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果然在他嘴里想听到可靠一点的保证啊安慰啊这类的话等同奢望。
岳引却突的垮下肩,叹了口气。
“我也盼他能平安回来。若是他能回来,我情愿就跟你做知已便好,大不了……不跟他相争便是。”
他的觉悟一下子这么高了?我讶然的望向岳引。
他这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急急的补充:“不过,若是他……他真没回来,我对你责无旁贷,你可不许再弄出什么爱慕者来了。据说楚擎宇对你也颇为倾心?”
“去死吧你!”我大力的捣了他一拳。
他痛苦的哎哟:“哎哟,琉璃,若想保持对我历久弥新的魅力,拜托你注意下形象,不要这么粗鲁行不行?”
今天这一仗,我们几乎是完胜,除了数人为敌军流矢所伤之外,更无一人身亡。当晚璃堡仿佛过节般喜庆热闹。所有人都笑逐言开,厨子特别炖出大锅肉汤以表庆祝。大家虽然疲倦无比,仍是兴奋得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谈论不休,最后要出动到我和楚长青又喝又赶,才让不负责值勤的人员全去休息。
站在璃堡的高处眺望圣泽平原,那一圈火墙仍未熄灭,正好充当我们的最佳防卫。所以今天放哨的人员我给减至最低,意思意思有两个人看着便行。
话又说回来,圣泽平原外围,怎么没什么大树呢。若是有树林的话,火借风势,保证被隔在火圈之外的那五万人也得被烧个七零八落吧。
我拍拍头,笑。现在的我,与二十一世纪时的琉璃已经判若两人。在二十一世纪,我可是不折不扣的环保主义者,对什么原油泄漏、森林大火之类的新闻都十分关切,还经常做义工替绿sè组织募捐善款宣传环保,现在却……唉,真惭愧。
不过,生存是第一前提。
我把小小的惭愧狠狠的埋葬在心底,又开始盘算,火墙熄灭之后,该怎么对抗剩下那五万大军?
现在才守了四十二天,离我九十天的宏伟目标,还没过半。
可是石油已经用没了。火油的效果绝对无法产生出持续燃烧的火墙,而且,同样的当,敌军上过一次,怎么可能再上第二次。
若是蔚沐风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索搜枯肠。
然后,无奈的承认:无论自己怎么用力的想,也完全不可能模拟出蔚沐风的思路来。
岳引来抓我:“喂,你让别人睡觉,自己怎么还不去休息?”
看我一脸忧sè,他安慰我:“这火墙至少要烧两三天,等火墙烧完再作打算。反正再不济,我们可以退到你那地底宝库之中。你现在cāo心也是白cāo心。”
我白了他一眼,还是依言转身准备去休息。“哼,什么白cāo心,你是没见识过拥有伟大情cāo、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
趁着火墙仍在燃烧,我们开始了清理战场的工作。敌军的尸体堆积如山。我异想天开的说:“若是有化尸散便好了。”
百草堂的管事秋思泾正好在我身侧,接口道:“那个囚徒留给我的毒经,里面好象就记载得有这一项物事。”
咦!我马上要求他:“立刻开工制造。”
清理完战场,我们出动所有人手,开始围绕着最外环的护墙挖壕沟。
火墙一直到第三天晚上才慢慢的熄灭。我方的哨兵jǐng惕了一晚上,可是敌军并没有动静。
甚至第二天,仍是没有进攻。
我疑惑道:“莫非我们的这一把火竟有这样大的威慑xìng?”
楚长青点头道:“哨兵观察到有小股敌军探子试图接近火圈的边缘,非常小心翼翼。小姐,这样扑不灭的大火,在苍原大陆上那是闻所未闻,难怪他们害怕。”
我驳他:“楚大哥,你这话夸张了。信和之战中,不也用过石油作燃烧剂?”
“那倒是。”楚长青点头,“不过信和之战是去年的事,其间细节,有可能传播未广,敌军并不知悉……就算知悉,耳听与眼见之间,震撼力大有不同,何况我们一举便烧死了他们近四万人。”
敌军杯弓蛇影,那正好,我叫后勤准备燃烧力强大的火箭,每当敌军先遣队试探着想攻来时便即shè出。一小点火球便可令他们心胆俱裂,转身逃奔,看来之前那场大火着实吓得他们不轻。
我趁机又开始了对敌宣传工作,最新一期的录音广播中,重点指出我背后有天宫撑腰,所以天上的火神亦前来相助。我在录音中问他们:这般扑也扑不灭的大火,试问高楚的将士们,你们从前可有看过?这还是天帝心存慈念,只略示神罚,还没将来犯的整支军队一起处死。但是,若是蒙受天眷的高楚将士们还不能体会天帝的一片慈爱之心,依然坚持从逆的话,天帝亦不会没有原则的姑息这种渎神的行为。下一次,天帝要降下什么惩罚,琉璃仙子我亦不敢肯定,但是绝对前景是不妙的。
听了我的广播之后,高楚军营中一片寂静,连平时派就的几名喊话手都没有回骂过来,看得出来,高楚军中的士气十分低落。
在第四十七天头上,高楚与玄天的大规模攻击又一次开始。
他们经过好几天小心翼翼的试验之后,再三确定那道火沟再不会燃起冲天大火,才终于下定决心进攻。
我们仍然是之前那些守城装备。战场上完好或损毁较轻的箭矢等物都被我们回收再利用。没有办法,随着攻守战打了这么久,天工堂与寒光阁储备的各项原材料均告短缺。地雷与手雷是早已没有原材料可以制造了,所幸百草堂的药物储备尚算丰富,暂时未出现短缺。
这一仗没有打太久。
主要是因为新挖的护城河。
很宽,宽到没有人或马可以一跃而过。很浅,浅到涉水而过也只会浸到小腿的程度。所以,这条护城河给人的感觉是,很不专业的一条护城河,完全不具威胁xìng。
直到前仆后继的敌军竞相跳入护城河想向前推进时,他们才感受到了空前的痛苦。具有强效腐蚀作用的毒水血融散迅速腐蚀掉他们的靴子及血肉。这毒水得自管家的毒经配方,果然杀伤力惊人。
骑在马上的敌军则更惨,不时被被惊跳的马儿抛到水中。惊呼惨号之声络绎不绝,与此同时,我身后的水枪开始强力发shè,同样含着血融散的毒水向着被阻在护城河对岸的敌军之中shè去。
其实这远不算致命攻击,可是恐惧的力量太过有传染xìng,对一支士气低落的部队来说,尤其如此。敌军中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大群的敌军不约而同,掉头转身,不顾身后将领的打骂催促,纷纷向着来时的方向逃奔而去。
这一仗,胜得很轻松。
可是我的心情,却极端沉重。
几天以前,代表师洛行迹的绿线虽然很短,可终究还是有一点点。而从昨天起,不但那绿sè的线条无影无踪,连显示屏上代表师洛存在的红点,都已告消失!
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感,铺天盖地。仿佛,置身于深渊的边缘,下一步便会堕入无底黑暗中,直至灭顶。可是我必须强撑着,一点忧惧的样子也不能显露。
师洛……师洛……
他那么强,那么厉害,他怎么会有事!
我用力的在心中,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师洛绝不会有事!也许,只是他所在的地方电磁信号太强,或者,误将镯子掉进了阻碍信号发送的深渊里。
一切皆有可能。
我所要做的,是坚强。实现对师洛的承诺,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等待他的归来!
我要努力!
楚长青来找我,表情很严肃。
我倒是很欢迎他的光临。至少,跟他谈事情的时候,我可以暂时抛开对师洛的挂虑忧心。
楚长青对我说:“小姐,若是敌军再度攻来,我们便只有跟他们硬拼了。箭矢短缺得非常厉害,或者……我们只能近身肉搏。”
我听懂了他未说出口的想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才四十七天。”
楚长青劝我:“小姐,虽然主人的生死重要,可是小姐的安危亦同样重要。我们能撑下去,便努力撑,实在不行,还是先退入文明库中暂避一时。”
我凝视着圣泽平原远方的敌营,终于下了决心。
“好,就是这么办。下次他们再攻来,其它人先行撤入文明库中,你和岳引带第一第二小分队在护墙处shè过一轮,便退入璃堡。”
那时,我是不能在战场上同他们共进退了。我得安排后勤、工兵等人员先行撤进文明库的事宜。那秘道只有我才能打开,这撤退的顺序,倒是须得预作安排。
不过,倒是不用跟下面的人解释文明库的事情。随着我把天工堂寒光阁与百草堂的工场搬到文明库中,每天我都要开启秘道让人送饭下去,和运送各种物资,文明库在璃堡众人心中,早已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还有,你退进璃堡时,留在后面放火。”我对楚长青说。
璃堡的墙根之下,亦有石砌的暗渠,里面贮有少量石油――虽然不多,亦足够将璃堡淹没在火海了。
璃堡,终究还是守不住啊。
心中,突然泛起对师洛的强烈思念。虽然师洛说,守不住时便烧掉璃堡,让对方以为我们全体葬身璃堡之中。可是,要亲手毁掉他的心血,我的心中,竟是如此的难受。
师洛,师洛,你在哪里?
送走楚长青,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信号接收仪,我伪装了一整天的镇定面具突然粉碎。
扑在枕头上,我的泪水一下子便浸湿了枕套。低低的呜咽,不敢太大声,怕引来岳引,或是其它关怀我的人。
师洛,你在哪里?
我已尽力做到了我的承诺。你……你也一定要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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