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外内容不一定与本书的结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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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阳光明媚,大气清洁度良好,晨练指数三级。柳琮踩着树林中厚厚的陈年落叶收住脚步,举目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木塔,对身后的随从们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
羽林卫副指挥使听话地命令部属乖乖站着,眼看柳琮又迈开了步子,急忙追上前去跟在他屁股后面,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上皇”。
“上皇,还是让臣带两个人伺候吧。”
“不必。朕还没有老得走不动路,你在此等候便是。”柳琮似乎连多说一句话都有些懒,他一手压低了锦帽的帽檐,挡住已经有些耀目的阳光,另一手紧紧握住那支紫铜手杖的手柄,稳稳地迈开步子朝前面不远处的指天塔走去。
指挥使还想追上去,看看柳琮越走越远的背影,终于还是没有胆量违抗一向说一不二的太上皇,回头对着一干随从大声喝令:“列队,坐!”
经年累积的枯叶在脚下发出好听的沙沙声,仲夏的鸟儿跳跃于树枝之间,轻快地晾晒着它们漂亮的羽毛,阳光透过黄杨树枝叶间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变成了点点闪动的光斑。
柳琮一面缓步前行,一面仰望着那座让他感觉既熟悉又亲切的木塔,心中默默念道:“先生,你在那里等我吗?弟子已经照你的吩咐驱除胡虏,一统中华,今天又是七月初七,你会来见我吗?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吗?”
守塔的官员早知道太上皇要来,已经将环绕指天塔的庭院洒扫一新,铺下红毡,跪在道路两旁静候御驾光临。笃笃的拐杖声响顺着青石板的地面远远传来,守塔官知道那是太上皇到了,每年七月初七的这个时候,柳琮总会独自一人登上距离běi jīng云中府城不过数里的白登山顶,命令他们打开这座尘封了足足一年的指天塔。
没有人知道这座塔是为什么修建的,就是几位尚居重位的开国元勋,也只记得宣布举国一统的同一天,当时还是天汉皇帝的太上皇便下诏建起了这座高塔,把方圆十里的山头统统划为禁区。平时塔门总是紧锁,除了太上皇一年一度的驾临之外,再也不准任何人进入塔里。
金箔包边的云杉木塔门,在二十人齐心协力的推动下,和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缓缓地敞开了,一股陈年木料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整座塔空荡荡的,除了梁头椽尾寒鸦做下的窠里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之外,再也没有半点让人感觉到生气的响动。柳琮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旋梯,一步步地登上塔顶。
这塔的设计别出心裁,塔顶不是尖的,而是一个平台,平台上铺了泥土,种着许多野草,多年来虽然无人管理,可是自生自茂,居然已经长到了齐腰般高。
他挥动手杖拨开草丛,走到塔顶zhōng yāng,举目远望。天边一块云彩飘了过来,恰好挡住rì头,不多时便给阳光染上了一抹金sè。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柳琮由站到坐,又由坐到躺在了草丛之间,始终没有任何人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紫铜手杖已经被他丢在了一边,柳琮把上衣脱下来当作枕头,两臂伸展开来,袒露出并未随着年齿增长而松弛的胸膛,静静地躺在草丛中。风吹草起,摇曳的野草像是一波连着一波的海浪,温柔地抚mo着柳琮的身体。
猎猎的风声夹着金柝铮铮,遥远地回响在耳畔。五十六岁的天汉太上皇躺在清晨的阳光下,意识渐渐融化在静得有些凝固的空气中,五十六年来的一切如千军万马般争先恐后地向他涌来,又一哄而去,把他远远地撇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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