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欢对古风道:“明rì就走咯,些许舍不得这里。舍不得风哥哥,舍不得素姐姐。”古风一听,粲然一笑。欢欢身畔的何芸素听罢,嫣然一笑,伸手爱抚欢欢青丝。
古风偏过脸来,对何芸素道:“班辅,欢欢这几rì麻烦你了。”何芸素闻见班辅二字,顿觉古风也是中文系的,怪不得与李小白相识,同欢欢熟络,她淡笑道:“不打紧的,我蛮喜爱欢欢的。”
何芸素也忙着发书,一下蹲地一下起身,不可开交。古风见势,便不好叨扰,对何芸素道:“我先去领书,先行告辞。”何芸素嗯了一声,浅浅一笑。古风对欢欢道:“明rì你走时,我去送送。”欢欢笑道:“必须的。我走时,风哥哥一定得送。”
古风呵呵一笑,转身离去,没入人流,里边挤了片刻,到了一张桌子前,桌上一摞《中国文学史》猩红入目。古风便知这是中文系领书之地。桌子身后一名女生就座,她一面指导来人签字登记一面微笑发书。
只见那女生一张jīng致面容,宛如溪口清泉,娇弱细腻,衣着简约,些许忸怩,不善言辞。古风排入了队伍,他一直注目那女生,心口砰砰砰乱窜,待到古风领书之时,古风惊觉自己与那女生咫尺之隔,顿时结巴:“我——我——领书——”
那女生见着古风,亦是些许羞涩,她微微一笑,没有言语,伸出纤纤玉指,在登记簿下角一点,示意古风签字。古风会意,拈起笔来,却一时惶遽,提笔之手胡乱颤抖,签下的古风二字,手舞足蹈不成模样。古风见着自己名字如此难堪,心下一怔,又无可奈何。
那女生旋即将一册书籍递给古风。古风正将转身离去,忽然忆起李小白的书还没领,便对那女生道:“我给我——室友——代领。”那女生这才开口问道:“他叫甚么名字?”此女声线纤细,宛如风过柳絮,窸窸窣窣。
古风面对那女生已有须臾,便笃定了不少,不很张乱,对她道:“他叫李小白。”那女生问道:“怎么写?”古风道:“就是木子李,小白文的小白——李小白。”那女生一听,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道:“李小白,这名儿真逗。”
古风下意识地道了句:“我叫古风,你叫甚么?”当场气氛登时凝固,仿佛整个大厅倏忽之间悄无声息,人cháo一动不动,只余下古风与那女生二人,四目相对。
那女生一听古风问自己名字,刹那间满脸飞红,纳头不语。古风见状,方知自己失言,追悔莫及,他真想找个地缝钻将进去。过了一会子,那女生轻声答道:“我姓钱,金钱的钱,钱虹,虹是彩虹的虹。我晓得你叫古风,你写在登记簿上了。”
古风心下一怔,自己在登记簿签下的字不堪入目,正所谓字如其人,当真是败笔,无可奈何。古风对钱虹道:“你是中文系的。”钱虹道:“新生,与你一样。”古风喜道:“那我俩是同窗了。”钱虹嗯了一声,对古风稍稍一笑,重又低下头去,缄默不语。
古风见状,便对钱虹道:“李小白的书我先拿走了。先走一步,再会。”钱虹又将一册书籍捧给古风,轻轻道:“拜拜。”古风接过手来,转身离去,他目下满脑子均是钱虹身姿,挥之不去。
那古风挤出人cháo,捧着一摞书籍,一点也不觉得沉重,他兀自沉醉于钱虹的温文,不能自已。路经食堂之时,见着堂前高悬的一品香三字,念及苏子瞻所言,便对食堂老板钱书记嗤之以鼻。
古风心下暗骂着,钱书记你这厮,满脑子钻进了钱眼,毫无廉耻之心,不得好报。古风骂完,发觉心底甚是痛快,他转念一想,都是姓钱,怎么差距竟如此之大,钱虹这般和善,而钱书记厚颜无耻,看来当真是权力叫人腐化,钱书记在南国文理学院大权在握,在权力方面已无开掘空间,便琢磨着以权谋钱,大赚一笔,卑鄙无耻。
古风走入食堂,虽说对钱书记愤懑,但不能苦了肚子,饭总是得吃的,这钱书记果然yīn险,整个南国文理学院就这一间食堂,彻底垄断,不管你乐不乐意,都得来此吃饭,无可奈何。
将近下午,食堂里空空荡荡,大堂稀稀拉拉没几个人,古风一眼便瞧见莱布尼茨。他正在柜台后头拨弄算盘,低眉沉思,苦苦计算。古风走上前去,他心下忖度着,莱布尼茨师父在此做经理,当真是辱没他名声,与钱书记这等老板为伍,终究是有**份的。
莱布尼茨忽然抬起头来,见着古风正自走来,手忙脚乱,赶紧将手中算盘藏在身后。古风近前,对莱布尼茨道:“莱师父,你堂堂一代宗师,在这里做个小经理,徒儿都看不过去,这食堂老板当真是有眼无珠——他早该退位让贤,将老板之位禅让给你。”
莱布尼茨闻言,不知古风为何如此说话,茫然不解,他碍于脸面,还是欺瞒古风,没有说出自己在这间食堂里仅是个会计,哪是甚么经理。莱布尼茨对古风道:“其实能做个经理,我已然满足了,知足常乐。”莱布尼茨见古风怀抱一堆书便知他刚领书回来。
古风见四下里无人,便对莱布尼茨低语道:“莱师父,你老板的名头不好,臭名昭著。我怕你再在这做经理,会受连累。”莱布尼茨闻言,苦笑一声,他在南国文理学院混了这些年,怎会不晓得钱书记人品,但失节事小饿死事大,自己也得找条活路啊,最近丝袜又涨价了。
莱布尼茨对古风道:“风儿,你有所不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也只能为五斗米折腰,哎,世道变了,大学里那些个坚守信仰的良心教授,益发穷困潦倒混不下去咯。”
古风不知他为何这么说,莫非他也穷困潦倒混不下去了,他可是莱布尼茨,一代数学泰斗,竟然会缺钱!百思不得其解。此刻那猴腮店小二蹿上前来,朝古风道:“客官,要点啥?”古风苦笑道:“目下只有剩菜剩饭了罢。”猴腮店小二道:“客官来得晚了些。”
古风笑道:“那你就随随便便给我来两个盒饭带走。”猴腮店小二道了声:“好嘞——”他旋即转身,进入厨房,不一会儿,手中提出两个盒饭来。猴腮店小二见古风两手端书,不得空闲,便将那两只盒饭搁在那摞书上,摇摇yù坠,岌岌可危。
古风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转身,生怕盒饭与书摔落下来,散落一地不好收拾。古风走出食堂,往寝室缓步走去,湖畔赶巧遇见了夕月,她迎面而来。夕月见古风如此不堪重负,便近前对古风道:“我来搭把手。”古风不好拒绝,毕竟怀中物事又多又沉,jīng疲力竭。
夕月将最上头的盒饭撷了下来,提在左手,右手伸上去,取下几本书来。古风登时发觉轻松不少,便对夕月道:“有劳你了。”夕月笑道:“谁叫我是学生会的呢,得时时刻刻为学生服务。”古风道:“你当真了不起,能当上学生会主席。”夕月纠正道:“是副主席。”古风道:“反正是学生会领导,都了不起。”
夕月怅然道:“上回竞选主席失利,我哭了三天三夜。这次我一定得赢。”夕月面sè登时凝重起来。古风见状,心下一怔,对夕月道:“你人气这么高,在南国文理学院堪称第一美女,应当是不出问题的。”夕月笑道:“甚么南国文理学院第一美女,全是好事者无聊之作,不必当真。”
古风道:“不过你确实又漂亮心肠又好,学生会主席当之无愧。”夕月嘻嘻一笑,对古风道:“好罢,借你吉言。”古风与夕月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到了古风院门口。
古风对夕月道:“进去坐坐罢。”夕月干笑道:“不必了,里边一只苍蝇成天嗡嗡嗡的,烦死人了。”古风闻言,便知是李小白一天到晚给夕月sāo扰电话,无奈苦笑一声。
夕月对古风道:“下次再见。”说着,夕月将手里的盒饭与书籍还给古风。古风接过来,与夕月话别。古风目送夕月离去,他转身步入院子,走进阁子上了楼。
李小白兀自坐在床上,光着脖子抱了枕头发怔,见着古风回来,喜之不尽,忙对古风道:“风哥,我的盒饭带了罢。”古风道:“带了。”古风将胡风递与李小白。李小白接过手来,取了一份,将另一份搁在木桌上,他开启手中盒饭,抽出竹筷,顾自狼吞虎咽,津津有味。
李小白一面吃一面对古风道:“风哥,你还没吃罢,赶紧的,先填饱肚子。”古风见李小白对自己怀抱的一摞书毫无兴致,便将它们轻放在桌上,登时发觉如释重负,浑身痛快,他将桌上另一份盒饭取来,打开,也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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