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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后山(1 / 1)

() “你不要说了,我心里自有分晓”。说罢,大师兄慢慢退入黑sè的夜幕中,二师兄追了上去:“老大……”玉笙山上两个已对长强道人起了戒心的人就这样消失在夜幕中。

而还在收拾着饭后残局的长强道人虽是一脸平淡,但心里已是隐隐觉得不安。那颗刚刚排除杂念,空无一尘的心中又种下了一粒心障的种子。

一阵轻风拂过,桌上的碗筷就这么随风飘了起来,倒飞入长强道人的袖中。在今天的午后,十一师兄也是这样被长强道人收入袖中,活生生的绞成了肉末。

看着长强道人麻利的收拾着桌上的残局,大师兄又缓缓地从如墨的夜幕中走出,重新走进了那个yīn暗的角落,他那yīn沉的脸上shè出了比鹰还锐利的目光……

“大师兄也是越老越糊涂了吗,瞎子都能看出来长强有问题,他还说什么‘自有分晓’”?二师兄扒开了身前的一道灌木丛,径直向着后山走去,嘴里还在为大师兄的“不作为”而愤愤不平的嘀咕着。

天上密布着灰黑sè的雨云,不时有凄冷的夜风吹来,树的枝叶也随着风东摆西摇起来。黑夜将摇摆的枝叶染成带着夜sè的墨绿,又不时翻舞地绿叶露出它们身上沾着的紫红sè肉末。

如果此时,二师兄选择踏空飞行,他一定会发现后山的树上稀稀落落沾着的肉末――那些肉末多已变得黑紫,若用手去触碰,他定会发现肉末仍带有湿软、滑腻的触感,显然是不久之前才留下的。

没有月光的映照,夜幕下的后山显得格外的诡异。远远地只能看见山的轮廓。那是一道比夜sè更深的弧线,山上隐约有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影,正随着风左右摇摆。

后山上,二师兄不断地在灌木丛中翻找着,试图找出十一师弟留下的蛛丝马迹。可随着时间推移,一无所获的他不禁有些急躁:“不可能啊!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即使是被偷袭,也一定会留下打斗的痕迹!”

“难不成真的是下山玩去了?”二师兄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可回过头仔细一想,他摇了摇头道:“如果‘十一’要下山,一定会同老大说一声的,绝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

“几年前,江成被捉回来的时候,长强就变得不对劲。现在,长强又变成那副怪样,而‘十一’也跟着不见了,真是叫人担心啊!”二师兄有些不安的在树上锤了一下,又一脸不甘的靠在那棵树上:“天地孕养出的江成身上却多了些本不该有的戾气,难不成真是长强他……”

二师兄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同门相残”那样的事实在太可怕了。

不甘的锤了下那棵树,二师兄又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他要在后山继续寻找“十一”留下的蛛丝马迹。不同的是,刚才他是在寻找长强对“十一”不利的证据,现在他是要寻找长强的“无罪证明”。

毕竟,大家都是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兄弟,有些人更是二三十岁的时候就开始相处,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

对二师兄来说,同门相残无异于自断手脚,是重感情的他所不能容忍的事。

在后山搜寻了一阵后,仍旧是毫无结果的二师兄不免有些丧气,却又在心里安慰自己:“以‘十一’的身手不可能就这么被干掉,还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大概真是如长强所说,他是去山下换口气去了。整rì呆在山上,连我也觉得有些闷了。不如我也到山下游历一番,说不定还能先老大一步,得悟天道。呵呵……”

想到这,二师兄不由得一阵憨笑。

厚厚的雨云中,一颗大水珠凝成,厚厚的雨云因为承载不了水自己的重量,那水珠快速的从云层中穿过,急速的坠向地面。

二师兄摸着打到脸上的雨滴,抬起了头看了看天。天上盖着一层乌蒙蒙的雨云,雨云拉低了天空与大地的距离,又向远处看去,天几乎与高耸的山峰连在了一起。

第一滴雨落下后,又有几滴肉眼难见的细雨滴落在了别处。随后,天上落下了一根根“细针”,拉起了一条条连接着天地的晶莹雨线。

二师兄躲在一棵树下,看着四周落下的蒙蒙细雨,心头竟一阵惆怅…

当年,秦国出兵西蜀,为逃避战乱而背井离乡的二师兄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了玉笙山下,成为了云深子的二弟子。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二师兄已经由一个毛头小伙变成了一个倔脾气老头。而这几十年的苦修也让他忘记了外界的存在――忘记了自己的俗家名字。

“对了,我的本名是什么来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二师兄一脸慌张的抱着头:“糟了,被人叫了几十年的‘二师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雨还在下着,二师兄向着食堂疯跑,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还来不及擦掉身上的雨水,二师兄就先敲响了食堂里的小钟。

“咚咚咚”的钟声响彻了玉笙山。

片刻后,众人三三两两的来到了食堂,有的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不过,当他们看到平rì里很少露面的二师兄竟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神sè都不由得郑重起来。

见人都差不多来齐了,二师兄高声惊叫道:“不好了,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怪你们平rì里老叫我‘二师兄’,害得我连本家姓名都不记得了!”

“糟了!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一语惊醒梦中人,二师兄的话音未落,人群中也有一人也跟着惊叫道。

紧接着,一群人修道之人竟开始sāo动起来。

“我…我…我叫什么来着!”一个长胡子抱住了头,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四周,好像突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十八,平rì里我与你关系最好,你应该记得我的名字吧?”一人眼巴巴得看着‘十八’,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哼。”十八兄冷哼一声,拂袖道:“我连自己的法号都不记得了,还记你的名字?”

见不止自己一个人不记得名字,二师兄竟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捂住了头,二师兄靠住身后的饭桌,扶住了身子,一抬头看见人群后一脸淡定的大师兄。刚要开口向他求助,大师兄却是先开口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爱莫能助!你们年纪都比我小,可是记xìng都比我差,哼哼!悲哀啊…”。

“那你又记得什么?”二师兄闻言,不服的追问道

大师兄摆了摆手,有些得意的说道:“我还记得我姓金。”

“只记得自己姓金?”见大师兄点了点头,二师兄便觉得一阵无力感自心底蔓延到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师兄们竟为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而闹得不可开交,一直默不作声的长强道人在心里一阵冷笑:“出家人还在乎自己的本家姓名!”

“不过也好。他们这一闹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免得跟这帮老糊涂一样。”长强道人一面对诸位师兄的行为不屑一顾,一面暗自庆幸还记得自己的姓名:“我还记得自己叫米田共…”

就在玉笙门的众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二师兄躲雨的那棵树上,一片绿叶因承受不了身上的重负而直直的垂向了地面,一团沾着雨水的血肉顺着绿叶的叶脉不急不缓的向地面滑去,同深黑sè的泥土混在了一块,仅凭肉眼根本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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