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他这几声急促的咳嗽吸引了三位太监的目光。老太监还可,两位年轻的太监眼看着脸上就要显出恼怒的神sè了。
素娘哪有不知道陈青阳如何发笑的。今见他们盯着陈青阳看,忙盘算着打圆场,朗声说:“三位……”。接下来,她却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些太监。陈青阳见势,忙悄声递话:“公公。”素娘明白了,说:“公公,你们见过仙女,对不对?”
老太监兀自沉吟,两个年轻太监散漫的应了:“那是,我们当然见过。说你像她,那是抬举你。你身边的小子,还不信……”
素娘嫣然一笑,她说:“不是我哥哥不信。实在是他哪有那个福分见到仙女?乡下之人,少见多怪,倒是得罪公公了。”两个年轻太监听着舒坦了,也就不再追究陈青阳了。他二人走回去,又坐回原处。
素娘见他们去了,对陈青阳附耳低声说:“怎么叫公公?这么奇怪?”陈青阳低声回答:“宫里的规矩,自来如此。”素娘这时却想到了钱万通――面团团的和蔼样子,心里忍俊不禁,但又止不住的又念起了父母,又一阵发酸。
老太监还停留在原处,呆了一会儿,说:“你这个小姑娘家里的景况可好?我保举你一个出身,你要是愿意,到了显京,你自去投靠去吧。”
素娘见他还逗留着。她原以为老太监说一句话就走,就没有起身。现在,她看他还有站在当地停留的意思,便施施然起身,施了一礼,柔声说:“家里还好。不过公公有什么提拔的地方,还请指点。”
老太监嗯了一声,缓缓的说:“你知道我天子最宠爱的是谁么?”
素娘听了刚才马车上陈青阳的言语,心里已是知道,她说:“我却知道,当然是长仪公主。长仪公主姿容雅丽,温柔和顺,且对皇上最是孝顺体贴,对下面的人也是最体恤的。皇上对她宠如掌上明珠,那也是公主应得的福分。”
老太监点了点头。后面的年轻太监口里赞许:“这个小姑娘倒是晓事。”陈青阳在一旁却是纳罕。在素娘起身时,他也跟着站立在身边。这时,他附耳说:“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素娘不理会陈青阳的问话,只是看着老太监。
老太监说:“嗯,长仪公主倒是和你说的一般。不但如此,她还饱读诗书,最喜和你这样知书达理的姑娘讲学谈论了。我皇上知道了,心里更是喜的无可无不可了,凡公主喜欢的身边姑娘,更是给大小不等的出身。你这样的姑娘上公主的宫里投递,那是大大欢迎的。你要是讨得公主喜欢,比……你的哥哥,十年寒窗苦读可强多了。”
“那感情好。谢谢公公指点。”素娘面容欢喜的说。
老太监站立了一会儿,再无话了,这才回身走了。陈青阳二人等他走了,才反身坐回原处。陈青阳已是迫不及待的问素娘:“你是怎么知道长仪公主的?我今儿才告诉你我们昭国的故事的,想不到你对昭国却比我还要了解了。”
素娘微笑着不答。她看陈青阳还紧盯着自己,这才说:“凡讨父亲欢心的,都那个样,我只不过瞎蒙一下而已。就算长仪公主和我说的相反,他们这些个奴才,难道还要批驳我说的不对么?那不是诋毁长仪公主么?”陈青阳夸赞素娘聪明,心里想,像素娘这样的女子,骗人也骗的那么从容。我和素娘相见,虽说骗了她,但也很快露出了马脚,和她比起来真是相差太多。但转念一想,我要是不老实,当时抵赖不说实话,素娘不追问就走了,那现在素娘自是嫁给了钱公子,怎么会和我在一起?看来,老实人还是有老实人的福分。他这样想着,又觉得不厚道,忙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但心里毕竟甜甜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素娘见他忽然笑了,忙问他笑什么。陈青阳说他觉得素娘回答的真好,素娘也就罢了,哪知道陈青阳心里的这般念头。素娘和陈青阳都受着传统的教育:陈青阳饱学儒书,讲究的是君子至诚,不欺人,不欺心,撒了一个小谎,便心中有愧;素娘却是受母亲教训,要作个好媳妇,首先就得上下两头瞒,只要无伤大雅,一两个小谎却是平常。
雨还是哗哗啦啦的下着,竟是没有个停的意思。素娘和陈青阳不能行走,便和那对夫妇谈了起来。他夫妇二人喜欢素娘的乖巧可人,更是对她知不无言了。素娘也大概知道了他夫妇的情形。男的叫曹喜贵,大约三十多岁。原来也是个穷苦长工,在一家张大户的家中做工。张大户却不是多么富裕,只是有那么十几亩田而已。张大户有个女儿,即是他现在的妻子。她看上了曹喜贵,可张大户却是不依,他嫌弃曹喜贵的寒酸,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他二人就瞒着父母,逃了出去。等到生米做成了熟饭,回来后,张大户不认也得咬牙认了,但张大户心里硬气,却不让他们住在庄上,非要他们住远离村庄的田野间。曹喜贵却是个惫懒汉子,倒也不管别的,就在田野间搭起茅草屋住下了,他丈人少不得还是要帮衬着他一些,给他把屋盖好了。今rì,他妻子张氏在家和他拌嘴,她从家里出来。喜贵却知道她没有回娘家,一定在这座庙里哭诉。他到庙里一看,果然见到张氏在此地。少不得他千哄万劝,小意儿使尽了,这才劝的张氏消气。他二人才准备回去,那队太监车队也闯进来了。他二人向外一看,知道天上已经下起了大雨了。他二人没办法,这才留了下来,等雨停下方回
素娘和陈青阳听他夫妇二人絮絮叨叨的讲述他们的往事,竟是听住了。偶尔夫妇二人,含酸带醋的笑骂两句,素娘听得面红耳赤。陈青阳却对曹喜贵的故事有极大的兴趣。他紧缠着喜贵,连问喜贵是如何让张大户承认他这个女婿的。喜贵对这件事情倒是很有成就感,忙让陈青阳猜猜看。陈青阳忙说自己猜不住。喜贵故作高深,沉吟不语,张氏便笑打了他两下,说他没有正经的。喜贵这才拍了一下大腿,呵呵笑着说:“他闺女肚子里怀着我家狗尾巴草,他狗rì的不认也得认呀,你一个书生哥儿,哪知道我们大老粗的心眼。”
陈青阳听了,心里嘀咕着,这招可不能学来用在素娘身上。他偷眼看素娘,见素娘正满腮羞红的觑着自己。他二人视线一交接,都觉对方在看自己,忙闪开了眼睛。陈青阳也不由得想,自己肯定是满面飞红了吧。
他两人本来只是一次普通的眼光碰撞,但在张氏看来,却是别样一种想法。张氏见喜贵还要满嘴胡吣他俩的趣事,忙低声咳嗽了两声,喜贵这才缩头看了张氏一眼,住嘴了。素娘在一旁全看见了,偷偷的笑着。
旁边的太监也没闲着,在一递一递的说着话。高个的年轻太监对老太监说:“周公公,以您老这样的年高德劭,原是不会派来这样的差使。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了,就把您派给太子,太子竟让您到这样的穷乡僻壤来。本来选几个姑娘,有小的们就够了,您还来亲自押阵。”
周公公静默半晌,他紧盯着外面绵密的雨,口里叹气,说:“你们哪知道。皇上和太子都是不放心呀!所以……让我这个老奴才看看。”话音刚落,天边一道闪电,映亮了高个太监惊疑的脸sè。
高个太监两手外伸,扑扇了几下,活现一只鸟儿在扇翅膀。小个太监本也听住了,他见高个太监的比划,心里也有了数,紧张的对周公公说:“周公公,可是不放心这个?……”
周公公半睐着他松垮的眼皮,看着他俩。忽然,呲的笑了一声:“你们说的是今上么?莫忘了,今上也是天上的神鸟凤凰。”
“是。”他俩被周公公唬住了,一起回道:“小的们,不敢多嘴,一切听公公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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