爵位,无功无过,每rì上朝之后,就是回到他的竹简里,能有什么事情?司马谈如今跑到唐都去学习天官之学,也没有什么事情可说的。”我见他神sè不善,有些心虚地问道:“司马兄修史修到什么朝代了?”张辟疆摇头道:“我也不知!······二公子,你要一直问司马兄么?”我转过头,忽然看着他,道:“好!她,如今怎么样了?”张辟疆看着我,无奈说道:“她很好,不过在红袖坊里能够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我嗯了一声,张辟疆皱眉看着我,说道:“你就是这个反应?”我冷笑道:“不然如何?你要我怎么办?替她赎身?”张辟疆忽然哑了。
良久,张辟疆问道:“那就这样让她在红袖坊里······rìrì以泪洗面?”我淡然道:“不会,她如此身份,又怎么会受到委屈?”张辟疆针锋相对地道:“她虽然有姿sè,但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伶人而已,怎么不受委屈?”我闻言愕然,随即说道:“张兄,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我和她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不过就是寻常因果,张兄若是看不惯我的所为,我也没有办法。”张辟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如今你既然来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再管了。”我笑道:“你舍得佳人?”张辟疆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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