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小朱冷冷地看了吴三桂一眼,吓得这家伙小脸煞白。
“毛家的镇海水师,又如何呢?”
“呃,回皇上,镇海水师,尚有监测福海之途,况且其军陆战水平,略逊一些。是以,要想牵制陆路,只地新军了。”
“哼,你既然知道这些,便自去安排吧,不用向朕禀告了。”
“臣,不敢!”吴三桂立刻双膝跪倒,口中连称不敢。左良玉被逼反,也有吴三桂的责任,不过主要是杨嗣昌闹得妖儿。
但谁让吴三桂名声不好呢,他们俩算是彻底名誉扫地了。事情地前后是这样:国家要用兵西南,征西军已经在唐栋的带领下开拔了。
北疆那边,因为贺赞、孙诚、高杰都跑北京领罪来了,自然需要重新安排一下兵力配置。
调徐彦琦入高昌国、调王来聘入天山紫云堡。但玉门这边,又空虚了,玉门地处北海、新疆、甘肃、宁夏四省交汇地带,称得上国家新旧之门,当地一直不算太平,匪患始终不绝。
属于不容有失地关键所在。本来换防玉门的最佳人选是曹文诏,但曹大将军这几年身体旧伤复发,颐养天年没问题,上马提枪,可就难为了。
北海的黄得功等人,也不好轻易抽身。所以,必须从内卫中调兵去守玉门。
这就叫一环扣一环。如此一来,左良玉当然是最佳人选。左大帅地本事,在当今来说,那得从前面数。
但因为这些年来,左家军一直困守湖广,功劳始终是各路军系中最低的。
如今国家用兵西南虽说是小阵仗,但自古守玉门者,非名将不可。类似的军事荣誉,普遍存在于古今中外的军事史中。
一旦左良玉守了玉门,他将名正言顺的跻身名将行列。况且,这次用兵,主要是为了经营准噶尔矿脉。
再一个要配合北疆收购,所以这是一次面子里子都有的好机会。但杨嗣昌私心作怪,他这人始终有这个毛病。
眼见左良玉即将飞黄腾达,竟然很正式地提出一个观点:“以玉帅守玉门,犯名冲克之禁,加之路途遥远,调遣耗时费,不若调川兵秦良玉北上。”看出问题了吗?
秦良玉秦大娘今年整70岁,曹文诏今年58,家不用曹文诏也便罢了。
居然还想玩一出‘佘太君出征’,那这还了得?而且可笑的是,秦大娘和左大帅,名字是一样的,都是‘良玉’二字,左良玉守玉门叫犯禁。
凭什么秦大娘就百无禁忌?难道因为人家是女子?再一个。湖广去玉门,虽说直线距离上。
确实没有四川近。但那是在地图上用尺子量,现实中。四川多山区,跨山跨水的北上玉门。
用时与耗费,远远比两湖兵更加铺张。本来,杨嗣昌这个可耻的提案。
已经被内阁和小朱给否决了。但参谋总部左右盘恒之后,还是决定放弃左家,调王承恩(非大内总管王承恩)的河北兵过去。
理由是左兵一直与变民军作战,所用武器以冷兵器为主;湖广多水,左兵多为水步两种;玉门一带的驻军要求,是需要一定比例的骑兵。
王承恩出身北三关,曾经干过河套总兵,早年参与过剿匪战斗,现在驻卫京畿与天津一带,归武学祭酒申甫辖领。
这个人能力虽说不算最强,但熟悉骑兵作战,对草原民族有一定了解,并且在炮兵专家申甫的影响下,对于火器战术也有很多心得。
两项比较,自然王承恩胜出。应该说,这是一次非常内行的安排,但坏就坏在杨嗣昌先前地‘川兵之议’,再有就是吴三桂的名声不是很好,最近又搞得郑家军狼狈不堪,所以这都是‘可作文章’之处。
‘左兵不动’虽然是参谋总部二少卿联合制定的,但却获得杨嗣昌的高调支持(纯粹幸灾乐祸),加上这个时代里最要命的弊端,讯息传递始终存在‘时间差’问题。
因此侯等人,在利用吴三桂身边‘内鬼谋士’刘茂遐,提前获悉了这个策略之后,立刻连夜离京,风雨兼程,赶到左府之时,内阁那边刚把新议的票拟做出来。
没法子,在京旧党要想拖延内阁地办事效率,那可有地是野路子。侯的游说非常地道:先把杨嗣昌、吴三桂给诋毁一番,然后非常要命地指出来其中‘关键’之处:这分明就是在讥讽左良玉,名不副实!
国家宁肯用个老阿婆,也不动湖广,可见在‘十虎’眼中,左大帅还不如个女子啊!
虽说秦大娘是女中豪杰,但依旧让左良玉暴跳如雷。紧接着,通过左梦庚下手:“左公子人才本事,都是当世中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帅切勿拔苗助长啊!”这番话听着是不错,却每一个字都打在左良玉地罩门上。
左梦庚是个什么玩意,他这个当爹的还能不清楚?左良玉长叹一声:“我那个孽障就是个败家子,湖广军中,多是骄兵悍将,更有变民军反正之人,互相之间,本就互不买账。一旦我死后,唯有慧荣才能镇住金声桓、王体中这些人。这个孽障若再不长进,我干脆就把家业传给慧荣算了。”说地再狠,那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丘慧荣因为杨嗣昌的缘故,至今身无功名。
让一个白丁来接任湖广大帅府,这怎么可能!由此,左良玉对杨嗣昌、吴三桂恨之入骨。
当然了,杨嗣昌是早就恨上了,这次是恨出来,再恨进去。也因此,左良玉正式接受了侯之议,先派丘慧荣作为自己地全权代表,赴南京参加一个会议。
在会上,早得到授意的丘慧荣,应承下一项委托,那就是追捕朱廷、孙茂霖、王月。
作为宗业总襄理的朱廷,掌握整个宗业司的现金流水账。一旦把这个拿到,旧党就会获得资金储备。
妆品襄理孙茂霖,是整个宗业司中最能赚钱的,女性化妆品嘛,那还能不赚钱?
并且孙茂霖还有一个本事,设计石材建筑。换句话说。孙茂霖掌握了不少城防方面的图纸,一旦掌握孙茂霖,将来战事上的进展,会更加顺利一些。
朱廷、孙茂霖、王月三人,并非愚笨之人,察觉不妙,立刻连夜出逃。
王月是个女中豪杰,她首先提议,绝不能直接向北,否则永远跑不过对方地杀手。
因此他们先南下芜湖。再折返江阴,准备多绕几个弯路,以彻底摆脱杀手。
这计划当然是好计划,逃亡前三天,各路杀手奔北堵们却在往南跑。很轻松就躲开第一波追杀。
但她们优惯了。忽视了一个漏洞:逃亡逃亡。哪有赶着富平车跑路的?
而且又是如此贵重的车型。加上孙茂霖生性使然,到哪儿都整得香腻腻的。
以至于丘慧荣在发觉上当之后。仍然可以很快追上来。而江阴血案的发生,显然与任务相悖。
让他们生擒活捉。却被丘慧荣血手屠杀。自行改单的原因,是因为丘慧荣忽然察觉有些上当:一旦让朱廷等人活下来。
将来这黑锅势必要扣在义父头上,因此,必须杀了宗业总襄理!只有这样。
才能逼迫南京旧党诸人,共同挤上同一条船。否则,左家军拼命,旧党人坐享其成。
至于说宗业司的银两,多存放在南京户部司库,一旦朱廷璋这条线断裂,必将逼迫旧党依靠左兵来夺得南京司库。
这就叫一不做二不休,江阴血案最终发生……朱廷身故之后,江南果然一片哗然,因为兵种问题,郑家军还有别的用处,国内只能依靠左兵来行事。
既然有求于丘慧荣,旧党人也没太追究。反正羁押和刺杀,在国家那边都视同谋反,区别其实不大。
而朱廷璋一死,反倒便于操作,国家那边希望稳定,这是世人皆知的原则。
先按正常程序,重新遴选新的总襄理吧。至于血案地侦办。旧党这边要想高举反旗,很多事情还需要时间来筹备。
现在是双方都在拖延时间。那么为了掩盖真相,旧党人,陆续做了很多工作,这些事情,都被丘慧荣偷偷留下了证据,这种情形,就相当于湖广左兵与江南旧党,互相握有了对方的小辫子。
这种互相的筹码,往往是通力合作的前提。这就是丘慧荣非要杀死朱廷的来龙去脉。
从血案发生,到北京方面发旨意给江南,事态进展,都在丘慧荣的算计之内。
但世间地巧合,就在于人算不如天算。江阴出了个阎典史!阎应元敬职敬业,发誓要查清血案真相。
这里有个问题要交代一下,阎应元和陈明遇,都没挑明‘丘慧荣’这个名字。
只是错有错着地上报了‘广东黄柏先’,原因之前说过,没有证据支持,与其徒劳无功,不如练好内丹。
就此,阎典史、陈明遇、陆正先三人,踏上了寻根之旅,并且循着蛛丝马迹,逐步来到了南京。
偏巧南京这边,已经接到圣旨,也着手审案,阎应元作为案件经办人员,可以说恰逢其会。
但阎应元三人到达南京的十五日后,方才被史可法接见,之所以效率低下,而且有越来越乱地趋势,完全是因为一个人,一个蠢货,一个大混蛋!
南京刑部大堂,上面一共坐着四位审案大臣,分别是:史可法、马世奇、朱国弼、马士英。
应天府尹陈洪范去年下狱,陈子龙、侯玄瀞、张东海三位江左清流中坚,相继自杀狱中,引发江南民间、官场剧烈动荡。
不过要说,动静也不算太大,无非就是漕运使兼凤阳总督马士英,光荣的成为了应天府新府尹。
汗!流氓有文化,果然宇宙全无敌!马士英能当上应天府尹,跟两个人有关,半隐居地周延儒,写了一封信给皇上,推荐此人品貌俱佳。
户部尚书熊文灿,因为欣然笑纳了一把紫玉金刚砂壶,而狂赞士英情义无双。
于是糊涂皇帝小朱,大笔一挥,马士英走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件,以‘应天府掌理军民政法,与南京六部多有重合’为名,让史可法动用南京储备装修了多间办公室,你不是身兼数职吗?
对不起,你史可法在什么地方办公,他马士英就必须在隔壁有个落脚点,纯粹是不咬人应人。
但也无形当中,淡化了史阁部的政坛影响力。第二件,自我标榜‘举贤不避亲’公然提请国家任命杨文骢(他妹夫)为南京漕运总督,掌理钱粮交割。
第三件,为了让南京百姓都过上安居乐业地好日子,爱民如子的马府尹,上马了一些‘修桥铺路,穿井开荒’的大工程。
并且为了保证大干快干地工程进度,专门把这些工程,出包给了爱国商人…董祖常。
要知道南京是六朝古都,漕运枢纽所在,上千年的国家建设,旁边又是长江,又是运河,怎么可能还缺井水?
怎么可能会有未开垦的荒田?一时间,人人侧目,家家声讨,就连狗,都不尿他这壶。
对了,耳光白衣党,曾经当街抽了马士英一个大嘴巴,现在好了,政治暴发户马士英,就天天领着一帮狗腿子,以上街搜索地痞为名,四处的给史可法添乱。
就这样,马士英用破纪录的时间,把金陵搞得是乌烟瘴气。要说历朝历代的狗官之中,南京不幸中大奖的概率,还是满高的,但像这位这么能折腾,还真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一切,都被有心人,定义为奸佞当朝的有力依据。江左四公子:方以智、侯方域、陈贞慧、冒辟疆,联名刊印了一本《羡丑集》,专门以马士英为原型,编写了很多笑话来讽刺他。
马士英恼羞成怒,竟然命令史可法出面查办。
“哼,”史可法面沉似水,
“老夫乃是南京部堂,留都大员,你应天府的事情,自己摆布便是。”
“哼哼,”马士英奸笑一声,
“先有耳光白衣党,后有狂生嘲讽国家命官,看来‘南京一只通街虎,养伥十万啸山林’的传言,果真不虚!”
“…”史可法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亮个后脑勺,就走了。自此,马士英跟史可法的关系,视同水火。
但今天,马士英再也抖不起来了,因为他从一个看热闹的人,变成了参与热闹的人。
圣旨中写的很明白,上海、应天、会同南京协办要案。并言明要同时侦办三个案件:江阴血案、天一阁纵火案、吉王收女归宗案。
这三个案件都会在不久的将来,记录进《南笔谈》之中,可见这几个案子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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