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崇明和北池的谈话还在继续，临墙角月两人面对面烤着火，不时向那边张望，角月道：“让那家伙跟崇明在一块，总有些不放心。”
临墙瞥他一眼：“怎么，你觉得崇明打不过他？”
质疑老大的战斗力，这就有点上纲上线了，角月心中不快，手中才这点权柄，就拽成这样，将来那还了得，嘴上却道：“自然不是。只是不知怎的，总有些不踏实。”
临墙努力做出成竹在胸的模样：“放心放心，有什么事能难得住崇明？咱们再耐心等等，你要困了，就早些去睡。”
角月也实在困了，点头道：“我就在这儿眯一会儿。”往地上简单一躺，拉过散发着浓浓膻气的兽皮，眯着去了。
临墙小声骂了一句，再没说什么。确定角月的眼睛确实闭紧了，端着的架子顿时松了下来，稚气尚存的脸挤成一团，似乎有些牙疼：“那个该死的北池，居然把崇明伤成那样，唉，那得多疼啊。”抻直了脖子往那边望了望：“待会儿不会又打起来吧？”
临墙为老大担心的时候，崇明却在跟北池轻松惬意的探讨男性之间的话题：“还别说，你这一脱光了我才注意，你下边那玩意还真大。猛男，不愧是猛男！”
北池也完全没有刚才的苦大仇深模样，容光焕发，连带着那几条恐怖的疤痕也与平时有了不同——看起来更加狰狞了。
“嘿嘿，你也不错。”北池难得捧了崇明一次，这家伙笑的忒猥琐：“我现在明白姒清怎么会看上你了，如此粗壮的阳-物，是女人就都喜欢哪。嘿嘿！一夜能做几次？”
崇明本就不是个谦虚的人，在这方面更加不能弱了气场，拍胸脯道：“不是我吹牛，一夜七次郎！”又问北池：“你呢？”
北池伸出一根指头：“一夜一次，一次一夜！”
崇明差点喷了，这不是四千年后的男人之间的经典对白么。原来这个时代就有了呀，看来男人吹牛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四千年了，也没能推陈出新。
这种同性之间的荤段子显然对拉近双方的关系有立竿见影的功效，虽比不上一起嫖女人，却也有那么点意思了。北池又道：“不过说到真正的猛男，那还得数踞冲，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厉害！整治的姜凫都出不了屋。兄弟们都说，就凭这一手，踞冲是不用担心自己女人出去偷男人了。”说到这里，北池的神情有些黯淡：“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踞冲现在……唉！”
崇明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他便是去了鬼界，也是了不得的大英雄。”
这句话让北池低落的情绪稍稍高昂了一点，不住点头：“没错，没错，以他之神勇，足以与那些流传百代的玄古英雄们平起平坐了。”又有些不确定的问：“应该能吧？”
崇明非常肯定的点头：“毫无问题。百代之后，人们会像讲述夸父蚩尤的故事一样讲述他，而我们，也将成为万民敬畏的神明，我们的故事，将一代一代的流传下去。”
“夸父蚩尤……”北池血液里的英雄情结又开始作怪，让崇明的话撩的痒痒：“若我真能能为夸父蚩尤那样的战神，即便是现在就死了，我也无憾了！”
崇明笑道：“你倒想得美。没建立流传后世的功业，谁会记住你的名字？等你真正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生下一群为你祭祀血食的子孙，那时再跟众位英雄相会不迟。”
北池点头：“对对对，若不能成就一番功业，死后都没脸见人。啊，这么一来，我倒有些羡慕踞冲了，可以与几千年来的英雄们相会，真不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崇明道：“所以说，你得打起精神，先报了仇，复了国，给后代子孙留下一份大大的遗产，这才是真正的死而无憾。”
北池又是点头：“对对对。”抓抓脑袋，问道：“方才你说众人复国之后，将所有产出分成十份，一份上交给你，你手里有这么多力量，自然可以随意处置那些不听话的邦国，可你要为所欲为，那怎么办？”
“为所欲为？”崇明睨着北池：“刚才我跟你说的话，就是一桩交易，双方合作，互惠互利，这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这桩交易可不仅仅是几年十几年的事儿，可要维持几十上百年呢，我若真滥施淫威，这桩交易立刻便到了头，到时双方斗成一团，谁也得不了好，真走到那一步，那就是我们的气数尽了，诸神不再庇护我们。那时乱局纷扰，谁还认得上下主次？自然是谁的力量大，拳头硬，谁便收拾山河，不过那时的事，就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了。”
“诸神不再庇护我们……”北池念叨着这几句话，又道：“方才你除了说上交贡赋，还说到了神权统治，大国之神亦大，小国之神则小，中央之神可号令诸神。你还说由此可以从意识什么上头——对，没错，是意识形态。从意识形态上头加强对人们思想的控制，如此一来就有了上下尊卑，大义名分，再有人想搞分裂就难了，巴拉巴拉一大堆，我听的迷迷糊糊，好像挺有道理，可又有些不明白，要不你再给我讲讲？”
崇明摆手：“算了，我其实也不怎么明白，就是随便说说，你没听明白就算了。”
崇明刚才除了简单的讲了一点封建宗主国与诸侯国之间的权利义务之外，还说到了之前跟好陌讨论的如何使诸神分出上下等级的事，令他郁闷的是，北池在世俗问题上头的理解力还不错，到了这上面就完全迷糊了，他完全不懂崇明再说什么，只是木然的嗯嗯啊啊，刚开始崇明还说的兴致勃勃，到后来发现北池表情不对，问他到底听没听明白，北池茫然道：“可是诸神自古以来就是平等的呀，你怎么可能让他们分出高下？”
崇明深受打击之余，这才明白之前好陌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跟北池一样，完全跟不上崇明的思路，或者说，他们两个都认为崇明在胡说八道。可笑自己之前还以为将好陌震住了，现在想想，那分明是正常人看疯子的眼神嘛。
崇明非常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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