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曾国藩没说什么,重新伸手拿起了那张沾染上杂乱墨迹的寒雪梅花图,瞧了瞧,仰起头,忽然哈哈的轻声一笑,“石达开手下有重兵大军,能人异士,难道我手下就没有了么?他有太平贼军,我有湘军兵将,他有江湖奇人能人相助,我也有武林人物效力,他有的我一样不缺少于他,他凭什么轻易能够胜我,我还没有失败!石贼若想取我的首级,那就叫他亲自来!”
他虽话语清淡,口音又带着湘乡软语,可是自信好似丝毫不弱于强猛骁勇的对手多少,既不惧怕那石达开真的再来进攻,而且就算最后败给了对方,也没打算要屈服投降给太平军。
他这份要和太平贼寇决战到底,誓死保卫大清王朝的决心,倒是难得。
在场的其余湘军属下将领听了,受他的激励都感到心情振奋,气势大盛,不禁都站立起来,齐声说道:“曾帅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宁死也不让太平贼寇进入南昌城一步,誓死也要保卫曾帅到最后!”人声合一,音气贯满堂。
曾国藩见到属下的将领依旧战斗气势保持高昂,不惧太平军威胁进攻,觉得甚是满意,点了点头。
他虽不惧太平军威胁,可是却也不敢真的小瞧了对方,这时,伸手又拿出帅案上的一张地图,凝目瞧了半响,对曾国荃道:“我担心太平军这些时rì还要向南昌发动进攻,我在这里已经拖延了贼军时间不短,只是不知道湖北那里的形势怎么样了?石贼倾力进攻于我,湖北方向定然不会有太大动作,退守驻防在那里的胡林翼和罗泽南的陆上军队若是能够暂时击退湖北的太平军,再配合彭玉麟的水师部队一起顺江再次过来这里支援于我,合兵一处,集中力量,我就有希望能够击破石贼对我现在的包围了。”
他如今退守在南昌,虽然不能轻易出击,不过面对太平军的围攻还是据守南昌保存住了湘军主力,打算伺机联系到退守在湖北地区的清军势力,两股兵力若是能够再次突破太平军在长江的阻隔,联合在一起,就有可能再次集中力量和太平军进行决战取胜,以扭转自湖口和九江之役大败之后的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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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外面大门一阵急速的敲门声响。
“谁啊,谁啊,等等!”
崔慧娟从屋里走出来,不知道又是谁来自家了。
她刚一打开大门,冷不防就看见两个人直接扑进门来,脚步踉跄站不稳栽倒在地,突然被吓了一大跳,然后仔细定眼瞧去,见栽倒在地的两人却认识,一男一女,身形沾染泥尘血迹,形貌狼狈,正是白胜男和李观鱼两人。
“哎呀,妹子,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崔慧娟顿时吃了一惊,见闯进门口的这两人栽倒在地后便一时间谁也起不来,连忙弯身先伸手先扶起了白胜男,见她身躯软弱无力,疲累不堪,又仔细瞧向旁边,见跌落在地的李观鱼满身泥尘,更是形貌狼藉不堪,他的衣衫完全干涸带着不少血迹,面sè苍白竟是奄奄一息,不知死活,更是不禁吃一惊,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扶起白胜男,惊疑地问道:“妹子,你们这是怎么了?瞧你们现在的样子,难道受了重伤不成?”
“嫂子,救我师兄!”白胜男此时满面汗水,疲惫不堪,见到崔慧娟,第一句开口就是这句话。
原来她背着李观鱼不知附近哪里有能够治疗他伤势的地方,走得远了一来背着个大活人支持不住,二来恐怕被卢天焦手下的人发现,便又循着路来到了崔慧娟家里。
这一路走走停停,不知如何才慢慢挨到这里,等到了这里,她背上的李观鱼反正一直没什么反应,她倒是差点累趴下,刚才用尽全力才敲开门,等崔慧娟在里面一打开门,她手扶大门顺势向前一倾再也站立不稳,直接带着李观鱼两人一起脚步滑倒栽进门里,全都跌倒在地。
她额头汗水淋漓,全身疲惫无力,身上衣衫也满带尘土血迹,裤腿双脚更是沾满了泥泞,只是气喘吁吁开口道:“嫂子,我师兄受了重伤,我带着他无处寻找人家医治,只能再来你们这里求助了!嫂子,我师兄xìng命攸关,请你现在一定要帮帮我们,帮我救他!”崔慧娟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忙扶着又瞧了瞧她,开口问:“妹子,你伤到哪里了?”
白胜男摇摇头,指着李观鱼道:“我不要紧,关键是他,我师兄,他的右手和左脚伤得厉害,都被人用刀剑重伤,尤其是左脚伤得厉害。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弄不好就要残废,嫂子麻烦你帮我寻人来给他治伤,我求求你!”
“好,好,妹子,有话慢慢说,你先起来。”崔慧娟瞧了瞧外面,见到无人跟踪到这里,便连忙又说道:“你们现在快进来,到家里咱们再慢慢细说。”白胜男嗯的点了点头,和崔慧娟两人一起努力将摔落在地面昏迷不醒的李观鱼抬进家中。崔慧娟关上了自家的大门,然后两人又抬着他进了内屋将他放在床上,脱去了泥泞不堪的外衫,露出了伤口处。
因为李观鱼全身衣衫早已泥泞破烂不堪,血迹干涸斑斑,除了手脚,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创伤,当初被卢天焦刀锋攻杀,内外俱都受到损害,若要为他医治非得现在将外面的衣衫全部脱去不可。崔慧娟帮着白胜男除了他的外衫,见到露出里面的贴身内衣,她毕竟和李观鱼有男女之别,一时犹豫动不了手,白胜男救人xìng命要紧,也不管那么多,自己上去将李观鱼的内衫尽数除去了,露出他的大半个裸身,暴露在外。
李观鱼躺在床上,他身上的伤口没了泥泞肮脏的衣衫遮蔽,反倒好了一些。
只是,右手腕和左脚踝的伤痕血口十分严重,依然惊心怵目地暴露在外面,令人不忍多瞧。
蒋海山不在家中,崔慧娟连忙起身,自行去外屋打来了一盆热水,“妹子,我瞧你累得不行,你且先坐下来歇会儿,我来给他擦洗一下身子。”
白胜男却道:“不劳烦嫂子了,我没事,让我来吧。”说着,伸手拿着盆中的毛巾给李观鱼擦洗了身子,特意细细地将他身上伤口处的泥泞全都缓缓擦洗去了,崔慧娟在旁边帮着她,两人忙碌了好一阵才将他弄妥当,安顿在床上。
李观鱼躺在温和的床上,少了路上的颠簸,身上的伤口表面也都被人擦洗干净,感觉好了一些,没有先前那般剧痛煎熬难受,神sè看上去有些好转,可还依旧是昏迷不醒。
崔慧娟又走进了,亲自熬了一碗热姜汤,喂着他喝了下去。
白胜男呆在一旁瞧着,见他喝了姜汤以后面sè稍见红润,气息渐渐粗了起来,不再像先前那般气息若有如无,奄奄一息的样子,顿时十分喜悦,只是注目瞧着他。
崔慧娟喂完了汤水,又重新给李观鱼盖好被子,又仔细瞧了瞧他的右手和左脚伤势,暗自心惊不已,见白胜男这时呆呆的坐在旁边关心瞧着他,不知道他们两人遇到了什么变故,便问道:“妹子,他,他这是究竟怎么了,到底跟谁打架了,是谁这么歹毒,竟然把他伤得这么重?”
白胜男没有言语,坐在那里神sè怔然,瞧着师兄,面带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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