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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e2

十年

一．2001年，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他和她的初次见面，是在学校的篮球场边。

那年她17岁，是一个高中二年级的普通女生。而他是高三毕业班的学长。因为她的同班好友经常跟他借阅。是香港女作家张小娴的言情。而她亦是张小娴的读者，非常热衷，于是跟着好友找他借书。

下午放学的时候，三个人在篮球场的看台上碰面。好友站在两人中间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开始三言两语地闲聊。她不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心不在焉地望向远处，仿佛抽离在话局之外。对他亦不热络。她只是想借书而已。

而他却连在说话的过程里，眼角亦会不自觉地观察这个表情淡漠的女生。她的神秘与静默，吸引着他。仿佛一片森林秘境，他无法探知其中的繁盛，于是只能持续地关注与试探。

在学校里，他是颇有名气的人物，时常出没在公众的视野之中。在团委会和学生会里担任学生干部。在作文竞赛中经常获奖。虽然专业课的成绩非常平庸，作为理科班的学生，他可算是怪异的另类。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确实是学校里文采斐然的一个男生。认识他的人都相信，如果继续升学深造，他将来或许在文学领域里能够有所作为。

他和她逐渐有了接触，在借书还书的时候。可每次交谈的话题，无非还是。

找他借书的人为数不少，几乎都是女生。毕竟在职业高中里，很难找到一个男生喜欢并且热衷文学。由于书籍不断地流转，他需要限制借阅的时间。可在所有借书的人当中，只有她是不受限制的。他从来没有要求她归还的期限。

这一点，她并不知情。

由于各自年级的不同，而她亦从不参加竞赛活动。于是他和她几乎没有正面交手的机会。

惟一的一次，是在团委会的换届选举上，三十位候选学生依次上台演讲。他们是其中的两个。

她是毫无野心的人。对于学生干部的身份从来没有兴趣。然而却因前任同学的转校，班主任点名要她填补组织委员的空缺。误打误撞的她，只能接受这份看似玩笑的任命。

虽然无心名利，但她的工作仍然可算称职。无功无过。亦如她的性格一样。循规蹈矩的她，只是按部就班，完成任务而已。其余多数的时间里，她依然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女生。

投票的仪式，在多媒体教室进行。全校的学生团干悉数到场。整个过程有摄影机现场拍摄。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如此的场面，却都十分淡定从容。

她是一如既往若无其事，与身边的好友交头接耳。而他坐在后排，观注着投票上三十位竞选人名单。他是即将离校的毕业班学生，这场选举的结果对他无关紧要。他只是做好示范的表率。这亦是他离校之前的谢幕演出。

名单上的人，有一大半是他认识的，但只有她，是他最看重的。

她是第十二位登台演讲。上场的时候，掌声并不热烈。毕竟在学校里她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而他相反早已人气聚集。他眼神殷切地看着台上的身影，他希望她能有出色的表现。

可是她散漫的性格，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杂乱无章，词不达意的演讲，引来现场隐约的嘘笑。充耳不闻的她，草草结束这场无心而拙劣的表演，整个过程不足一分半钟。

他身边的同学摇头苦笑，而他一声轻叹，握着的笔尖从眼前熟悉的名字下方缓缓移开。只有他知道，她是故意失手。对于那些不以为然的事物，她不会用心对待。

他和她都是过场式的人物。但却与她不同。若是参与其中，不管游戏抑或事务，他皆会全力以赴。

他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的。沿着教室中间的通道走上讲台的时候，两边掌声如潮。两年时间，他早已积累了人气和声名，这样的效应理所当然。

手里拿着的讲稿，是在之前的课堂上仓促写下的，来不及背记。但这无关紧要。他是喜欢有备无患的人，如此一切便可在他的掌控之中。虽然整个过程，只有简短的两分钟，但对于几乎每一句话都能赢得掌声的他来说，已经足够。

他的谢幕表演几近完美，无懈可击。甚至旁听的教室亦是惊讶他临场的表现。不卑不亢，一鸣惊人。没有人想到这个平时腼腆内敛的男生，会有惊艳的发挥。座位上的她，看着他出彩的演讲，嘴角微笑。在他的演讲尚未结束的时候，她已经在属于他的投票栏里打勾确认。

无可挑剔。最后他以第一得票率顺利入选。虽然留校的时日不多，他依然获得众人的信任。他并不在乎这样的结果，即便走个过场，他亦想要华丽地亮相。凡事认真细致，这便是他的性格。

散会的时候，他接受相熟校友的祝贺。而她默默地跟随人群走出会场。如此的场合，向来是她抗拒的，她不愿多做任何的停留。

他捕捉到人群之中她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抹落寞的神色。于是他走在人群的最后，跟着她离开。

夕阳照在偌大的操场上，他和她一前一后，走向停放单车的地点。他没有追上去，只是远远地跟着她走。而她并无察觉。

她从未想过。这个优秀的男生竟然会喜欢她。她并无特别之处。多年以后，她依然寻找着其中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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