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夫们一直干到很晚的时候,才在几十个火把的照亮下又排着队吃晚饭。周天临依然是站在民夫跟前。仔细看着一个个走过去的民夫,观察哪一个身体快支持不住了,然后好找借口把他们调过来轮休一下。
这些淳朴的民夫知道周天临的难处,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给他添麻烦了。而那些年长的却希望把这个休息的机会让给自己年少的子辈们。谁都知道蒙古人和sè目人是毫不怜悯汉人的xìng命,这项治河工程看来要干好几个月,自己反正没多久活头了,就让这些年少的后辈找机会活下来吧。
周天临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他只好竭尽全力地找出那些强自支持的人,强制把他们调出来,好好休息一下。这些人都是和自己一样从益都路被征集过来的。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周天临觉得无比的悲愤和郁闷,什么征集,还不是胡乱抓来的。
记得那是刚稀里糊涂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自己就被抓进了民夫队伍。
老天爷,我这么就是到了这么个地方的呀。自己明明是去大连老虎滩玩,一时贪玩坐上了一艘无主的小船,结果给不小心漂到海上去了。
当时自己在海面上是被吓破胆了,锡林郭勒草原上练出来的好汉在大海面前居然如此不堪。最后天sè晚了,自己也筋疲力尽,躺在小船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发现前面有陆地,上了岸兴奋好久才碰到一个当地人,才知道自己到了古代。
肯定是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自己迷迷糊糊记得在睡梦中仿佛躺在一个紫sè的光环里,周围是不断闪烁的各sè光芒。自己还一直以为在做梦呢。
花了三天时间,才找到一个明白一点的人,问清楚了自己回到了元代某一个时候的山东半岛的东部,当时叫益都路即墨的地方。
好容易搞明白了这些东西,正在策划如何谋生的时候,由于身上的衣服破烂污秽不堪,被征集民夫的官兵直接当流民给抓进去了。
进了民夫队伍才发现里面藏龙卧虎,尽是当地的一些刺头,被各乡、都的里正、主首借机往上一报,押去修黄河去了,最好都别回来。
在队伍中,周天临认识了大个子程逢秋、俞丁山、胡标、陈不识等一伙在当地官府算得上是贻害的好汉,认识了十七岁中过乡试举人却逢上家中大变故,无法进京省试却一直告刁状的秦长捷,还有老实巴交的王狗剩两父子。当然还有来接收他们的主簿郑培民。
赶路的时间是无聊的,一有空大家都围在周天临的身边,听他讲水浒好汉的故事。这个发生在前朝的故事不但让大家领略到了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快乐,还让自己心里多多少少通过对前朝的追忆而忘却现在的痛苦。
把四大名著看的滚瓜烂熟的周天临在讲述中加了许多东西进去。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把zì yóu、平等、互爱的思想灌输在其中,让大家开始去思考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不公,蒙古人、sè目人为什么会对汉人如此残酷。
周天临觉得自己完全象一个解放前搞农民运动的地下党员,在传播火种,一个可以燎原的火种。
围在周天临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就连自持身份的秦长捷也被周天临故事里面的道理所吸引住。他是一个心怀大志的读书人,自然以前也独自探讨过一些东西。所以秦长捷加入后,同周天临就谈地更彻底更深入了。后来,又加入了一个郑培民。
郑培民的加入是非常偶然的。
他虽然身为主簿,但是却知道百姓的疾苦,在一路上也是暗暗照顾这些被征集来的民夫。这天晚上,郑培民暗自来查看几个生病的民夫,却不小心听到了周天临给大家讲故事。这些故事把郑培民也吸引住了,立即躲到了一边偷听起来。
最后一直到大家散开,只剩下周天临和秦长捷时,郑培民还不舍得离去。结果接下来就听到了周天临和秦长捷的谈话。他们的话让郑培民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对味,最后忍不住就跳了出来。
惊魂未定的周天临二人和郑培民一谈,才发现越谈越投机,不由三人结成好友。
三月,跋涉了一个多月的民夫们终于到了东平路工地上,和越聚越多的民夫们一起等待治河工程的开始。
四月初四,元帝诏命贾鲁为工部尚书、充总治河防使,进秩二品,授以银印,并传令征发民工十五万,军士两万,兴役治河。
四月二十二rì,贾鲁一声令下,开始兴工,周天临就这样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治河大cháo中了。
没干两天,来自现代的大学生周天临被古代高强度的劳动折磨得不行了,叫苦连天,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个已经被别人誉为一代英才的大好青年可能就要葬身济州河边了。
在求生的意识下,周天临找到了郑培民,让他引荐,给他的顶头上司,济州河东平路段三万多民夫的总管,蒙古人窝合麻献宝。
窝合麻是根正苗红的蒙古人,据说和右丞相脱脱有十八道弯的亲戚关系。他和大多数的蒙古亲贵们一样,好酒贪财,豪爽却残暴。
当周天临献上一个一次xìng打火机和一个假冒的zappo打火机,并且演示了这些宝物的功能后,窝合麻的眼睛都直了。他非常明白这两件宝贝的价值,于是立即对眼前这个识趣的年轻汉人另眼看待了。
不过更令他另眼看待的是周天临后面的一席话。
周天临cāo着一口流利的,但是有些怪异的岭北蒙古话(现代蒙古语族包括9种语言:蒙古语、布里亚特语、卡尔梅克语、达斡尔语、莫戈勒语、东部裕固语、土族语、东乡语、保安语。可以断定,蒙古语族各语言源于一种“共同蒙古语”。在本文中,我们假定主角学的蒙古语和古蒙古语出入不大。)开始高声歌颂起来。
什么草原上的雄鹰,什么蒙古人的勇士,一顶顶高帽子源源不断地向窝合麻头上扣过来,眼前的这个年轻汉人仿佛非常清楚蒙古人最自豪的是什么,那话就一直往自己心里挠。
最后一句伟大成吉思汗的子孙彻底把窝合麻击倒了,他已经把这个汉人看成最了解自己的人,于是周天临就这样成了窝合麻心中的心腹和好奴才。
那天从大帐走出来,郑培民时不时地侧头看一眼周天临,他有点看不明白这个古怪的年轻人了。
周天临记得当时自己只是苦笑一下,对郑培民轻轻地说了一句:“看来我能保住我的无用之身了,希望能为乡亲们做点什么。”
郑培民听完后,眼睛里露出明白的意思,使劲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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