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彷徨。真要跟他走吗?仿佛,理由已经不太充分。
当初跟他走,是因为追上去,便能亲眼看着管家毙命。
可是yīn差阳错,一场沙暴,令到我们再不能掌握管家的行踪。甚至,连管家此刻的生死,我也不得而知。
当然,跟师洛走,他或者可以修好接收仪,重新对管家发起追剿。可是,那需要多长的时间?
我害怕,跟师洛一起的时间越长久,越可能对他不利。
象他的寒疾,据卫昱说,只要替他运功治疗一次,至少可保一个月无事。可是我在他身边,已看到他发作了两次,这分明跟往常的情形大不相似。
那么,还是离开吧……
可是,为什么,心中竟会心痛,竟会不舍……
打住,杜琉璃!这个时候,你不能软弱!更不可以自私!
在我们抵达下一个绿洲之际,我向师洛表达了要离开的意愿。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沉默的凝望我,唇角轻轻的扬上去,眼睛却寂寞深黑。
我垂头,不敢与他对视。
过了很久,他才哑声说:“你……想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
想了想,我机械的在沙上写了三个字:克伦克。
“羝族的圣地?”师洛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寞之意,“我们现在已将出克苏依沙漠,你若要去克伦克,便得反方向穿越整个沙漠。你一个孤身女子,这样做太危险,不如还是跟我走。”
其实……不一定是克伦克……
我最想回去的,还是阿里绿洲,那片蔚沐风长眠之地……
只是,不能去那里啊……
我凄苦的想,只要是没有人烟的地方,便可以。
师洛看我没有反应,问我:“你……一定要去克伦克?”
我茫然的望向他。
他说:“这样吧,你还是先跟我走。遇到要去克伦克的商队,我再将你交给他们,托他们带你上路,如何?”
我盯着面前的沙地,伸手写:我想现在便回去。
“绝对不行!”师洛突然加重了语气,斩钉截铁。“那是拿你的生命作儿戏!我不会让你单身上路,你别想偷跑,我会让铁卫们盯紧你!”
他拂袖而去。那种阖违已久的霸气突然又在他身上出现,令我想要再作争取的意图,中途冻结。
宽大的衣衫在风里飘洒。他的背影,显得那样寂廖,可是脊背却坚定的挺得笔直。
他说到做到,我才一回营,立时有几名铁卫在我周围出没,维持一定距离,不忌讳被我发现他们的踪迹,每次我望他们,他们还会对我风趣的挤挤眼睛,以肢体语言明确昭示:是的,我就是在监视你!
这帮爱玩的家伙!师洛怎么找到这么一群人的。
我听到纳兰辞悻悻的跟一名铁卫说:“爷怎么这么在意这女人!”非常不解兼气愤。
那铁卫同她开玩笑:“或者主人看上了这哑姑娘,也未可知。”
纳兰辞脸sè大变:“赤允韦,你要作死了,这样的话也能乱说?主人明明一心在等琉璃小姐!”
赤允韦笑嘻嘻的道:“我知道啊。可是主人一直等不到琉璃小姐,放一个眼睛长得象小姐的人在身边,稍慰相思,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一件事啊。”
“你以为爷都象你们这班臭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纳兰辞一跺脚,转身离去。
吃过晚饭后,她又来了:“现在换我看她,你一边歇着去。”她赶负责监视我的铁卫。
铁卫不允:“燕大哥说由我守护这哑姑娘到午夜时分的。”
纳兰辞冷笑:“你是在沙漠里憋得发疯了,不肯放过一点偷窥女人的机会是不是?她睡前要如厕、要净身、要宽衣解带,你正好在旁边看个仔细是不是?”
那铁卫让她说得脸红耳赤:“喂,纳兰辞你这疯女人,别说得太过份,明明是燕大哥……”
“是爷叫我来陪着她的!”纳兰辞一句话把他堵回去。
“主人?”铁卫疑惑。
“是啊,爷是何等样人?自然不象那粗心的燕老大,爷可知道女儿家做有些事的时候,男人不宜窥视在侧。咱们队中,就只我跟她同是女人,爷当然派我来了。你不信,自己问爷去。”
“好啦好啦,你爱守便守吧。”那铁卫转头便走,避之则吉的样子。
纳兰辞监视的法子与其它人不一样,直接跨进了我的帐篷,对我笑咪咪。
“姑娘不出去走走?我看你天天一扎营便呆在营帐中,不觉得闷吗?”
我退后一步,并不想跟她距离拉得太近。她眼中的怒火又腾的窜起,咬咬牙,又强自忍了下去。
“爷让你去他的帐中一叙呢。”她柔声说,眼神中却似有针尖般的讥诮之情。
叙什么?我迟疑。
“走啦,别叫爷久等!”她拖着我便出帐去,粗鲁得很。
我赶快去扳她的手,同时以口型说明:好,我走,你别拉着我。
师洛的帐中,并没有人。
纳兰辞倒一杯茶给我,说:“也许爷突然有什么事出去了,姑娘且等一等。”
等可以。只不过,她离我太近,令我倍感不适。
我悄然的往后挪动身体。在巫女之咒的威胁之下,我越来越神经质,对与旁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尤其在意。
纳兰辞看在眼里,自然又是大为不悦。她冷哼:“姑娘看不起我?”
我赶快摇头,否认。
“若不是看不起我,怎么我给姑娘倒的茶,姑娘也不肯喝一口?”说我蓄意拉开与她的距离之类的说辞,比较唯心主义,想必不是太好指认,她换了一个方向切入。
唉,不想喝水也有错。
我连忙取过杯子,连喝了几口茶水下去。
算是给足她面子。她唇边,泛起一抹笑容,不再吭声。
又坐了一会。
师洛还没回来,我却觉得有些头晕。
也许,是营帐中空气流通不足,有些缺氧。
我站起身,跟纳兰辞示意想出去。
纳兰辞脸上,泛出一缕恶魔般的笑意:“怎么不坐了?难道……姑娘身体不适?”
这样的表情,真可疑。我恍然而悟,手指颤抖的指向她,无声的说:你!
那杯茶里,她做了什么手脚?
头,越发的晕起来,浑身还有些发热。
“你很聪明嘛。”她笑吟吟的站起身,取过杯子。“这只茶杯……我得毁尸灭迹才行。”
就在她说话间,我的身子,已经越来越热。
我在心里,隐隐的恐惧:她究竟给了我什么东西吃?
“你的脸,为什么不红?”她讶异的打量我。“难道你天赋异禀,竟能对抗这玉楼chūn的药力?”
玉楼chūn……
是什么东西……
好热……皮肤都仿佛发烫了……有一种陌生的酥软的感觉,正从小腹升起,流向四肢百骸……
她走过来,摸了我的手臂一把。微凉的手指抚在我手背上,竟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令我险些发出愉悦的呻吟。
强度放大了十倍的皮肤饥渴症!
灼热滚烫的皮肤,那样渴切的期盼爱抚拥抱……我觉得渴,舔一舔嘴唇。
她银铃般的娇笑了起来:“吓我一跳。原来,还是发作了啊……”她恶意的拧拧我的脸:“待会看到爷,可不要太迫不及待了哦……”
chūn药!
我想直接晕死!
她……她不是对师洛有着超强的独占yù吗?她不是嫉妒师洛对我另眼相看吗?为什么要对我用chūn药?我相信,她对我所做的这一切,绝不是出自师洛的授意!
她还在笑,非常得意:“你是不是很感激我,给你这个讨爷欢心的机会?”
她……她想害死师洛吗?竟然设计我跟师洛……去发生关系!
我愤然瞪着她,一边努力与体内泛滥而起的yu望作斗争。
她陡的翻转了脸sè:“呸,你也想!本姑娘明告诉你,爷最讨厌意图觊觎他身体的女人!所以,主动求huan这一招,对爷没有用。做过这种事情的女人,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爷立时斥退。”
我张大嘴望着她,若有所悟。
她冷若冰雪的笑:“无论爷多么怜惜你,你终究不是小姐!所以,今晚之后,你的下场……会很惨……”
我无声的问她:“你……你用这一招,陷害过多少女孩子?”
她看明白了,微笑:“陷害?我有陷害你吗?我当然绝不会承认的。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对爷最是忠心不过,明明爷最讨厌女人对他挨挨擦擦,谁会信我会弄得你们chūn心大动,对爷上下其手、惹爷生气?”
疯子!
为什么我到这个世界以后,老是遇上些疯子!
我再不理她,抢向帐门。
身边身影一闪,她已拦在帐门之前。
“外面,十八名大汉呢。你这样子跑出去,你确信,你能应付得了这么多人?”
我气得浑身乱颤。疯子,你可知道,让我跟师洛肢体纠缠,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么?
她笑着退出帐外去:“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呆在帐里比较好。放心,你不会真的shi身的,我会守在帐外,一听到爷的喝斥,便来赶你出去。”
出了帐,她又探头进来笑着对我说:“还有一句忠告:最好不要脱衣服……你纵然脱得jīng光,主人亦不会碰你半根手指头。倒是那样子被我扔出帐外时,不太好看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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