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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 / 2)

(一)

刘宽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龚姬的药方了,可是当他刚刚产生了这种感觉,就有人前来报告说,梁平王的军卒把易叟师徒送来了,他立即打消了思考下去的念头,让仆人侍候他换上了冕服。这件华丽的冕服迄今为止只用过三次,第一次是在他的即位大礼上,第二次是为了迎接刘彻巡视济北,第三次是陪同刘彻封祭泰山,而这一次应该是为了祭奠意识中的“王后”楚嬛吧,刘宽想,楚嬛极少见过自己着冕服的样子,或许今天,当她在天上看到仇人被他以酷刑处死,灵魂就一定能够永生了罢!

封王与皇帝的冕冠从外形上区别不大,这正是刘宽憎恨这套袍服的原因,他对刘彻的仇恨已经弥散到无处不在,而且那顶比皇帝少了五根玉旒的冕冠很是沉重,这东西若是戴久了会让脖子酸痛起来,但今天刘宽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他不仅很仔细地穿戴,而且还悬上了一柄全新的佩剑。如此隆重的仪式当然不能没有国相的参与,他派人请来了东方崎,还叫来了龚姬母女,若让楚嬛永生,怎么能缺了女巫的祝祷呢?

铜鼎下的柴火噼噼啪啪地暴叫,整个王府大院的上空被灰sè泛蓝的青烟笼罩,使富丽堂皇的宅院看起来好象只是个庖厨之家,但这丝毫不影响王府的威风,国相东方崎也奉命穿上了朝服,满面肃然地站在廊下;那支人数不多的仪仗按照武官的安排丢掉了霓荆,重新用铜戈与环首刀武装起来,盔甲也擦得锃亮,使他们看上去不再那样无jīng打采;王后及一班女眷全部回避,这其实是东方崎的建议,老头儿也不想看到油享活人的惨状;倒是龚姬泰然自若,她和女儿东方芮似乎也经过了一番jīng心打扮——母女二人穿的是一件叫不上名字的外套,因为这件外套是用大鸟的羽毛织成,两个人的脸上也涂上了靛蓝的sè彩,而且还勾画了红sè的线条,这样的扮相把王府门禁吓了一跳,若不是持有凿着王府印记的金饼,门禁早就叫嚷着要把她们轰走了;与她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刘陵,这位穿着朴素的昔rì郡主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龚姬身后,满脸忧郁。

如果不是梁国的士兵把人交到城门口就起程归国,今天的排场或许会更大一些。刘宽仍然觉得有些懊丧,那些人走得太急,刘宽甚至无法托他们向梁平王刘襄转达谢意。

易叟与丘阳是被拖进院子的,尽管两个人并没有绑缚,但易叟在路上早已向弟子交了底——此去必死。而一见到这口冒着青烟的铜鼎,易叟突然想起了那夜在皇宫禁院发生的事情,楚嬛被他丢进炼炉时已经断了气,那具雪白的**在焚化的时候根本不会挣扎,也不会感到痛苦了,连抽搐都不会有一下的,现在看来,这口油鼎当是为自己预备的,而这位济北王会不会让自己痛快死去之后再施大刑呢?易叟偷偷抬头看了看刘宽,那个年轻人脸上依旧和以往一般没有丝毫表情,但直视自己的眼神却是如此锐利,割在自己的老脸上竟会生疼,于是,易叟哆嗦着瘫倒在地。

刘宽鄙夷地冷笑着看着他,并未作声。易叟瘫于地下半晌才在弟子的扶助下正式跪倒,此时,老头儿勉强恢复了神志,终于想到该向那位年轻的济北王乞求宽恕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喉间只剩下卑微的喘息声,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宽抬头看着上空的青烟,低缓地说道:“你们,罪在不赦!”

一句话说完,刘宽感到脸上痒痒的。站在近处的东方芮偷偷地向刘宽看去,那个浮躁而温柔的男人居然在落泪!他始终保持着昂首望天的姿势,泪便从他面颊滑落,在颌下汇流,凝成一粒硕大的水珠。

丘阳慌乱地不停磕头,同时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服罪并求宽免之类的语句。刘宽低下头来的时候,顺势抬起的右手很快从脸上拂过,泪瞬间被揩干,脸上浮出了冷笑:“服罪?你知道你的罪是不赦的吗?”

说心里话,丘阳乃至易叟对自己的罪过都不是很清楚,他们只知道自己会因欺上而典刑,但无论如何也不该由这位济北王来施刑,若是将易叟烹了倒还说得过去,毕竟这个老头儿曾在济北王府行骗,丘阳可是第一次来到济北的国土上,如果真的为老师陪葬,莫不是太冤了么?

刘宽指着易叟:“你们把济北国的王后拿去练药,还想要活命么?”

服用龚姬添加了催情成分的药方以来,除了夜阑卧榻上的疯狂之外,刘宽好象变了一个人,首先他不再嗜酒,因为那汤药就象酒液一般,也能够给他朦胧和舒爽的感觉;另外,他也不象从前那样容易发怒,若说与药有关其实也不尽然,能够令他发怒的事由都在他与龚姬的谋划中慢慢逐个解决,包括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杀害了楚嬛的凶手,也即将被丢进油鼎。所以,刘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缓,但在易叟师徒耳中却无异于晴空霹雳,那个被易叟侮辱至死的“药渣”竟然是济北国的王后?!易叟这才明白过来,济北国君为什么要费如此之大的气力把他从梁平王那里讨来,分明不是为了替大汉皇帝出气,只是为报他的私仇。易叟没忍住,又尿了。

东方崎凑到近前低声说:“大王,杀不得。”

刘宽低头看着袍服上的纹饰:“怎么就杀不得?”

“二人犯的是欺上,若在这里杀了便是犯上。”东方崎小心地奏道。他并不知道楚嬛被杀一事,更不知道这位并没有举行大婚礼仪的国君说的“王后”从何而来,他只觉得刘宽已经疯了,疯得无可救药。

刘宽没有答他,而是向龚姬作了个手势。

龚姬从女儿手中接过一把柳枝,拉起那件用羽毛织成的外衣下摆,径直走到易叟身边,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哼唱着起舞。所有在场的人都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只会觉得一个腰肢还算窈窕的妇人来作抛头露面的女巫似乎有些可惜了;只有易叟师徒大概明白,女巫正在祷告着,让天上的楚嬛收下这两个可耻的骗子。

刘宽看了看东方芮。她站在角落里,脸上的油彩隐蔽了她的全部表情。东方芮手中的柳枝在瑟瑟发抖,难道是神真的降临在她身上,亦或是为了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恐惧?

尿了裤子的易叟忽然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刘宽很困惑,但很快就释然了,将死之人有些出乎意料的举动应是可以理解的,男人总该在最后的时刻强装出一些坚强来,即使他本就是个将死的老人。

易叟回头向身后的龚姬说了一句什么,被仇恨的怒火燃烧得几乎失聪的刘宽没有听见,而旁边的东方崎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身躯,他很清楚地听到易叟说的是:我认识你,你是国相夫人!

龚姬仍在继续着她的动作,甚至更加强烈起来,她的舞蹈越来越快,甚至不是在地面移动,而是在飞,手里的柳枝也飞舞着,带起了一阵狂风,把油鼎上方的青烟刮得飘向了坐在廊下的刘宽,呛人的烟钻进刘宽的眼睛、鼻孔和嘴巴,他咳嗽着,眼泪再度崩堤。终于站起身来,低低地说:“施刑!”

甲士从地上拖起易叟,用绳索紧紧捆扎着仍在狂笑的老头儿,直到把他捆得象只粽子;按照龚姬的安排,他们塞住了易叟的嘴,开始用白sè的布匹将他缠裹起来;当另几个甲士开始绑缚丘阳的时候,恐惧到极点的丘阳奋力挣扎了几下,后脑却被甲士重重一击,他象只蚯蚓一样软了下来,也象他的老师一样失禁了。

“等一等!”

在此之前,侍女曾多次受老王后的指派前来召唤刘宽,但刘宽一直没有理会,不知何时,刘陵偷偷地离开了人群,她觉得刘宽已经迷失了心智,在她的潜意识中,无论是怎样的仇恨,都无法替代生存,何况刘宽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摧毁了自己的生命,更是在摧毁整个济北,所以她到**请来了老王后。看到这一幕时,老王后忍不住叫了一声。

刘宽起身:“母亲。”

老王后早已老泪纵横:“宽儿,你不能……”

“我能!”刘宽吼叫出来:“无论你准与不准,楚嬛都是我的王后。”

老王后从刘宽的眼里看到了老王刘胡的神情,她想不到,孱弱的儿子发作时竟然超越了他的父亲,他的意志是根本无法改变的,所以,老王后只好转过身来:“谁也不准动,若要烹了这两个人,我也便不要这条命,这口鼎装得下三个人!”

场面僵住了。

被捆扎起来的易叟与丘阳在甲士手中蠕动着,象两条白白的腻虫。

刘宽迟疑了一会儿,就拔出了那柄剑:“施刑,违命者,我杀了他!”

老王后一惊:“宽儿,你想要你的母亲也下油鼎么?”

刘宽面无表情地说:“若他们不死,只有我下油鼎了。”

甲士们犹豫不决地看着母子二人。此时东方崎却异常冷静,直到传令的武官出现时,他的脸上甚至浮出了某种无法捉摸的笑意。

巡城武官惊惶地跪下:“大王,天使到了。”

(二)

来自汉朝的梦再次消失了,这一夜刘新宇睡得很踏实,酒jīng造成的无意识甚至在他夜间起床上厕所的时候,还趴在钱小莉的卧室门前听了听,而且居然听到了钱小莉均匀和动听的呼吸。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才觉得头痛yù裂。洗漱完毕,刘新宇熬了粥,把厨房里剩下的小鱼炸好慢慢的咀嚼着,嘴里还全无意识地念叨:“猫娃,小鱼香哦!”

敲门的是方波,一进门就大嗓门嚷起来:“昨晚不会是勾搭上哪个美女自己风流快活去了吧,竟然把兄弟丢下了?”

“哪有?”刘新宇漫不经心的说:“我这烂酒量实在坚持不到最后,看你摇得正嗨就提前撤了。”

方波抽了抽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猫食。”

“别提那些猫,看来是被你们养熟了,我老婆做的饭,它们竟然不爱吃。”

刘新宇把内衣内裤往提包里塞:“今天不上班?”

方波挤眉弄眼:“大新闻、大事件,今天公司溜号没人管。”

“能有什么大事件让老板舍得放假?”

方波从口袋掏出两盒烟塞进刘新宇的提包:“哪有放假,老板这回忙的真是大事件,詹衙内死了。”

刘新宇停下手里的动作:“死了?”

“对,整个人全死了,一点儿活的零件儿都没剩下。”方波调侃着:“你想不到吧,就在昨晚我们喝酒的那个地方、就在我们喝酒的那个时候,死了!”

霍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刘新宇怔住了。

曲终人散已是凌晨,酒客们只会把俯姿的尸体当作是某个被酒放倒的倒霉鬼,真正发现问题的是清洁工,丰腴的妇人大呼小叫地抱怨着有人把大便拉在地板上,还有人吐满了整个洗手池,而且她敲遍了所有的门才找到自己的拖把,等她做完这一切才发现地上的“醉鬼”已无呼吸,凄厉地嚎叫声把酒吧里正在为收工做准备的男女服务生们吓了一跳。

方波没有注意到刘新宇的表情变化,仍在喋喋不休:“半夜jǐng察去了一群,折腾酒吧那些个孙子整宿没睡,当场取走了酒吧所有的监控录像,上午又到公司去叫走了老板,还找人了解昨晚酒吧的情况,我懒得费这个脑子,就提前撤了,等jǐng察找我再去。反正你今天就走了,犯不上为这个烂事费这个牙,走了倒也省心。哎你的火车票是几点的啊?”

刘新宇转过头来:“是啊?几点的?”

“你问我?票不是你买的吗?”方波这才发现转过来的是一张已然失去血sè的脸:“怎么的了?昨晚真喝大了?”

刘新宇点点头。

“不行就在家里歇一天,我去帮你把票退了,重买一张明天的,反正事情已经拖到今天,而且这会儿老板也顾不上你到底走了没有,晚上咱们接着喝去。”方波倒是浑不在乎。

刘新宇觉得手脚发麻,他做了个捏拳的动作,然后搓了搓双手,加快收拾东西:“不,这就走。”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新宇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鱿鱼。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玩意儿。那一年由于失恋还没有成为习惯,在心cháo澎湃的状态下,他来到南方某个cháo头汹涌的海滨城市散心,路旁叫卖的小贩不失时机地向他推荐烤鱿鱼,其实刘新宇是不爱吃这些怪模怪样、软乎乎的玩意儿的,坐在海边的堤坝上吃鱿鱼也并不完全是因为受了小贩的蛊惑,毫无疑问,他已经被女朋友炒了鱿鱼,所以不必再忌讳什么鱿鱼。刘新宇大嚼大咽一番之后少不了的是思考,从那时起,他大概明白了鱿鱼作为一种无脊椎动物而言,天生就是被烧被烤被炒被煎被涮的。对此,他也进行过反思,并认为自己其实就是无脊椎动物中的一种,他在老板与同僚的吆喝声中,成天围着电脑、打印机、复印机这些东西打转,逆来顺受、全无脾气,仿佛椎骨已然退化。但在某一天,这根退化了的脊椎骨猛然**,竟连累他那颗同样长期被软脊椎支撑的大脑作出了错误的判断,直接把自己拖进了人命官司,看来,这根刚刚**的脊椎骨就要被人打断了。

看了酒吧里的监控,jǐng察就该来找自己了吧?刘新宇慌张地作出决定:逃走!于是,他立即轰走了方波,把那只小包中的东西倒出来,换上了一只手提箱。收拾逃亡必需品的过程中,刘新宇甚至觉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十几个小时恍若一场梦,只不过这梦已经无可奈何地真实起来:从谭朝辉满是妒嫉的诉说,到那泡不合时宜的尿,再到更加不合时宜却又偏偏恰到好处出现在随手可以触及的地方的拖把,最后是詹杰那付并不结实的骨架;刘新宇不是五大三粗的鲁达,而且鲁达打死镇关西尚且用了三拳,自己那早已生疏的农活把式和气力斤两竟然在一击之下就送了詹杰的命,说起来实在不可思议。难道驻扎在脑海深处的钱小莉把杀死那两个可耻男人的任务交给了自己么?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毕竟要象鲁达那样走上逃亡之路了。

直到一头冲进车站,满头大汗的刘新宇才发现自己失去了目标。他不知道该逃往何处,手中那只硕大的手提箱似有千斤,他放下箱子,站在售票窗口处茫然四顾。此时并非旺季,车站来往的旅客不多,所以,不算忙碌的jǐng察们看起来仿佛都在盯着自己,刘新宇第一次发现自己表皮上层浮出来的汗水是冰凉的,于是,他拖着箱子往角落里走去,一个相貌委琐的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去广州么?”

“广州?”刘新宇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广州,比售票处贵不了多少,省你排队。你几个人?”那人说。

“一个人,几点发车?”正在不远处向这里看过来的jǐng察使刘新宇无法迟疑,他飞快地掏出钱来,并从票贩子手中接过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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