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洞宾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表现令薛怀义心中升起了畏惧之意,所以不敢再与自己比拼道法,转而想让佛门高僧在佛法上折服自己,他自忖凭着自己进来对天道的理解,以及在后世对佛教和道教经义的了解,应付起这个时候的僧侣应该不是问题,君不见其他近乎文盲的穿越者只需背几首耳熟能详的诗歌就可以释放出王八之气,让世人敬仰,自己在后世好歹也是个自称才子的人,岂会如此不济?
吕洞宾当下点头道:“能与佛教高人谈经论道,乃是贫道的荣幸,不知由那位高僧上来指教?”
薛怀义沉吟了一阵道:“那就有请禅宗神秀大师上台来与道门的吕洞宾吕真人共论大道。”
听到薛怀义让神秀大师上台,台下顿时一片欢呼之声,可见神秀的名声在民间已经达到了一个很崇高的地位,受到了广大百姓的爱戴。
神秀在台下站起身来,由两位弟子搀扶着缓缓走上了高台,来到高台之上,神秀双手合十,向吕洞宾一礼到地,道:“多谢吕真人揭破妖人假冒佛祖之事,以免我佛受辱,贫僧感激不尽。”
他的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只有在台上的几个人能够听得见,朱元和张浪两人顿时冷哼一声,满脸杀气地瞪着神秀,薛怀义眼中也露出了丝丝杀气。
吕洞宾知道神秀也对薛怀义三人装神弄鬼大是不满,但是也投鼠忌器,害怕影响到整个佛门的声誉,所以不敢当众揭破,当下笑道:“大师言重了,贫道对佛祖想来钦敬,自然容不得妖人作祟,此事不过举手之劳,大师不必客气。”
神秀道:“真人不因佛道之别排斥佛教,反而仗义出手,护佛卫道,实乃天大的功德,显见真人乃是虚怀若谷的道德高士。今日贫僧能得闻真人教诲,实在是不虚活此生。”
吕洞宾忙道:“贫道修行不过二十余年,到现在年纪也不过五十,大师比贫道年长甚多,直呼道友即可,若是再口称真人,那可就是真的折杀贫道了。”
神秀听到吕洞宾说起自己的年纪,微露诧异之色,委实不敢相信眼前这般修为的仙人竟然年不过五十,正要开口说话,薛怀义已经先在一边冷冷地道:“神秀大师,贫僧请你来台上是为了与吕洞宾论道的,可不是让你们来这里闲聊的。”
神秀不屑地看了薛怀义一眼,道:“佛道本为一家,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佛门败类才会使得如今两教失和,势同水火,尔等实乃佛门的罪人,有何颜面立于此台之上?”
吕洞宾为神秀话中的火爆和决绝大吃一惊,想不到此老到了这把年纪竟然还有如此刚烈的脾气,竟然敢当面怒斥薛怀义这位当朝国师,武皇宠臣,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啊。
薛怀义三人闻言大怒,但是忌惮神秀的修为和声望,如今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在一旁一言不发,装聋作哑。神秀见他们三人没有动静,忽然直起了一直伛偻的身子,顿时气势大变,浑身上下佛光闪现,显示出了极高的修为,他双目圆睁,满脸肃穆,正气凛然,不怒自威,俨然一尊怒目金刚。
神秀瞪着薛怀义三人道:“你们还不下去,难道还要让老衲动手不成?”
吕洞宾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神秀虽然佛法精湛,但是此时也不过是地仙中阶的修为,若论法力纵然能够胜过薛怀义等三人,但是也相差不多,可是他此时佛光绕体,正气凛然,却吓得三人为之色变,哪里敢与之争风?
薛怀义讪讪地道:“神秀大师,我等三人下台可以,但是请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此次论道佛门失败,势必声望大减,那样你可就是我佛门的罪人了。”
说完他怒气冲冲地带着朱元和张浪二人飞身下了高台。神秀向吕洞宾三人重新见了礼,盘膝而坐道:“如今妖人已去,老衲也可以与三位道友畅谈大道,真乃快哉。”
吕洞宾三人也盘膝坐到了神秀对面,吕洞宾首先道:“早闻神秀大师之名,今日能与大师并肩论道,实乃人生快事。”
张广陵和司马承祯在见识了吕洞宾的超凡道法之后,此时已经是惟吕洞宾马首是赡,见到吕洞宾要和神秀论道,都觉得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于是静坐在后面,都不说话。
神秀道:“老衲首先请问道友,在你心中,什么是佛?又什么是道呢?”
这一句话神秀运上了佛门真元,声闻四野,也标志着他与吕洞宾只间的论道正式开始。
吕洞宾也放大声音,不假思索地道:“道乃天生天成,是天地万物运行发展的规律,而佛嘛,是万物在运行发展的过程中所产生的智慧。”
神秀不以为然地道:“道友此言差矣,以老衲之见,佛才是天地万物运行变化的真谛,道之一物,乃是由佛而产生的。”
吕洞宾很轻松地道:“这一点你我二人不用再行讨论,因为永远也讨论不出结果来,以我之见,天地初生既有大道,大道运行于天地之间,无所不包,无所不有,道门圣人得之,名之曰道,佛门圣人得之,名之曰佛,其实不过是对大道的一种不同的叫法而已,其本质都是相同的。”
神秀想不到吕洞宾这么快就放弃了自己原本的立场,而重新说出了一个在他听来很是新颖的理论,那就是佛道只不过是两派对大道的不同叫法而已,究其本质却是同一的。
神秀愣了一下,觉得吕洞宾的话颇有道理,便点头道:“道友高论,发人深省。”
吕洞宾问道:“既然佛道两教主旨为一,大师可知道为什么在教义和形式上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神秀不假思索地张口便想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佛道两教到底差异在什么地方,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非常简单,但是真要做出一个明确的回答的时候却发现这个问题太过复杂,几乎无法回答,只能勉强道:“可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吕洞宾笑道:“大师一语中的,其实这就是一个观察事物的角度的问题。道门先辈感悟到大道之法,记而述之,传之后人,后人敬而从之,便成了道门,佛们先辈同样感悟到大道之法,同样记而述之,传之后人,后人也敬而从之,便成了佛门,大师可明白贫道所言?”
神秀有些茫然地道:“道友莫非是要说,其实道门和佛门都是因为先辈们感悟大道而生,之所以会有种种区别,全是因为当年先辈们感悟大道时得出的结论不同?”
吕洞宾点头道:“贫道就是这个意思,所谓大道无形,得者心知,但谁又能保证这个得者所得的就是大道之法?就算是他真正得到了大道之法,谁又能保证他就能诉之于口,教化于人?就算是他真的能够诉之于口,教化于人,又有谁能够保证听他讲道的人和受他教化的人也能够心领神会,丝毫不差地领悟到大道之法?”
神秀越听越迷糊,忍不住问道:“道友此言何意,还请明示。”
吕洞宾忽然站了起来,有些兴奋地道:“贫道的意思是,不能墨守成规,只信奉圣人经典,圣人在未成圣之前也不过是凡人而已,他们流传下来的经典就一定正确吗?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圣人应该也不例外,所以圣人之法不足尽取,却可作为借鉴,每一个人都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大道。”
这一段话其实并不是吕洞宾原本想要说的,经神秀这么一追问,他忽然一阵福至心灵,顺着自己的意思就说出了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他只觉的一阵淋漓酣畅,感觉自己对于大道的理解更加清晰了,而且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既然圣人之法可做借鉴,不足尽取,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大道之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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