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内。华夏古国抵御突厥斯塔的桥头堡,战略要地青州城内。距离德勒草原不过千余里。骑马一天的路程。虽然眼下已被突厥斯塔人占领,但民众的生活秩序和习惯依旧,没有多大变化,就是过往盘查严厉了一些。眼下毕竟是战时期间。
驻扎在此地的最高首脑人物就是突厥斯塔大王子也力忽亥。
坐落于青州旧鼓楼街白衣巷的梁家老店。是一家以自酿“火烧”闻名远近的客栈。
梁家老店不大不小,共有三四十间上房,二三十间大统铺。在旧鼓楼街一带也算是老字号了,所以来来往往的客人非常多。一来,这里的品味高低不等,什么样的客人都有能力招待,二来呢,还是因为这里是一个比较高级的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近中午分,店伙计招待了一位年轻的客人。
这是一位显得年轻但是没有风尘之色的客人,头上包缠着一层青色头巾,眉毛略弯,脸型秀气。脸色看上去很不健康,没有正常人的那种红润,而是泛显着一种蜡黄的病容。只有在脸上经常流露出来的那种满意的世俗的笑容,才能给他增添几许生机和活力。
虽是一脸的病态,但身材匀称,顾盼之间,就像是一头随时待动的猎豹。举动沉着稳健。不看脸色,单看外表打扮,很容易会被人看成大户人家的子弟,穿了青衫,还真有七八分读书的气质。
总之,他这种打扮虽是有些另类,但一点也不像是个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也绝对没人想到他是一个根本不能在城里公开亮相的“通缉犯”只有那些感觉锐敏的行家,能概略看出一些同类的气质,和内在蕴藏的骠悍本性。
夏子明相信自己现在这副打扮和改妆后的相貌,根本就没可能被人认出来。但天下的事,谁也说不准,有时候你改扮的不像自己了,但形体相貌气质上很可能无意间就靠近了别的什么人。说巧真巧,纪家老店还就有人错认了段一刀此时的身份。
时过正午,他在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换了一袭崭新的蓝衫,大袖飘飘一摇三摆踏入三进客院的饭厅大堂。
饭厅大堂很宽敞,也很广,足有三十二副八仙桌座头。正是进膳时光,进膳的旅客三三两两进入,虽是秋季,但堂中依旧是热流薰人,酒菜与汗臭齐散。
刚在近院子的窗角座头落坐,还没向跟来照料的店伙张罗酒菜,后面突然跟来一个健壮如牛的大块头大汉,居然也穿了长衫,举动却象一个粗俗的痞棍。
“喂!我认识你。”大块头咧着血盆大口笑着,拖着凳在对面坐下:“嘿嘿嘿!去年,去年在德州咱们打过交道。记起来了吧?”
“哦!抱歉,你老兄是……是……”夏子明一愣,但马上就欣然的带出几丝笑意,眉头也随之一攒,象在搜索枯肠想对方的姓名一般。
“你姓岳,叫岳什么来着……对了,岳阳,你一定是岳阳,德州下洪村的岳家小哥儿。”
“啊?我……”
“啊什么啊,我铁木尔眼睛很利的,没可能认错人的。没错,一定是你,小哥儿这副面相打扮让人入目难忘,哈哈……”也没容夏子明开口,很是豪气的转头招呼伙计:“喂!小二哥,来几味下酒菜,四壶高粱烧一锅头,我欠了这位小哥儿一顿酒食,今天刚好赶上还债,要快。”
店伙连声应喏,先送来茶水和净手巾。
“你老兄是……”
“去你的!跟我装是吧?我铁木尔在当年如果不是福大命大,恰好碰到了岳小哥儿你,现在也就不能在这里喝酒吃肉了……”汉子一副自来熟的表情,粗犷豪放地说道:“说真的,那天经过德州地界儿的草莽山,还真他妈的是走了霉运,碰上了盘踞在山上的那帮子杂碎,兄弟我仗着胳膊粗拳头大不知死活反抗,打倒了几个,挨了一顿好揍。呵呵!虽然断了几条肋骨,但幸好没有碎骨头需要整理,命也没有丢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说真的……”
最后这句话像是他的口头禅:“那次要不是恰好碰上你搭救,我不断手断脚送掉性命才是怪事。哦!我还没有问你呢!我满天下胡混,到哪儿都是家,在这里是理所当然,可德州离青州得有几千里的路程,岳小哥儿你一个见过世面的书生,跑到几千里外的青州有何贵干?”
错认就错认吧,看这个汉子的精气神应该混得很得意,或许能从他身上打探点什么出来。夏子明心里有了计较,当下一打哈哈,故作颓废的道:“唉!别提了,老哥。兄弟我有麻烦了……”
粗犷的汉子铁木尔闻言脸孔一沉,仗义的道:“怎么回事?在本地我铁力木还能说得上话,各个方面都没什么问题,说真的,岳小哥儿可是不知道,知道兄弟我现在何处供职吗?”说完还“砰砰”直响的拍了拍厚实的大胸脯子,满脸的得意表情看着夏子明。
“呵呵,老哥你现在混得不错嘛!敢问……”
“去你的什么敢问不敢问的,岳小哥儿你还是那德行,说话满嘴的酸气,文邹邹的不像是个爷们。”隔着尚未摆上酒食的桌子,前探着身子凑近夏子明的面前,低声道:“兄弟我现在大王子麾下供职,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秘密,知道吗?”
重新坐回座位上之后,猛灌了一碗茶水,大嗓门一提,信誓旦旦的说道:“所以,在本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兄弟我说说,就冲着岳家小哥儿的救命恩情上。我也会帮你的。来,先干一碗茶水再说。什么狗屁的鸟店,上点酒食还这么慢!”
夏子明心里暗笑着陪着这位大牯牛干了一碗,随手抹了两下嘴角茶渍,“老哥能混到今天这份上也不枉我当初救了你一场,可是小弟我……唉……”
大牯牛铁木尔怪眼一翻,没好气的道:“我说你呀,岳小哥儿,说话办事得学着爷们一点。别整天娘们唧唧的。有事说事就完了呗。”
“好,那我就直说了。”夏子明心里都要乐翻天了,就连冒充人家的救命恩人都不脸红,也是,就算是他脸红也看不出来,脸上涂得那层黄色足以遮掩一切脸色上的变化。
“本来呢,小弟路经此地替家里走一趟子生意。可没想到,进来之后就出不去了,满城戒严不说,这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兵,见人就盘问,有不顺眼的就抓。小弟我要不是盘缠颇丰,用些金钱打发了几拨,现在还不知道在那里蹲苦窑呢!老哥你现在是大王子的人,跟小弟说说,这里是不是要打仗了呀?气氛怎么这么紧张呢?”
“嘘,小点声。”大牯牛哈腰抬起屁股,嘎吱吱……在哑人的摩擦声中,随手拽了一把长条凳子,绕过四方桌角,坐到了夏子明的身边,还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这桌儿,才凑近夏子明的脸孔前,低声问道:“你……”
“客爷,您的酒菜到了……”小二哥一手稳稳的托着盛满菜肴的托盘,怀里抱着一大坛子酒,在旁边突然插了一嘴。
“放,放,先把酒给我满上。”待酒菜放好,先和夏子明对干了一大碗之后,才接着道:“你是今天才进城的吧?
“对呀,早知道这里是这个样子,我宁可绕道走,也不进来了,哪曾想……现在后悔也晚了不是!”夏子明摇头叹道,很是无奈的又干了半碗酒,那表情是要多纠结就有多纠结,要多颓废就有多颓废。表情神态动作姿势简直都做绝了!
“你是不知道,这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出大事了。等下,我先来一口润润喉咙……咕噜……咕噜……”干了一大碗,抹把了几下厚嘴唇上的酒渍,“你知道吗,昨夜驻守在德勒大草原的鬼狼师团三万余人都被人家一把火烧绝了……”
“什么?真有此事?鬼狼师团不是老王爷麾下的精锐军团吗?怎么会……”夏子明眼睛大了两圈,故作震惊的脱口惊呼道。
“这些不重要,还有更骇人的事情发生呢?等等,我再来两口……”说着,又倒了一碗,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夏子明没好气的埋怨道:“我说你就不能说完之后,再灌吗?”
“我不仗着酒劲,没胆说呀!”没理会夏子明的埋怨,而是一副心有余悸的神色接着道:“昨天半夜,鬼狼师团被灭的消息传回来之后,震惊之余,老王爷立即就带领着城里一部分将领出城去查看,哪曾想,在他们刚出城后不久,城里又发生塌天的祸事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别光是灌酒,倒是说呀?”夏子明看大牯牛铁木尔又连续干了两碗酒,随即两手上桌,“啪”连坛子带酒碗都给他按住了。
缩缩着脖子跟个做贼似的铁木尔干咽了几口唾沫,两只手虽然是被夏子明按得死死的,但并没有影响他摇晃着硕大健壮的身板子,左右看了看,眼含余悸的神色凑近夏子明的耳边,用极小的只有他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就在老王爷他们出城查看的时候,留守在城里的的将领包括城守大人在内,几乎都在同一时间遭到了神秘人的刺杀,城守大人命好,才逃过了一劫,其他的几乎都被人家干掉了。”
酒意上涌的大脸盘子上也没能掩盖住恐惧所造成的苍白。末了,还颤声的补充了一句:“那些家伙都是杀人的行家,出手的时间,行动的地点,都掐得奇准,一击得手之后,迅速离开刺杀现场。连丁点儿的线索都没有留下……唉!导致现在是查无可查呀!”
“哦?一点线索都没有?”夏子明故作惊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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