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是计划着先去城外避避“风头”,等羽悠气消了,甚至是心软了,再回夏府,但苏子陵没想到羽悠会那么倔犟,四年时间过去了,不仅还记挂着自己当初瞎指路的事,甚至把他视作了从自己身边拐走小夏健的眼中钉。
就连小夏健自己偷偷的跑回去,要是碰上“心情不好”的羽悠,保不齐会被她没好气地赶出夏府。
感觉自己玩大了、玩砸了的苏子陵不知道:小夏健当初本是为了离开夏府,再也不回去,才给他出了个城外避避风头的建议……所以,苏子陵这四年里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羽悠的名字是飞羽的羽,悠然的悠。
而不是他先入为主,主观认为的“与子同忧”的“与忧”!
叮嘱完小夏健快些干活后,相思难耐的他一边低头编着草席,一边把今天赶集的事全推给了小夏健:“今天,我要去看一下阿爹,还有羽悠……”
“还有羽悠?”正全神、全速编着草鞋的小夏健闻言冷笑道:“只怕羽悠姐才是重点,去看看阿爹才是顺路吧!”
阿爹是当初帮过苏子陵的老乞丐,二人相识时间虽短,但结下的情谊不浅。再加上二人都是燕国老乡,苏子陵也就把他当成叔伯辈来侍奉,还托着夏毕程给他们找了个轻松又能拿钱的营生。
于是,老乞丐一帮人就进了县衙。
另外“阿爹”这个称呼是燕国人对年长者的统称……
就在苏子陵专心致志地编着草席时,一旁,坐在小矮凳上的小夏健却是冲他抖了抖一连串的草鞋:“好了,要我帮忙吗?我还不会编草席呢!”
苏子陵闻言不由得睁大了眼,先是看了看先前放着一捆稻杆的地方,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看看小夏健手上那一串黄灿灿、直垂到地下草鞋。要知道那些稻杆可是足够编几十双草鞋的量啊!
就是几个手艺熟练的工人也未必能在一个上午赶好几十双草鞋,可小夏健从开工到收工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就消灭了一大捆稻杆,并把他们变成一双双草鞋。
即使亲眼见到了小夏健那一连串的“作品”,苏子陵也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冲小夏健一伸手,苏子陵半信半疑道:“这么快?不可能吧!丢一双过来!”
见苏子陵要验验货,小夏健可是自信满满,迫不及待的在草鞋丛中翻找了起来。
将一双由打着十三个结的稻杆系在一起的草鞋丢了过去,小夏健信心十足道:“你是十三寸的脚,这双正合适!”
解开了十三个活结,抽出那根稻杆,苏子陵先拿着一只鞋横着扯了扯,又竖着拉了拉,见小夏健编的草鞋倒是挺结实的,他穿上了两只鞋。
走了走,又扭了扭脚,亲自验过小夏健的草鞋不仅结实,还十分合脚,不大也不会小,穿得人心里舒服,苏子陵不禁挠了挠头。
放下了草席的活,苏子陵也不舍得脱下那双草鞋,就穿着它径直走了过去。
提拉起那一串草鞋,苏子陵又微张着嘴,不知道该闭拢还是该继续张着。
若是每双鞋卖两文钱,这几十双鞋可就是将近百文的铜钱呐。而照小夏健的做工,这些草鞋卖三文钱,也不算贵,要买的人只怕也是大有人在!
提拉着“百十文钱”,当初还为自己买稻杆花了十文钱而耿耿于怀的苏子陵不禁咧嘴笑出了声。直到刚才,把那捆稻杆丢在小夏健身前时他可还在为自己花多了钱而心痛不已。
可现在,自己花多了钱的肉痛感早被苏子陵丢到了脑后……
放下了草鞋,苏子陵蹲下身子翻看着那双怎么也不像干活用的白嫩小手,不禁摇起头,轻笑道:“哎呀呀!啧啧,这小手怎么生的,长的比千金小姐还白嫩,干活却比农家巧妇还利索……”
听得苏子陵又拿他同女人做比较,小夏健心中不悦,一把把手抽出。翘着一双小嘴,面露不快之sè的他又没什么办法,长相细嫩些是父母生的。
他也想生得像父亲夏毕程那般粗犷、刚毅,看着就像一条好汉!可没办法,他和夏馨佑这对姐弟都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也让他落下了被苏子陵调笑的“小尾巴”!
年纪虽小,但小夏健很不喜欢别人拿自已经当小孩,甚至把自己同女人做比较,他更喜欢自己能像父亲那样得到别人的承认——也因此,拿自己俊美又偏向yīn柔的长相无可奈何的小夏健竟学起了苏子陵的懒散、邋遢……
知道自己又触到了小夏健的逆鳞,苏子陵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嬉笑道:“这双小手就是为了发家致富生的!干脆别当夏亭侯府的少爷,我们去外面做生意吧?”
丝毫没有把自己惹得小夏健不快放在心上,苏子陵继续调笑着自己的徒弟。
平rì,他拿这个鬼jīng鬼jīng又不露分毫的爱徒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又怎么好放过他!
“哼!”小夏健把手一叉,冷眼瞥了瞥苏子陵,yīn笑道:“你信不信我去同羽悠姐说:我在你这饭也吃不饱,衣服也穿不暖,还要被你欺负?我想苏先生你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对我这种小孩的‘威胁’肯定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我还真想试一下……”
“别别!”虽知道小夏健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但苏子陵心里竟真的有些犯怵。一想到,小夏健真的那么做了,自己和羽悠的事便永无希望,苏子陵大脑就一片空白,心中一阵慌乱……
没在小夏健手中占到便宜,也没吃多少亏的苏子陵摇着头,“狼狈”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正低头编着快要完工的草席时,坐在门口的小夏健麻利的穿上了自己的草鞋,快步跑出屋外,只丢下一句:“我去山里玩一会儿,中午的时候会回来的的!”
“小心点,别在外面玩太疯了,中午饭一吃,我们就要赶着去城里!”苏子陵闻言,忽地抬起头,扯着嗓子叮嘱了一句,心中满是担忧和牵挂……
朝着屋外看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他又觉着自己刚才那一句有些鸡婆了,皱着眉在心里叹道:“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干脆了?这么鸡婆、这么啰嗦可不像我啊?”
仔细一想,苏子陵摇着脑袋长叹道:“当师父也不容易啊?不知道,教我读书写字的‘师父’怎么样了……如果他还在的话,今年该八十了吧!古怪、古板的老家伙,真是怪想他的……”
“唉!唉!”苏子陵又自嘲似的“唉”了两声,低下头来继续干活,还不忘自嘲自讽道:“人家桃李满天下,会记得你这个邋遢汉?而且人家是乡里十间的大户,你用的着去惦记……”
和小夏健师徒四年,苏子陵是亲眼看着稚气满面的小夏健长成今rì这般鬼jīng鬼jīng的少年。
虽然常常是占不到小夏健的便宜,还要被他戏耍一番,但苏子陵心里对此可是乐的很——自己的徒弟这么聪明,叫他这个对爱徒全心全意付出的师父如何不骄傲……
再加上小夏健是旧友的孩子,苏子陵心里更是把小夏健视作自己的亲人、晚辈,师徒间也就因此建立了一种没有血脉关系的“亲情”!
两双粗手快速的动着,苏子陵回想起今天小夏健明明猜着了他心中的想法,却又不露痕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笑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坑害’……”
与此同时,已轻车熟路地窜入山中的小夏健,正扭着头在灌木中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突然,有一只飞虫钉上了他的脸!
眼睛向下一转,只看见一个小黑点的他立马反应过来——只在那千分之一秒,小夏健那只还在草丛摸索的左手忽地抬起,怕死了那只飞虫。
就在小夏健安心的继续摸索时,草丛中、树丛中飞起了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的飞虫。在空中悬停一会儿后,那些飞虫直向小夏健飞来,看得小夏健赶忙直起了身子,浑身上下起了数不尽的鸡皮疙瘩!
这些名为“山蚊”的飞虫,寄居于树丛、草丛间,并在其中产卵繁殖。平时以它们草汁为食,又被称为果蚊,只有要产卵的母蚊才会主动吸食人兽的鲜血。
在夏rì的山中能常常见到它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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