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言四十岁不到不结婚的世权,在三十岁的时候击破自己的誓言,走进结婚礼堂,最高兴的当然是他父母,世权的不羁,多少令叶伯父叶伯母伤脑筋,最让两老伤心的是,他们堂堂人民教师,育人子弟,居然教不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说出去要多丢脸有多丢脸,世权不管不顾,根本不理老人家那一套,说急了便赌咒发誓,说谁逼他结婚便出家做和尚去,那小子别的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说到做到,当然这个时候这优点就不算是优点,但也吓得叶伯父叶伯母从此不敢提半个字。现在儿子自己要结婚,并且即将做祖父祖母,老一代传统观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点自然不必再如芒刺在背,整rì乐呵呵,我想,那怕世权娶个母猪,老人家大概也没异议,反而会说总好过不娶尴尴尬尬,百年后无面目对祖宗。世权哭笑不得婚后不到一个月,就拉我上夜总会夜游,他是真的不开心,人都清瘦下来,脸上难得见到笑容,真是何苦,结婚对象不是自己所爱,硬把自己逼上梁山,自作孽不可活就是对世权真实写照。
“你小子,少冷嘲热讽,当心你自己。”世权瞪我一眼,恨恨地说。
“我没事,不像你,风流成xìng,此之谓作茧自缚,后果自负。况且有你前车之鉴,我会绕道而行。”我还是冷嘲热讽,讥笑世权。
“当心,咒人者自咒。”世权牙痒痒。
“我嫂子也不是那么差吧,将就一下,一生很短的,孩子生下来,你有得忙,洗尿布还没时间,那来那么多时间伤chūn悲秋,眨眼间就又得为孩子cāo心婚姻大事,瞧,一辈子也就完了,看看你我老父老母,昨rì还为我俩闯祸头痛,今rì已长大chéng rén,不必自苦。”都说劝人者不能自劝,是很有道理的,抛开自己的问题,劝起世权来振振有词。
“话说的那么好听,你别结婚啊。”
“我是不会随便结婚,再说,人生这么短暂,我正考虑独身一辈子呢。”
“嘿,你不怕你爸你妈活剥你的皮,别看他们是知识分子,脑筋比没文化的乡下阿叔好不了那里去。”
“不会,他们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若有个伤风感冒老太太便以为天要蹋下来,紧张得不得了,还想剥我皮,话说得狠,心却狠不来。”
“你不用嘴硬,今rì不知明rì事,某天你也落入我的境地,那才现在我眼里,我不会同情你。”
我哈哈大笑。
世权斜眼瞪我,看样子很想揍我一顿,我跑开。我们还去大富豪夜总会,一伙七八人,都是平常在一起玩惯的老友,大家不必避嫌,订了包厢,每个人叫一个小姐,搂着喝酒聊天,我依旧叫了贝丝。
贝丝看见我很高兴,还认得我,嘻笑道:“郑先生,怎么好久不来?”
“忙。”我随口找个借口,贝丝也不当真,欢乐场所,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红楼梦中言:假作真是真亦假,无到有处有还无。
贝丝咭咭笑,坐在我身边,这个肤浅满脑子金钱的女孩子,这回她知道我的为人,不再似第一次那般,上来就把手放在我大腿上摩挲,我松口气。这不是古板,从前与语琴在一起,时常我坐在地上看书,语琴趴在我大腿上,手也会轻轻摩挲我大腿,两个人相爱,这种亲昵小动作使我心痒痒,爱意陡生,被贝丝摸,却使我有种被非礼的厌憎,感到十分低级趣味,周身起鸡皮疙瘩。
“嗨,贝丝,生意好吗?”只要她不在我大腿上乱摸,我轻松许多,不在意她酒烟混杂,气味难闻,并且也愿意听她说她与那个未婚夫的故事,毕竟这是一个心地不错的女孩,肯牺牲自己赚钱供男友读书的女人,大抵坏不到哪里去,心中不由对她生出一份好感。
“一般般,过得去。”贝丝笑嘻嘻地说,看表情并不着急,大概这一般般也只是一种托词,虽然她不再乱摸我大腿,丰rǔ有意无意总爱触碰到我身上,我不以为意,这种欢场上的把戏,说白了很没意思,我不会随便拉个女人上床,毫无感情,何来欢愉,不过是野xìng原始发泄,或者她们都说的对,我太古板。
“你的未婚夫怎么样?”我喝酒,游目四望,世权懒懒地坐在另一个角落,头靠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搂着一个女子,但是,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好兴致,打情骂俏,而是两眼盯着电视画面,仿佛一心一意来此听歌。我暗自诧异,怎么,一场婚姻真使世权完全改变,这种改变也太大,他有些厌倦。
“他很好,对我说将来毕业一定赚大钱报答我,别的同事都羡慕死我,不久后即可上岸,又有个大学生未婚夫等着与我结婚,我也觉得值,最重要的是将来,对不对,郑先生。”贝丝一脸喜气候洋洋,我不禁羡慕起来,思想单纯点多好,生活自有无限乐趣,何必在乎谁为谁牺牲。
“是,你说的很对。”我真诚道,也许她的未婚夫不是坏人,只是一个渴望读书的书呆子,对于未婚妻赚钱供其读书,也不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啊,将来,他对她好,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嘻嘻,其实,我是心甘情愿供他读书,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牺牲一下自己也是值得的,他说了,大学一毕业就与我结婚,我便可以在家做贤妻良母,不必抛头露面,也不用再卖笑。”贝丝嘻笑着说,十分开心。
我黯然,人生能这么简简单单过一辈子,也是福气,像我,追求这追求那,到头来总是一场空。
“来,贝丝,祝福你,干杯。”
贝丝欣然与我干杯,媚笑道:“谢谢你,郑先生,你真是一个好人呢。”
“是吗,我可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可见还不如你的未婚夫好,起码你对他真心真意,甘愿为他付出任何代价,贝丝,你真伟大。”
贝丝掩嘴咭咭地笑,丰rǔ一颤一颤,若果除下脸上面具,对异xìng大概也很有吸力,无奈我太古板,不懂风情,并不喜欢与野花寻欢作乐,我爱的始终是语琴,淡淡雅雅,似空谷幽兰,绝世而dú lì,她是不可替代的。
“郑先生,你真会说话,哪个女孩子嫁你才真正有福气,你好本事,又有君子风度,会给女人幸福。”贝丝语气真诚。
我只是笑,更加不以为意,男人千万别做好人,一沦落至好人这地位,很难有翻身机会,女人天生是情感动物,爱什么凭感情出发,满脑子浪漫主义sè彩,充满幻想,喜欢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故事,或者把自己想象成梦美人,做足一百年美梦后,王子出现,走过来,轻轻吻醒她,她睁开梦幻般的眼睛,看住王子,把手伸给他,王子拉她起来,爱情在那一刹那产生共鸣,与王子结婚,幸福地生活在象牙塔里。嘿,那才是女人向往的浪漫爱情,似我这样古板xìng格,难讨女人欢心,相处久了,嫌弃我闷,真是冤枉。
眼角一直注视世权,他一副意兴阑珊,根本提不起劲儿,搂着女子既不**也不说话,一口接一口喝酒,自顾自想心事,那女孩子静静地伏在他怀里,一只手不停抚摸他下巴,从前世权是喜欢这种调调的,婚后他转了xìng,无jīng打采。
十二点我便站起来结账,世权已是已婚男人,婚前怎么花天酒地无所谓,婚后却不能太过分,毕竟家里有个妻子等着他回家,再似从前玩至零晨二三点,让妻子在家望眼yù穿,很没必要,爱不爱她是一回事,让她在家担心就不该,人回去,起码让妻子可以睡得着觉。
世权酒喝得差不多,我叫他回家,没有异议,沉默不语,醉眼朦胧。我同样给贝丝一百元小费,坐台除非有特别服务,否则也赚不到她理想的大钱,她高兴地连声道谢,描得金光闪闪的眼睛直望住我,有yù望的渴求,我知道她的意思,希望带她去酒店,不觉苦笑,我不想以失恋作借口,给理由自己堕落,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并不是男人就无所谓,男人也是人,若果不自爱,同样是堕落,败坏自己名声,划不来,所谓的风流,只是男人为自己找借口,往自家脸上贴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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