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的身旁坐着一位头插红玉衔珠凤凰簪的女人,她长的风华绝代,高高挽起的髻和层叠繁复的衣裙让她显得高贵典雅。一双丹凤眼虽是柔媚,却也自有一股威严之感。
无疑,她便是北国的皇后。
看见白离天走进来,白御不由的不自在的扭了扭,连忙坐了起来。他畏惧这个弟弟,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
白离天和白御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可关系却历来不好。白御仗着自己是长子,处处喜欢欺压这个弟弟。当年先皇赐予白离天一匹小马,白御煞是喜爱,多次问白离天讨要。可是白离天就是不给,白御一怒之下,命人将小马乱棍打死,并将尸丢在了白离天面前。
这一事情成了二人决裂的标志。
一年后,白离天向皇帝上书请命,自此隐姓埋名投身戎马。以不过弱冠之龄迅在军中站稳了脚跟,并很快立下功勋。
先皇驾崩,本是身为皇长子的白御继承王位。可是和白御同辈的皇子没有一个看得起这个平庸无能的家伙,三个势力最大的皇子联合起来,准备篡位。
就在那个秋雨连绵的季节,白离天回来了。
带着所属的五千精兵。
在登基的前一天晚上,三个皇子带领所属的七千士卒动了兵变。那一夜,都城陷入了一片血雨腥风,连夜的惨叫和马蹄声让京城所有人夜不能寐。
第二日百官上朝时,看到的却不是意料中的场面,而是脸色白全身颤抖不停的白御和征袍染血,手执一杆方天画戟的白离天。
还有三个跪在地上的皇子。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白离天亲手斩下了三位皇子的头颅,并向白御跪下效忠。没有人能理解白离天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只能跪下,见证北国新一任的国主登基。
等白离天带领仅剩的三千精兵离开京城时,他手下的一位副将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将军既已背上弑兄之名,为何却不称帝?”
对此,白离天只是淡淡一笑道:“皇长子继位,天经地义。”
副将不解道:“白御和将军不和已是路人皆知,况且像将军这样有才能的人继位,岂不是更好?”
白离天大笑:“但求无愧。”
此番再次见到多年未见的白离天,白御不由的心中有些紧张。心中盘桓了一下,他开口道:“五弟强闯太清宫,这是为何?”
白离天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大礼,随后站起,冷冷的看向白御。
“一月前,成皇妃自缢而亡,其所生之子也不知所踪,可有此事?!”
话一出口,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几个舞女更是惊呼一声,昏倒在地。
这些日来,宫人不无对成皇妃之事讳莫如深。就算是每每暗中议论此事,也都是用“那个人”来代指。怎料今日,竟会被闯宫而来的白离天当众指出。
白御脸色也变了几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成皇妃里通外国,意图谋反,自当赐死。”
“糊涂!”白离天怒喝,所有人心中一惊,骁虎卫的佩刀更是出鞘半余。
“成皇妃虽是侧室,所生的却是长子,纵然不能继承大统,也定是诸侯王爷。有如此荣华富贵,为何还要谋反?此等荒唐的借口,谁会相信?只怕是有人恶意诬陷罢了。况且成皇妃是塔塔尔部派来和亲的,她一死,北国和草原的商贸必将受到阻碍,从而致使北国对草原的控制力消减。”
“镇西王多虑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是一直不曾开口的皇后。
“成皇妃和楚国勾结的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塔塔尔部,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草原降雪,牛马都冻死了不少,况且乞颜部对之虎视眈眈,如果塔塔尔部不想因为失去北国的支援而灭族的话,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将这口气咽下。”
皇后的语气淡然。
白离天看着皇后,忽然冷笑道:“你所生之子墨承,不过两岁罢?”
皇后心中一跳,但还是强道:“多谢镇西王记挂了。”
“哈哈!”白离天蓦地爆出一阵大笑:“原来如此。七岁立太子是北国的祖规。算算时日,成皇妃所生的皇子只怕已经到了这个年龄了罢,这么一来,成皇妃还真的不得不死!草原已经下雪,而这里却未见丝毫。只怕这场雪,并非天灾,而是**!”
皇后脸色一白,正欲开口,却感到一阵劲风扑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娇嫩的脸上便已重重的挨了两记耳光。
白离天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皇后的面前,单论这诡谲的身法,就已经越了刚才太多。
铮——
骁虎卫的长刀已经贴上了白离天的脖颈,只消一用力,白离天必死无疑。
“记住。”
白离天根本不在乎骁虎卫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锋,只是冷冷的看着被打的皇后:“一巴掌是打你鼠目寸光,另一巴掌是打你蛇蝎心肠!”
白离天这两巴掌打的不轻,皇后那吹弹可破的脸庞霎时便肿了起来,而嘴角也缓缓的溢出一丝鲜血。
白御脸色惨白,他左右四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拿下!”皇后低喝。
她不敢杀白离天,因为如果她这样做了,那白离天手下的十几万大军将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反旗。到时北国纵然不灭国,也定然是元气大伤,给周边几大国以可乘之机。
是以,她虽然怒极,却也只能将之关押起来。
“皇后,无碍吧?”看着白离天被骁虎卫押解出去,白御有些小心的问。
“有劳陛下关心。”皇后起身行了一礼:“妾身先行告退了。”
“噢……去吧。”白御连忙点头。
皇后复行礼,随后在宫女的拥簇下退出了太清宫。
走出太清宫,皇后的脸色阴沉的骇人,宫女左右也是小心翼翼,连大气也不敢喘。
该死的白离天!
想起那对她而言不啻于羞辱的话,皇后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掼在了地上。
啪!
上好红玉制成的簪子霎时四分五裂。
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也落得个如簪子一般的下场。
良久,皇后才平复下了胸中的愤懑,恢复了往日那母仪天下的仪态。
“走吧。”
人群再次前行,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拐角处,而那被摔碎的玉簪也很快被几个小太监清扫干净。
偌大的楼台走道,近似什么事情都未生过一般。
唯有北国那独有的寒风刮过楼阁飞檐,呜呜鸣咽,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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