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全已来到铺子前,忍不住打岔道:
「光头发!原来是你!怎麽又回来了?」
「哈哈哈!高长官。我回来是为了看看你死了没有的!」
「哈哈哈!你这家伙还好端端的活着,我怎麽能够死?」
七婶见到高大全来到,马上笑脸迎人,道:「原来是高长官来了。来来来,想吃些什麽?」
高大全走进店铺,在张rì发旁边的一副座头坐了下来。他一摸桌面上的锡茶壶,是冷的。
七婶从来不以冷茶奉客。这证明光头发已经来了一段时间,并缠着她讲话好一段时间了。大抵就是今早事件报案之後不多久。
「麻烦你了,要三个午饭便当。一个蕃茄煮红鱼,一个煎封仓鱼,另一个要叉烧炒蛋,整片的不炒碎。」高大全道:「全都要例汤啊,大号的!」
「啊……对不起,今天没有例汤呢……」
「儿子来了,来不及煮汤吧。这也算是一种不在场证明。」高大全心想:「这厮跟水岛那家伙有关联吗?」
待得七婶入厨房张罗,高大全才继续道:
「光头发,没想到你跟你家老大干过这麽多“好事”,到现在还活得健健康康的呢。」
光头发道:「我这类人,无忧无虑,无法无天。活得开心,睡得安心,怎麽可能不长命百岁、健健康康呀?」
「嗯嗯,你睡得安心,可你娘没一天睡得安心呢。」
「什麽?」光头发听出一丝弦外之音,却强行压了下来。
「喂!死老鬼!口里不乾不净,想死呀?」
「你别以为你是jǐng察我们就要怕了你!」
光头发身後的两个年青人,却没有这份忍耐力,同时冲前去揪高大全的衣领。
高大全身子一侧一让,这一下就让两人扑了个空,收势不住,相互撞个满怀。
「对不起,是我这话说得混了。」高大全对二人毫不理睬,施施然坐到光头发同一桌上,道:「我意思是,七婶天天为你这儿子担心。你做儿子的反而高床软枕,这是什麽道理?」
光头发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sè,高大全瞧在眼里,续道:「怎麽就收了这两个不中用的小弟?他们二人比起当年的你更糟糕呢。」
「年青人冲动,多吃点教训才会好。你就当自己是世叔伯长辈,让他们长点见识好了。」
「嘿,少攀这种亲戚。你光头发不在外面替“字头”管生意,难道不怕你老大怪罪你?」
“字头”是本地黑帮的切口,泛指该人所属的帮派团体。
「嘻,时移世易。我也干起正经生意来了。」
「你这种人,黄赌毒无一不jīng,屡犯不改,懂什麽个正经生意呀?」
「高长官,抛个书包,叫“士别三rì,刮目相看”。」光头发道:「你这麽多年没见我,别说“刮目”,恐怕要连眼珠子整个儿挖出来看我吧?」
「没想到你坐牢那些rì子,吃牢饭倒吃出个读书人来了。」
「在里头有的是时间,又没有声sè犬马、酒sè女人来分你的神,要学习,比起外面更容易。」光头发道:「我告诉你,现下我真的改行做房地产了。」
光头发站起身来,面向山下村子,右手高举,自左而右,彷佛君临天下般,豪气道:
「收购有潜质的物业,让老人们可以有现金在手,不用死抱着金砖挨饿,这完全是合情合法的正经生意!」
「嘿,还是不离本行炒地皮的啦。不在外头炒老区旺区的地段,逼迁那些和善老百姓;反而跑到这山头野岭。炒山头草皮麽?逼迁那些野猪猴子麽?」
「啐、啐、啐,高长官,这你就见识短浅了。这叫“夏虫不可语冰”。」光头发很喜欢掉书袋子:「要知道,人人都晓得会大发特发的地方,生意就会本大利小,而且竞争激烈。要做,就要考眼光,放长线,钓大鱼!」
「所以你知道村子和外头大公司合作开发後,就巴巴的跑回来了。」
「高长官聪明!」光头发笑道:「商机就在这里了。」
「说到底你还只是跟在人屁股後面,吃人口水而已。村子的开发计划是张rì进和擎天柱公司搞的,他会容许你搀一脚下去吗?」
「哈,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光头发道:「我和他从小打架打到大。他的脾xìng我很清楚。你看着吧,这肥肉我吃定了,还要吃得让你无话可说。」
「吃吃吃、吃你个头!」
七婶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接着托的一声,一盘炒饭放在光头发面前。
这一盘名称为「你个头」的菜式,只是鸡肉切丁炒饭,再加上拆碎的咸鱼肉。火候十足,咸香入鼻,令人垂涎三尺。而七婶另有妙方,乃是加入姜汁同炒,用以辟腥。然而,个中另有一层作用:夏天食之,咸鱼肉固之然开胃佐饭;冬天食之,则姜汁可暖身保胃。
简简单单一道炒饭,可透出主炊人的一番心思,而且名字特别,令人一下便记住了。
然而,光头发和高大全却同时想起当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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