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伟大的紫金星原（2 / 2）

“你既然可以变，能不能变大些，让我摘了去。”狗伢子道。

“怎么，想甩掉我啊？没门！”

“喂，我是个白痴，你缠着我干吗？村子里还有许多聪明的孩子，你去套在他们身上多好。”狗伢子劝道。

“我等了亿万年，才遇上一个你这样的……不管你说什么，我是不会放手的。”那声音很坚决。

“喂，我家很穷的，都揭不开锅。隔壁老李家富得流油，不如你去套他吧。”狗伢子以利相诱。

铁环不吭声。

“或者你去套张艳，那小姑娘长得可漂亮可水灵了，又白又嫩，包你满意！”狗伢子以sè相诱。

铁环还是不说话。

“要不然你……”

“嗨！”铁环打断了他的话，“你把当什么人了？我可是伟大的紫金星原，怎么会贪图这些身外之物！”

“我是一个白痴，身无长物，你缠着我做什么？！”狗伢了也急眼了。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我已经等得太久了，不想再等下去……”这个自称紫金星原的家伙，幽幽地说道，声音中透出一种淡淡的沧桑与忧伤。

狗伢子没辙了，拗不过这铁环，看看太阳偏西，肚子也咕咕叫，只好道：“我要回家了，你不要乱说话啊，要是吓到我爹，我马上就把你给砸得稀巴烂！”

“放心吧，我的声音只有你能听见。而且，和你说这几句话，已经耗费我大量原力，我要沉睡数天，以恢复原力。这几天，你不会听到我说话的。”

……

回到家里好几天，达叔才发现狗伢子脚上的铁环。他以为狗伢子自己捡来带着玩，也没放在心上。

达叔当初养的那只母山羊，如今已是子孙满院，洋洋洒洒几十只。这年秋天时，达叔把满圈的羊都给卖了，只留下一两只母羊为狗伢子供nǎi。卖的钱，一大部分用来换了一块无人耕种的荒山坡，在上面栽了一些柑橘、猕猴桃以及少量苹果树。总算有了自己的产业。

隔年chūn暖花开，狗伢子来到人世间已是第十三个年头。达叔做了一件令全村人都惊掉下巴的事――他把狗伢子送进了村里的私塾！

那个算命先生的话，虽然达叔没怎么听懂，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达叔不想让狗伢子一辈子这样混下去，也许他真是什么福贵之命也说不定，至少他现在晚上不出去了，见到村里女人也不胡说八道了，还经常到果树园里帮忙呢。

上私塾是要正式起名的。达叔自己不认字，胸中没有墨水，只好去求私塾先生。先生问他当初捡到孩子时，有没有什么信物，上面也许有姓名之类。达叔回家取来那唯一的红肚兜，先生翻了半天，上面一丝线索也没有。先生又让他回想，那天第一眼看到什么，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没有，要知道许多古人都是因缘起名的。

达叔想来想去，忽然心中一动，想到捡到狗伢子那天清晨，那轮浮在半空的红rì，就把此事给先生说了。那先生双手一拍，说：“这就好办了！”遂为狗伢子取名：一rì，表字旦。

别处的先生，通常是一弯腰弓背的老头子，长着山羊胡子，手拿戒尺，摇头晃脑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之类。五里堆村这私塾先生，却有点与众不同。他姓李，名铁书，字文剑，只有四十多岁，满脸黑络腮胡，平常穿着粗布短褂，一幅孔武有力的模样，倒像个武夫。

曾有传说，这先生是同治年间的秀才出身，省试未录；三年之后，又以武秀才之身，参加乡试，再次未中。灰心之余，回老家服侍双亲。双亲亡故后，来五里堆村投靠亲戚，落户在此地。村里的磨豆腐的钱八未，就是他的表姑夫。

这李铁书不仅来历出奇，教学方法也新鲜。上午是体能课，学生们得先扎马步，练拳cāo，舞木剑，然后每人背个篓子，到河边捡石子，回来修补村路。村子里的路，因经常下雨，总是坑洼不平，年年补年年补，总也补不完。

下午才是文化课，有时教《三字经》、《千字文》，有时则读《名贤集》、《孙子兵法》给学生们听。前两种倒是所有私塾先生都在教的，无可非议；后两种倒有些不伦不类了。

不过村民们倒也无甚意见。他们送孩子入私塾，一来是为了让孩子有个去处，有个约束，别整天在村里偷鸡摸狗、打架惹事就行；二来是看中了李先生的体能课，这课好啊，能锻炼身体，为将来干农活磨出一副好身板。至于文化课，他们才不在乎呢。就凭那一年三斗稻谷的学费，根本没指望他们能学出个啥名堂！考状元，开玩笑咧，就凭咱孩那榆木脑瓜子？

狗伢子，不，现在是闻人一rì，或闻人旦，他最喜欢的当然是体能课。不是因为他爱活动（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懒蛋），而是因为他是个傻子，有权利只背一篓底石子而不被先生罚。扎马步，他是不怕的，可以蹲着睡觉。练拳cāo和舞木剑，大家都是乱搞一气，谁也不说谁。

到了河边，他就脱成光屁股，跳到河里游泳。要是有人也下河游戏，他就到上游岸边，站着拉尿，蹲着拉屎，全排到河里，顺着水往下游飘。弄得其他人，都惊叫着跳上岸来。有人向他扔石子，他就向那人扔屎！没人敢近他身。

由于学费低，名声好，李铁书的学生不少，共有三十多个，包括邻村的几个孩子。学生年纪从五岁到十七岁不等。十七岁的那小子，叫张明皇，是五里堆村人。他就是一个二流子，整rì赖在家里睡觉，要不就是打牌赌博，晚上去邻村偷鸡，在地里烤着吃。父母把他送进私塾，主要是图个眼不见为净，能少见一会是一会。谁知这小子倒喜欢上私塾，这里玩的人多啊，而且他年纪最大，是个头领！

闻人一rì第一天去河边背石子，在回来的路上，张明皇看他穿上了裤子，暂时不会有拉屎可能，就走了过来，朝他晃着大拳头，恶狠狠地说：“傻狗儿子，老子就把你揍成猪头狗脸，让你和你爹一个名！”

闻人一rì翻了翻他那招牌白眼，说：“你爹张九宫左腿上有个疤，你想打我就打吧，打了，我就告诉你那是咋回事！”

狗伢子现在会说话了，但说起话还是不利索，总是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听起来有些结结巴巴，但不影响他的意思表达。所以，张明皇一听就明白了。他疑惑地瞧了一眼狗伢子，哼了一声，又象征地晃了下拳头才离开。

张明皇中午回家吃饭，在饭桌上就问他爹腿上疤的事。他爹张九宫，看了一眼他母亲，说那是插秧时被芦苇秆扎的。吃过午饭，趁他母亲去串门，张九宫把儿子叫他屋里，问是谁给他说这疤的事，张明皇说了事情经过。

张九宫一听脸sè大变，把儿子吊起来用皮带抽，告诫他若敢去碰狗伢子一根毫毛，就打断他的狗腿，让他当一辈子瘸子！张明皇哭着保证，再也不敢。从小到大，张九宫就没打过他，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癞。这回老子大发威，可把他的胆吓绿了。

下午是文化课，李铁书讲得很认真，学生们也很认真是困，只有闻人一rìjīng神，东张西望，上看下瞧，到处找有趣的东西，如这个脑后的毛发，那个耳朵上的黑痣，窗外的蝴蝶，梁上的壁虎……

rì子久了，无聊之极的狗伢子，总算注意到台上还有个先生在讲课。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将就着听一些，学一些。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他居然写出了自己的名字，豆腐大的四个字，没一个错的！

傍晚回家时，他拿出那张写着名字的黄草纸，给狗脸达看。把狗脸达乐得，双目泛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