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久保利通的鼻子里喷出一丝不屑的气息:“哼!分明是借口。算了,把第二条暂放一放,先执行第三条和第四条。”
在他的授意下,最高警视厅挑选了二十三名密探,由中原尚雄带领,秘密潜入鹿儿岛。因为他们都是萨摩人,到这来就等于回家,所以很容易就混进来了。
他们每天或俩人一组或三五成群,在鹿儿岛县城满大街的溜达,希望能刺探出点什么情报。当然,他们关心的焦点还是尚典学校,每当上学、放学或是出操的时候,他们就在校门口不停地转悠。可惜军校戒备森严,他们始终没能混进去。
看着络绎不绝的本地学生开始走出校门放学回家,蹲在校门口对过的中原尚雄他们三个人立刻忙碌起来,不停的来回摆着脑袋在人群中搜寻熟悉的面孔,只不过大家不经意间动作过于整齐划一,使他们诈一看起来更像是三只乞食的猴子。
重久武愁眉苦脸的说道:“我们每天在这干嘛呢?给人家相面?人家每天除了训练就是上课,也看不出有什么事?”
中原尚雄训斥他道:“别说话!注意观察,人家有事还能提前告诉你啊。”
田中市左卫门说道:“诶∼我看见熟人了!”
“谁呀?”另两个赶紧问道。
“你还记得咱们村的那个儿玉军治、谷口登太吗?刚才看见他们啦。”田中市左卫门对重久武说道。
中原尚雄只觉得名字好像很熟悉,想想说道:“这两个人我也认识,我们都在萨摩藩的兵器队里呆过。咱这么着……”他叫过俩人耳语了几句,于是分头行动……
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不断地有人到家而越来越少。儿玉军治、谷口登太正走着,忽然背后有人一拍肩膀,二人扭头一看,惊奇的喊道:“怎么是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个人一起攀谈了一会。重久武说道:“走吧,这么好的日子,多少年不见了,聚一聚吧。”
二人同声说道:“不了不了!明天早上还得出操呢……”
中原尚雄已订好位子等候,都是老熟人也无需介绍,寒暄过后就畅饮起来。
他很想从他俩口中打听些私学校内部的事情,无奈这俩人的警惕性也很高,他一问,人家就反问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他只好说在东京当兵。
谷口登太笑道:“在哪当不了个大头兵啊,跑那么远的地方。别走了,我们在一起干多好。”
重久武说道:“我们那边薪水高,待遇好。国家财政嘛,我们那伙食,一个字,比你们吃的强多了。”
见二人虔诚的点点头。他故意压低嗓音说道:“听说你们这私学校已引起了天皇的注意,弄不好还要征讨你们呢。”
“那怎么办?那我们不成反贼了吗?”二人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
“可不是!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我们才告诉你们。要是别人我们才不管呢。”田中市左卫门插进来说道。
“那你们得救救我们那?”二人似乎已完全被吓住。
“救!肯定救!我们就是为了救你们而来的。让咱大哥给你俩说说。”重久武笑着向中原尚雄一使眼色。
“两位兄弟要想到我们这边来,那只是一句话的问题。不过,你们要是能再说服几个人一起过来就更好了,我能保你们立马升为少尉……”中原尚雄开始威逼利诱,最终二人答应了他的条件。
过了没几天,他们又凑在一起喝酒,问起他交代的事,两人都说进展很好,有几个人也说不想在这干了,已经答应和他们一起投奔过来……
一月二十七日深夜,大阪镇台的汽船“赤龙丸”在一阵“突突突……”的引擎声中的悄悄地抵达鹿儿岛。刚一靠岸,几十名生龙活虎的陆军士官就纷纷跃上码头,整好队伍,在带队军官的率领下,迅速地隐匿于黑暗之中。动作之统一,行动之迅速,令人咂舌。
他们是奉命来搬运储存在鹿儿岛几所弹药库里的武器弹药的,初步拟定只在夜间搬,白天运,尽量的不惊动本地人。但那怎么可能做到呢?结果只安安生生的搬运了两天,就被赏典学校那帮霸王知道了……
这一天,儿玉军治、谷口登太二人跑来说已联系好十几个人,问什么时候走?
中原尚雄说道:“随时可以走!”想想问道:“你们有没有办法把我带进去?”因为他还想进去放把火制造点混乱什么的。
儿玉军治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翻墙而入,那里的警卫比较少,住校的学生们晚上经常从那翻出去喝酒。”
中原尚雄一听喜的是抓耳挠腮,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早知道我早进去了。
月底的夜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犹如一把冰冷无情的刀在不停地划你的肉。中原尚雄几个人在儿玉军治的带领下,摸索着来到尚典学校的墙外边。
儿玉军治左右看看肯定的说道:“就是这!”并率先爬上去往里张望了一会,冲下小声说道:“快上来!快上来!警卫刚转过去。”大家都纷纷爬上去,翻了进去。
依然是一片漆黑,万籁俱静。偶尔从房子的过道中看到远处一两点昏黄的灯光。几个人摒住气,跟在儿玉军治的后边鱼贯而行。每个人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证明着自己的生命力。除此之外,一切都被黑暗吞噬了标记。
走在第二位的中原尚雄突然发现儿玉军治的脚步变得急促起来,三转两转,最后竟然失去了踪影。他心中一急,紧赶两步轻声喊道:“军治——军治——”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双腿像是被人猛敲了一棍。
这一棍正敲在明骨上,一声钝响,皮开肉绽,几乎断裂。猝不及防的他“噗”的倒在地上,钻心的巨痛让他抱着双腿痛苦地呻吟起来。后边的人因收不住脚,都被绊倒在地。
只听有人拼命喊道:“抓贼啊——抓贼啊——”顿时,学校警铃大作……无数的灯笼火把从天而降一般将他们团团围定,照的亮如白昼。等他们眯起的眼睛适应了光线,放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除了灯笼火把还有无数黑洞洞的枪口……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形势突变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似乎连万分之一秒都没有,大家除了惊诧、束手被擒外,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们心里都暗暗想道:“难道我们遇到了传说中的无—间—道……”
二十九日晚,汾阳尚次郎约了松勇高美、崛新十郎等四、五个好朋友在家中饮酒,饮至半酣,有人说道:“最近大家注意到没有,码头停着一艘新式汽船,写着赤龙号。真他妈漂亮!我要是有这么一艘汽船,让我每天打渔去我都乐意。”
“你知道那船是哪的吗?你就瞎叨叨。那是大阪镇台的。”有人说道。
“大阪镇台到咱这干什么?准没好事!”有人嚷嚷道。
“他们在偷偷地运库里的武器弹药。”
“运那个干什么?”
“怕你造反呗!你个猪脑子,连这都想不出来。”
“那不行!那些弹药在萨摩藩时就有了,凭什么交给他们,我们自己要是有点什么事情用什么呢。”
“对!对!不能交给他们!不能交给他们!”顿时一个个情绪激愤,涨着本已通红的脸大呼小叫着。
松勇高美举手安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说道:“咱们不是喝点酒在这撒酒疯,真有胆的跟我去抢一票的,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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