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广阳王府显得颇为萧索,府门大开,而且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哪里像一个王府。
独孤易长见此情景,轻手轻脚走进门去,东转西绕,就看到一群人正聚在一起,看他们的装扮,似乎是王府中的下人。这群人似乎正在商议什么。
独孤易长找了一处较近的假山伏于其上,便听到那群人中有人发话。
“快逃吧,再不逃那群江湖人就杀进来了。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只有等死了,好不容易杀了王总管和五大护法,如果再不走,那就白杀了。”
“可是我还是担心啊,太师他武功那么好,要是我们还没走多远他就突然闭关出来,我们不是找死吗?”
“那你说怎么办吧?难道留在这等死?”
“别急啊,我有个想法,我好像听说过啊,学武功的人在闭关修炼的时候是最忌讳打扰的,如果被人打扰分心的话,十有**就会走火入魔,向兄弟,钱兄弟,你们是学过武功的,说说看,是不是这样。”
“不错,非但如此,而且修炼越高深的武功,就越容易走火入魔,走火入魔以后的危害也就越大。太师安排了五个护法,就说明他很怕被人打扰。你这么说,难道是想……”
“对,那不就成了?我已经想好了,今天就算我们跑的了,也难免以后太师派人追杀我们,我们要是想高枕无忧,就一定要把这种可能除掉。”
“可是这……他毕竟……”这声音和前面的众人相比听起来有些软弱。
“没错,童贯他祸国殃民,把持朝政,贪赃枉法,我其实早就想要为民除害了!”
“没错,今天,谁要是想拦我们,谁就和躺在地上的王总管一样,那是助纣为虐,岂能饶他!”
“没错!”
“岂能饶他!”
“严兄弟,你说呢?”
“没,没错,岂能饶他……”又是那个软弱的声音。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这就去找童贯!”
说到此处,一众人便向一处走去。
独孤易长心里感叹,却又奇怪,除奸盟已经被挡在了外面,这些人怎么还想着逃命?想来想去,却只有他们并不知情这一种可能,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独孤易长很想不通,又不能真让他们去打扰童贯修炼,倘若童贯真的走火入魔,还如何下令救那几千武林中人?
于是他便几步跃到为首之人面前,喝道:“且慢!”
为首那人见到不知各处闪出来一个人,脸上颇有些惊慌:“你是何人?”
独孤易长抬手道:“诸位莫慌,我只是有事要拜访童太师,诸位方才所言我都听见了,我也很理解,不过诸位放心,那群江湖人士已经被朝廷所派官兵歼灭,诸位不必潜逃了。”
“什么?”为首之人问道,“怎么可能!你不要骗我们,朝廷早已有消息,不会派兵介入,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独孤易长诚恳地道:“在下所言千真万确,因为这是在下亲眼所见,绝无半分虚假,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出去看看,朝南走个数里就能看到。”
为首那人说道:“好,我这就去看看。”
突然听到后面有声音传来:“郑兄弟等一下!如果你一去不回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为首那人回头喝道。
“郑兄弟应该明白,我们既然已经杀了王总管和五位护法,不论是那群江湖人来了,还是那童贯出关了,我们都是必死无疑,郑兄弟明知如此,却说要去看看,可见你只是想逃走而已!”
“你!你休要胡言!”
独孤易长摆手示意大家听他说:“在下只是想要找童太师,诸位倘若害怕童太师秋后算账,尽可以离去,在下也不会阻拦。”
为首那人道:“就算今天童贯他杀不了我们,也难保来日他会派人来杀我们,还是今天绝了后患的好。”其实他还有话没说出来,因为他看到独孤易长身上有剑,如果此时说出来,就算大家可以一拥而上把独孤易长杀了,冲在最前面的自己也是十分危险的。
不过他不说,后面的队伍中有人替他说了:“要我说,我们把这个不知哪来的人杀了,再按原计划行事才保险一些!”
“!”独孤易长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心狠手辣,就这样就要杀人,他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之上。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杀啊!!!”所有人都拥了上来,独孤易长见他们大部分都不会武功,不忍下杀手,便伸手点向他们的要穴,可是群人之中也不是没有带着武器的人,独孤易长点到了第二十几个人的时候,不知道突然哪里伸出一把长刀砍向了独孤易长。独孤易长正挤在人群之中,闪避不及,手臂上便被划了一道口子。
他登时大怒,杀意一下子涌进脑中,这些人当真不识好歹!说话间抽剑而上,也不管什么会武功不会武功,举剑便刺,遇人便杀,用手中长剑发泄着近日来的苦闷,看到蒋细雨痴呆时的心痛内疚,发觉被下套时的愤怒,还有不远万里从江陵奔来太原的焦急,见到群雄被围攻时的悔恨全部发泄出来。
不到片刻,一百多人已经全部倒地,看似都已死了。
独孤易长呆立在当场,双眼通红,盯着自己早已染红的紫薇软剑,很是震惊。
突然听到一声:“大胆!”
独孤易长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穿华服之人快速奔来,怒道:“好大的胆子!敢在我广阳王府胡乱杀人!”声音略有些尖细,却又较一般的太监为低沉,这便是童贯了。
原来童贯虽在闭关,可是听力仍然胜于常人,独孤易长杀了一百多人,地点离童贯闭关之处又很近,童贯自是听到了仆人所发出的惨叫之声。
瞬间童贯右手一掌已经攻到,独孤易长见到对方武功高至如此,一下子热血沸腾,战意大盛,也不想解释什么,索性决定等一会儿打败他把他生擒住再谈什么下令救人的事,于是便“刷刷刷”数剑急刺,不守反攻。
童贯“咦?”了一声,觉得独孤易长剑法很不错,左手食指轻弹,“叮叮叮”几下,独孤易长剑势便被弹开。
童贯后退一步,化掌为指再上,此时速度已是飞快,较刚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独孤易长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照着直觉,长剑递出,身子一侧,居然躲过了这一指。可是此时身子侧翻,已是一个极大的破绽,若是童贯回头再来一下,绝无幸免之理。
童贯当然也知道,便想反手再出手,可是脚步一踏,刚想运力,身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乏力之感。
当日童贯中了季青三指,十二正经俱损,虽然几年来细心调息,但是成效不大,不但速度只恢复了六七成,而且一旦速度达到那个程度,就很难有后继之力。
便是这一下子力没接上,独孤易长已经站稳了,童贯顿了一顿再出一掌,又使独孤易长避无可避,这一掌从独孤易长肩头擦过,独孤易长整个人被打翻在地,可惜童贯后力又没有跟上,所以独孤易长从容站了起来。
“好家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身法,较凌波微步还要高明一些,不过可惜我不像念紫,没学凌波微步,不然也不会如此狼狈。”独孤易长惊叹,“不过看他样子,像是还没尽全力?”
童贯“喝!”地一声,右臂一推,独孤易长不料对方的风格突然变得如此霸道,长剑一弹,一道剑气迎了上去,童贯双手齐动,借着方才的掌势一手点向独孤易长长剑,另一手却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打向独孤易长肩头。
独孤易长见对方不再用那鬼魅般的速度,不但庆幸,而且疑惑,此时见到对方诡异至极的招式顿时明白了童贯是要以妙招取胜,独孤易长左手以指代剑,指尖一转,已是极其高明的卸力技巧。
可是如此高明的技巧在童贯面前仿佛纸糊的一样,连阻上一阻都做不到。
独孤易长不得已,人已经退出两丈,才避开童贯的这一手攻势。
童贯发觉自己武功居然下降如斯,胸中苦闷,又气又恨,大叫“哼!”地一声,又攻了上去。
这杀红了眼睛的人和气歪了鼻子的人谁更厉害一些呢?
独孤易长童贯两人坐在墙角,这一老一少二人全然没有方才生死相搏的感觉了。
因为他们都受伤了。
因为他们都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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