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中一沉,想起后来的汉文帝刘恒,心中一阵反感,口中冷然道:“丞相说的,莫不是代王刘恒?”陈平一愣,说道:“君侯误会了,老夫与代王从没有过来往,如何会尊他为帝?”我听到他说这话,也是愣了下,问道:“那······不知丞相心中的人选是?”陈平笑道:“便是君侯了!······君侯以为如何?”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周勃和灌婴都是看了看陈平,随即都是满脸震惊地看着我,张辟疆先是皱眉,后来便是一阵狂喜,看着我,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我听到身后小石头突然的喘息声,忽然笑了一下,说道:“丞相为何会如此说?”
陈平看着我,捋须笑道:“方才君侯自己也说了,齐王乃是帝胄,那君侯也是帝胄,齐王虽说是起兵勤王,但是这安刘的大计却是从君侯的口中说出,君侯对刘氏江山同样功不可没,君侯又常年在长安,而且往年跟太皇太后一起处理朝政,老夫和一干朝臣都看在眼中,若是君侯为帝,刘氏江山必定安稳无虞。诸位以为如何?”灌婴首先点头,周勃皱眉想了想,也是点头说道:“丞相所言不差。”一时众人的目光都看着我。
我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般,暗自心道:“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刘章也有机会做皇帝?史书上怎么没写?我做皇帝,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两千年之后的人,虽然很想着建功立业,开创大汉的辉煌盛世,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皇帝啊!”当下咽了口唾沫,说道:“这个······丞相,本侯······自来立嫡立长,本侯算不得高皇帝的嫡孙,也算不得高皇帝的长孙,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此事恐怕有些为难······我王兄睿智沉稳,也必定能够做一个好皇帝,本侯生xìng跳脱,哪里能够做皇帝?”陈平看着我,问道:“君侯果真是这么想的?”我正sè说道:“确然如此,请君等拥立我王兄为帝即可······”陈平默然,周勃和灌婴对望一眼,微微诧异。
过了一会儿,陈平迟疑说道:“但是君侯也有大功,若是吕氏可平,君侯想要什么封赏?”我想了想,说道:“除了方才本侯说的之外,还请君等答应本侯两件事情。”陈平微微皱眉,说道:“君侯但说无妨。”我看了看周勃和灌婴,说道:“若是事成,本侯想请封在赵地,本侯的弟弟东牟侯封在燕国,为燕王,这是第一件事。”陈平颔首说道:“君侯有大功,封为赵王也不为过,只是君侯难道不怕‘赵地不宜王’的谶言么?”我笑道:“谶纬之事,子虚乌有,本侯却是不信。”陈平笑道:“好,便依君侯所说。第二件是?”
我斟酌了一下,说道:“若是安刘大计可成,本侯还望君等能够饶吕氏一族一条生路······”我看着陈平等人面上的为难之sè,续道:“君等追随高皇帝,自然知道吕氏在高皇帝争夺天下之中出过大力,而且太皇太后女主主政,却使天下晏然,吕氏于社稷有功······”周勃皱眉说道:“乱臣贼子自然人人得而诛之······”陈平伸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却是颔首说道:“君侯宅心仁厚,是为天下之幸,若然吕氏并不负隅顽抗,饶恕他们也是无妨。”我点了点头,起身行礼说道:“如此,本侯多谢丞相成全!”陈平捻须微笑,见我直起身子,突然笑问道:“君侯要封在赵地,不知是有何打算?”
我心中一跳,心道:“陈平果然是陈平,如此小心谨慎!”当下笑道:“本侯的心思还是瞒不过丞相,丞相可还记得本侯四年之前向太皇太后的提议?”陈平皱眉说道:“可是十年之后,匈奴可伐的事情?”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如今匈奴势强,而且不断侵扰北疆关塞,本侯要封在赵地,便是做好征伐的准备,而且还要协助代王固守北疆,本侯让东牟侯守在燕国,也是为我大汉北疆树立屏障,抵御匈奴。”陈平哦了一声,叹息道:“君侯拳拳之心,老夫佩服。想我大汉有君侯这般忠臣,不出二十年,老夫便会有幸看到有如当年周文武那样的盛世了······”灌婴也是摩拳擦掌,心中暗自得意:“朱虚侯既然一心想出征匈奴,那便离不了我训练的骑兵,到那个时候,跟着君侯建立不世功业······我有生之年竟然还有机会可以得偿心愿······”一时心中得意。
我见大事已定,便拱手说道:“丞相,既然如此,本侯这便回府修书一封,送给王兄,君等就再商议一下如何夺取长安中的另一个虎符吧!”陈平颔首,站起身子,说道:“老夫送君侯出去!”周勃和灌婴也都站了起来,我团团行礼,说道:“此时乃是非常之时,君等不须多礼,本侯这便去了。”陈平执意说道:“哪里!老臣送君侯出府······”我推脱不开,只能同意。来到府门处,我坚决让三人留步,小石头已经牵来了马车,我和张辟疆当即拱手为礼,告辞离去。
陈平和周勃、灌婴回到厅中重又坐下,三人一时都是皱着眉头想着心中之事。良久,灌婴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周勃皱眉说道:“丞相以为这天下会有不愿做皇帝之人么?”陈平没有说话,但是也皱紧了眉头。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说道:“往年我等共尊高皇帝的时候,高皇帝推辞再三,但是人人都看出高皇帝没有要推让的意思,所以最终这大汉的江山乃是姓刘,如今朱虚侯推辞,老夫看他的眼中,竟然是一片清明,不似作伪,这······这可难办了······“灌婴说道:“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到时候若是丞相和我等全力扶植君侯做皇帝,他推无可推,自然便做了皇帝了。”陈平和周勃沉默了一下,都是缓缓点头。
周勃想着方才刘章说的话,总是觉得有些不妥,说道:“丞相,君侯这样一心想要讨伐匈奴,但是大汉诸侯王势力如此庞大,君侯仍是执意如此,是不是太过儿戏?”陈平摇头说道:“他既然一心想要促成此事,这些事情他定然也想到了,也会有解决之策。我等方才也领教过他的计策,虽然天马行空,但却是出奇制胜,他智计稳妥,我等倒是不用担心。只是吕产手中的南军却未必出长安,他是当今相国,必定会牢牢握住自己的虎符,你们可有什么计策?”周勃皱眉,灌婴想了想,也是束手无策。
陈平想了想,却是苦笑一下,心道:“往常不仅高皇帝、张良等人说我行的乃是yīn谋之计,朝臣也都知道我的计策有些下作,但看来,此次还是要用这下作之计了······”当下笑道:“老夫听闻朝臣虽然都明里暗里和吕氏有来往,但吕氏未必引为腹心,但是曲周侯郦商的公子郦寄和吕产相交,吕产引为生平知己,如此,取吕产手中的虎符便在郦寄了。”周勃想了想,说道:“可是郦寄虽然是我等的后辈,但是却不会因为我等去取自己好友的虎符吧?”陈平笑道:“郦寄此人最是孝顺,我等的话他可以不听,但是郦商的话,他总要听吧?若是郦商还劝说不了他,索xìng就劫持郦商,威逼郦寄,再责以大义,不怕郦寄不从······”
灌婴笑道:“丞相果然好计策!”陈平笑道:“明rì一早,绛侯便去请咱们的老友郦商前来,有郦商在手,不愁郦寄那小子不听话!”周勃和灌婴也是纷纷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夜sè悄然降临。
我和张辟疆坐在马车上,一时都是无语,张辟疆心中思量了一下,说道:“君侯,我有几件事情不太明白······”夜sè昏暗,他的面颊我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听他说得有些为难,便道:“张兄有什么事情,不如就到我的府上再说,怎么样?”张辟疆笑了一下,说道:“那自然是好······”说完便不再说了。
我心中想着我安排的这一切,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当下就在车里闭目养神,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回到府上,我下了车,见府门竟然关着,微微有些错愕。小石头连忙上去叫门,开门的却是秦卬,后面还站着一脸戒备的离朱,二人见是我回来,不禁松了口气。我和张辟疆走进府中,问道:“今rì怎么府门关得那么早?”秦卬苦笑道:“小公子说君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且近rì长安中有些乱,小心些自然稳妥。”我点了点头,说道:“兴居和你们都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秦卬低头说道:“夫人告诉了小公子,我们也听到了。”
我哦了一声,走到前厅,兴居见我回来,便迎了上来,他如今也有十八岁了,身量长成,有种玉树临风的感觉。我见了他就问道:“你嫂子呢?”兴居哦了一声,说道:“嫂子已经提前用过晚膳,回房睡了。”我嗯了一声,吩咐小石头和枕香漱玉二女准备饭食,又对张辟疆笑道:“张兄,咱们去东厅用饭吧!”张辟疆笑道:“客随主便。”我笑了一下,示意秦卬和离朱也过来。
来到东厅之中,枕香漱玉鱼贯地端来饭食,摆好之后,二女便走了出去。漱玉掩上了房门,二女走出了几步,枕香忽然悄声说道:“姐姐,我怎么觉得君侯和他们之间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啊,刚才我都有些害怕······”漱玉摇头说道:“你别再说了,君侯和张大人他们是有事要商议,而且肯定是大事。你可千万不要去偷听······”枕香笑了一下,说道:“哪有······”二女说笑着走远了。
东厅之中,我用了一会儿饭菜,兴居忍不住问道:“二哥,听嫂子说你去见陈平了,是不是?你跟陈平都说了些什么?”张辟疆笑道:“还是让下官来给你们说说方才的事情······”当下将方才之事说了出来,众人听了,都是有些震惊,离朱说道:“若是齐王起兵,那不是要天下大乱了么?”我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说得未免有些耸人听闻,我让王兄起兵,便是为了分吕氏的兵权,如今长安形势不明,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而这样,乃是最稳妥的办法。”秦卬想了想,说道:“只是,王上若是起兵,那这次动乱便会影响天下,这······”
我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长安城如今的形势,乃是刘吕之间的争夺,但是长安城如今屯有两支重兵,但是朝臣之中一点倚仗都没有,难道你们想去跟吕氏的人晓以大义,就让他们将虎符拱手让出?长安地方太小,本侯是想一举消灭大汉朝的隐患,而如今朝臣束手无策,正是我施行这个计策最好的时候!”众人看着跪坐在主位上的我,神sè有些动容。我看向张辟疆,笑问道:“张兄,方才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么?”张辟疆想了一下,说道:“君侯想要等此次动乱平定之后着手准备出征匈奴的大事,可是年前贾兄不是提醒过君侯么?大汉朝内忧重于外患,首要之事乃是诸侯王的事情吧?”
我笑了一下,说道:“我让王兄起兵,就是要处理诸侯王的事情。”张辟疆神sè一动,惊讶之下,几乎跳了起来。刘兴居见他狼狈的样子,笑道:“张大人,你想到了什么?怎么惊讶成这个样子了?”张辟疆喘息着重新坐好,说道:“原来如此!张某没有料到君侯竟然有如此胸襟,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简直骇人听闻!”秦卬有些不明所以,连忙问道:“张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张辟疆仍是有些震惊,说道:“当初家父对张某讲起当年淮yīn侯用十面埋伏之计的始末,便觉世间用兵之人不过如此,没想到君侯用计之奇竟然不下淮yīn侯,辟疆真是佩服!”我看着其他人面上的困惑之sè,笑道:“张兄还是快些跟他们说明吧!否则,他们都可急坏了。”兴居说道:“就是,张大人你只是一个劲儿的称赞二哥,我们却听得云里雾里的,你还是快些对我们说明吧!”
张辟疆点了点头,说道:“君侯让齐王起兵,一来可以分吕氏的兵权,二来便是要震慑诸侯王。齐王乃是大汉朝最大的诸侯王,若是齐王在此次动乱之中有匡扶社稷的大功,朝臣自然会尊奉齐王为帝,到时候天下的诸侯王尽皆俯首称臣,如此一来,有个三年五载,大汉最大的隐患就可以消弭于无形之中,到时候推行郡县之制,九州为之一同,众位想想,那时候的大汉朝是何等的辉煌!又何惧匈奴这小小的蛮夷?”秦卬听着,一时觉得有些口渴,端起酒爵喝了一口,手也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说道:“如此说来,当初二公子说的匈奴可伐便只在眼前了!”
我看着秦卬,心中也不自禁地一阵激动,心中忽然想起那个身上有一半匈奴血统的女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秦卬胸中热血顿起,又将酒杯斟满,说道:“君侯此计,足可以成就大业,末将先敬君侯一杯!”我端起酒爵,说道:“rì后诸君便是大汉朝的功臣,我等一同建立不世功业,rì后青史留名,光耀大汉!”张辟疆虽是书生,但是听我这么说,也是忍不住热血沸腾,也是举杯说道:“君侯说的不错,此身既为男儿,正当如此!”说着众人都是饮了一杯酒。我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今rì之事,还请诸君万毋泄露,rì后成就大业,便是今rì之谋。”众人纷纷点头。
我一时有些醺醺然的意思,却是起身说道:“我即刻便去书房修书给王兄,众位稍坐。”小石头跟着我走了出来,我带着他来到书房,小石头便替我磨墨,我取出绫绢,正要写的时候,却听房门一响,却是刘兴居走了进来。我微微一愣,问道:“三弟,你怎么来了?”兴居只是站着,我只得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两兄弟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兴居开口说道:“二哥,你为什么要让大哥做皇帝?”
我笑了一下,突然说道:“兴居,你当年还小的时候如此讨厌王兄,便是因为他想做皇帝么?”兴居摇头说道:“大哥没有想做皇帝,只是这权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父王和母后都不开心。”我看着他,问道:“父王和母后?”兴居笑了一下,苦涩地道:“当初父王做齐王,引来猜忌。母后便是因为rì夜忧惧而薨丧,父王临薨丧的时候还在想着我刘氏的出路,二哥你如今想到了,就是让大哥做皇帝么?”我问道:“大哥治理齐国有声有sè,为何不能做皇帝?”兴居看着我,突然问道:“大哥跟我说,二哥你似乎忘了以前的事情,怎么你还能知道这些?”
我看着他,说道:“当年你无意之中对我抱怨,说母后是被父王连累死的,你不想被王兄连累,我便知道了。”兴居哦了一声,我笑道:“王兄心有大志,自然是好,我们是高皇帝的子孙,该当为大汉朝做些牺牲。此次动乱若是能够顺利解决,王兄做大汉朝的皇帝,我为赵王,你做燕王,我们为王兄拱卫北疆,咱们三兄弟携手,缔造大汉的成汤盛世,如何?”兴居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看着他,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走到小几后面,在绫绢上写道:“王兄如见:臣弟于长安多方斡旋,乃与朝臣谋夺吕氏之权,望王兄能为朝臣外援,rì后匡扶社稷,王兄当为首功。臣弟已与朝臣议定,请王兄尽起齐国之兵,进逼长安,为吕氏掣肘,大事已定,愿尊王兄为帝。臣弟刘章。”
小石头见我写完,忙取了我的私章,盖了上去。我拿起绫绢看了看,兴居忽然说道:“二哥,帮我问祝蝶之事······”我笑了一下,只得又撕了一小幅的绫绢,写道:“先生之女祝蝶,劳王兄代为照看,代兴居问其安好。”兴居看了一眼,说道:“二哥你有印章,我却没有······”忽然心中一动,拇指在印泥上压了一下,随即摁在了绫绢上。我笑看着他的手印,心道:“兴居虽是胡闹,也是对祝蝶的一片心意了······”当即拿了绫绢,用锦囊包好,走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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