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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友福捧了个紫檀木的盒子走进了殿内,禀报道:“主子,这是康王府派人送过来的东西,请您过目。”
沐婉芙原以为最少则要等到明日才会有消息,没想到她这个阿玛办事如此的果断雷厉,吩咐了宝娟接过盒子,自己则悠闲地啜了口茶,道:“打开看看,康王爷今儿可是给咱们送大礼来了,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才是。”
宝娟接过盒子后,也差不多知道了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同在殿内的春儿与萍儿却好奇地张望着,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待宝娟打开了盒子,二人皆吓了一跳:盒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根断指,而且还是女人的手指。
“看来王爷对本宫的事情还真是上心哦!”沐婉芙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盒子里的东西,又示意了宝娟将东西收起来,才吩咐友福:“明日从库房里选些上好的绫罗绸缎送去王府,再拿些止痛活血的药一并带上,王府里有人用得着。”
“嗻,奴才遵命!”友福答了是,便退下去办差了。
春儿与萍儿见自己的主子见了那样吓人的东西仍能处之泰然,心下不禁暗暗地佩服沐婉芙的镇定,打了热水进殿内服侍了沐婉芙洗漱就寝后,便与宝娟一同退出了暖阁。
西六宫的永寿宫暖阁内,白色的魅影飘过来飘过去,带着似有若无的声音回荡在暖阁内:“婕妤娘娘,奴婢好痛啊……”
“他们割去了奴婢的舌头、斩断了奴婢的手脚、挖去了奴婢的双眼,您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吧!!”
如泣如诉的声音吓得永寿宫值夜的宫女连手中的宫灯都扔了出去,边跑边惊恐地对旁人道:“闹鬼了,闹鬼了!!
一连几日,六宫中最大的谈资莫过于永寿宫闹鬼一说!有人说是被瑛婕妤害死的康昭媛回来索命了,还有人说被处死的明珠含着怨气,冤魂久久地徘徊在永寿宫周围,以至于瑛婕妤每到夜幕时分,便不能安寝入睡。总之传的神乎其神,就算是假的也都被说成真的了。
民间有个说法,说除了清明与中元节是鬼门大开的时候,每年的冬至,也是冤死的亡魂出来寻仇的日子。眼看着再过两日就是冬至了,也难怪宫中众人会草木皆兵。宫中历来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历朝历代枉死的冤魂何止千万,每每此时,宫中总会有些异动。
下了好几日的雨,天总算放了晴。众人照例前往慈宁宫省安后,大都三俩结伴前往御花园遛弯儿去了。鲜少在宫中走动的冯昭仪带着大格格,邀了珍妃、淳妃、沐婉芙、丽小仪、祥嫔、良嫔、祺嫔、福贵人与新晋得宠的静贵人一同在万春亭内闲话着家常。
大格格今日身着一身肉粉色的团花福字棉袍,外罩一件对襟的缎绣牡丹坎肩,脚上穿着一双五福穿花的绣鞋。容貌有七八分的似冯昭仪,长大了以后也是个清爽的美人胚子。小小的身子圆滚滚的,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讨人喜欢的笑容,甜甜地唤着冯昭仪:“额娘,儿臣要吃苹果。”
大格格只比大阿哥永和小两个月,虽说大格格不是阿哥,但是太后与皇上、皇后倒也格外的疼爱她,平日里只要是内务府进贡什么好东西,总是头一个想着大格格。虽说冯昭仪不怎么得宠,但到底还是靠着女儿给自己争了口气,奕瑄隔三差五的也会歇在她的庄裕宫。
“大妞儿,到珍母妃这儿来!”珍妃笑着向大格格招手,从身后的宫女手中取过一只竹蜻蜓,道:“母妃把用这竹蜻蜓换你额娘给的苹果可好?”
大格格怯生生的看了眼珍妃手中的竹蜻蜓,又回身看了眼自己的额娘冯昭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冯昭仪怕珍妃尴尬,便对大格格说:“额娘不是告诉过你不可贪心嘛,还不快将苹果送给珍母妃。”
听了冯昭仪的话,大格格心中虽有些不愿意,但还是乖乖的将苹果交到了珍妃的手中,仍旧依依不舍地望了眼珍妃手中的竹蜻蜓。
“母妃是逗你玩儿的呢,快拿着吧!”珍妃慈爱地抚上了大格格的发辫,又将手中的竹蜻蜓与苹果一起放在了大格格的手中。
大格格欣喜之余,仍未忘了礼数,道:“儿臣谢过珍母妃。”
稚嫩的声音把众人都逗乐了,淳妃看向冯昭仪说:“妹妹真羡慕冯姐姐,大格格如此懂事周全,可真是姐姐的福气呢!”因冯昭仪比淳妃早入宫,所以淳妃也客气地唤她一声姐姐。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大格格便由伺候的太监与宫女领着往御花园里玩去了。只听宫女们在大格格的身后叮嘱道:“格格,你慢点跑。”
“妹妹就别夸她了,这丫头一玩起来就没个样儿。”冯昭仪看着跑远的大格格笑着说,于是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啜了口。
众人正闲话间,只见永寿宫的翠果领着太医院的魏太医正往永寿宫方向走去,“看呀,永寿宫那位最近总嚷嚷着不舒服,太医院左一趟右一趟的过去请脉,愣是瞧不出什么。”淳妃吹了吹茶沫,不由看着翠果的背影笑了笑,补充道:“依我看,八成儿是心病!!”
嘴刁的福贵人刚想接口,便瞧见祺嫔对她使了个颜色。福贵人硬是将到了嘴巴的话给吞了下去,众人听淳妃这么一说,也都跟着干笑了几声。见其他人没往下接话茬,淳妃又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与众人闲话了起来。冬日里的日头本就短,眨眼的功夫就转到了别处,众人坐着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也都各自回了宫。
回了福泰宫,沐婉芙觉着身子乏的紧,连午膳都未用就让宝娟伺候了自己午歇。说来也怪,沐婉芙近来总是觉着容易劳累,平时四更天就该让宝娟们服侍自己起来的,这几日也总是将近五更天的时候才能起床,饮食上也稍稍的有些变化。
未时,沐婉芙醒来时看见奕瑄正坐在床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便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羞道:“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如今可是让臣妾好好的出了一回丑。”说着便唤着宝娟的名字:“宝娟!!”
宝娟听见唤自己名字,忙打起了帘子进了暖阁,走到沐婉芙的身边回话:“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来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本宫,近来差事是怎么当的?愈发的不上心了。”沐婉芙有些不悦地训话道。
奕瑄见状忙打断她,拉着沐婉芙的手说:“别怪奴才们了,是朕想过来看看你,但又怕吵着你午睡,所以就没让她们叫醒你。”
“臣妾谢过皇上的体恤!”沐婉芙再次谢了恩,又对奕瑄说:“劳烦皇上在外间用些茶点,臣妾重新梳妆后,再来接驾。”
“恩!”奕瑄点了点头,便由宝娟引着往外间去了。
春儿与萍儿端了洗漱的热水进了暖阁,扶了沐婉芙坐到了铜镜前开始为她梳妆。沐婉芙从钿盒内取了一支紫玉镂刻的簪子,问春儿:“皇上什么时辰来的?”
“回主子,万岁爷是午时三刻来的。万岁爷来的时候见主子正睡得香甜,便没让奴才们叫醒您。”春儿边答话边放下了沐婉芙束起的发髻。
沐婉芙心里有了数,便交待春儿:“选件素淡的衣衫便可,别打扮的太花哨了。”
因宝娟在外间伺候着,梳发髻的任务就交由了萍儿打理。这本就是熟能生巧的活儿,萍儿在宝娟的指点下,进步的也算神速,麻俐地为沐婉芙挽了个半月髻,从钿盒内取了一对云福簪子为她簪戴上,又拿了支累金丝嵌珍珠的勒子簪戴在发髻的中间。
沐婉芙在钿盒内选来选去,拿了对普通的珍珠耳坠交给萍儿。春儿就着萍儿今日给梳的发髻,选了件靛蓝色缎绣云鹤纹棉袍。待换上缎袍,装扮妥当后,沐婉芙便扶着春儿的手走出了暖阁,向宝座上的奕瑄行礼道:“臣妾恭请圣安!”
“别拘着礼了,坐下吧!”奕瑄让宝娟扶了沐婉芙坐到自己对面,笑着说:“朕特地让膳房做了碗银丝面过来,晌午前朝事务繁忙,朕险些忘了你的生辰;听她们说你连午膳都没用,那就让朕陪着你用些银丝面吧!”
沐婉芙一头雾水的听着,陈二喜已经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待走到她们身边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端出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来。
“皇上,臣妾是八月里生的,现在才十一月初。”沐婉芙婉转地提醒着奕瑄,又不依不饶地说:“皇上肯定是记着了别的姐妹的生辰,偏偏拿来诳骗臣妾,臣妾不依。”
经沐婉芙这么一提醒,奕瑄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说辞来自圆其说,目光闪躲的道:“是朕记岔了,你就当陪朕用些点心吧!”说罢,奕瑄便顾自吃了起来。
沐婉芙也未再说什么,只陪着他一起用了些银丝面。奕瑄又在福泰宫坐了一会儿,瑛婕妤那日在福泰宫自讨没趣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安抚了沐婉芙几句,便去了前朝处理朝务。
沐婉芙这几日身子本就不适,也无心再去计较这些个无关紧要的琐事,让宝娟待人把桌上的东西都撤了下去,无力地坐在宝座上揉着太阳穴。
宝娟见沐婉芙这几日的精神头儿一直不好,早就要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为沐婉芙请副平安脉,可沐婉芙一直不让她去。所以这件事也就一直这么耽搁着,可眼下沐婉芙又为刚刚的事情烦劳,便再次开口道:“娘娘,您最近总是嗜睡、还没什么胃口,还是让奴婢去请太医院的卫太医过来为您请请脉吧!奴婢求您了,您别再这么苦着自己呢。”
“不用,本宫很好!”沐婉芙对宝娟挥了挥手,吩咐她:“你去忙别的事情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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