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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五,时值新晋宫嫔入宫两月之期,亦是钦天监择得黄道吉日,奕渲与太后、皇后领着后宫众人在奉先殿焚香祭祖,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祭祖完毕,太后又将在梦中得仙翁指点的事情说与了奕渲听,奕渲本对这样的托梦之事是不信的,为不扫太后的雅兴,所以也只象征性的附和了两句。
太后见奕渲这么说,便提议道:“沈氏既然有秉承天命之责在身,皇帝就应该对沈氏大加封赏,如此也算不辜负给哀家托梦的那位仙人。”
奕渲瞥了眼遥遥立于众妃嫔之列的瑃顺义,迟疑道:“沈氏资质尚浅,若贸然对其封赏,儿臣恐怕沈氏资质不足、反倒会辜负了额娘与皇后等人的一番厚爱。”
“皇帝忧虑的也不无道理。不妨……”太后欣慰的拍了拍奕渲的手,看向身旁的皇后与德妃,“若沈氏真敢造次,哀家与皇后、还有德妃也定不会姑息了她,而且哀家这些日子瞧着沈氏,这孩子还算是个懂事可人疼的好孩子,给她贵嫔的位份不算抬举了她。”
奕渲见太后难得对一个妃嫔如此上心,也不便坏了她的心思,恭顺答话说:“既然额娘觉得行,那儿臣便听额娘的意思,额娘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皇后与德妃见太后执意如此,再者奕渲也不妨对,她们二人也不像再添些不必要的烦扰,所以便也象征性地附和了两句。
四日之后,册封瑃顺义沈芳的旨意便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女沈氏,秀毓名门,端雅大方,德言工容无一不备;恭奉皇太后命,册封沈氏为正三品贵嫔,尔其贞懿恭简、纯孝谦让、恪遵皇后之训勿负朕命。”
册封那日,瑃贵嫔盛装打扮,在咸福宫的主殿接受册封诏书,并于夜间在咸福宫内设宴款待各宫妃嫔。
能在短短两月之间蒙受如此圣宠,在大月国历朝也是绝无仅有的先例,也足见太后对沈氏寄予的厚望。
各宫赏赐也如雪片一般纷纷涌向瑃贵嫔的咸福宫,太后的赏赐是两颗硕大光润的东珠,并未镶嵌,众人不免暗加揣测,是否是给瑃贵嫔他日有孕封妃之时镶在帽檐上用的。
皇后虽未出席咸福宫的饮宴,但也差人送来一架洛神赋的翠玉屏风,以贺瑃贵嫔荣封之喜。整架屏风以一整块浑然天成的翠玉为底,工匠们手工将洛神赋原文镶刻其间,并以明珠宝石做点缀,四周再以金镶玳瑁为嵌。然而此屏风的特色之处便是在熄灭所有宫灯后,其屏风上所镶嵌的宝石明珠便会散发出自身的光芒,美轮美奂,夺目耀眼。
德妃的贺礼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翠镯子,珍妃送了对珐琅彩桃红、宝蓝地八宝双耳瓶,锦妃送了副蜀绣九子送福刺绣插屏,沐婉芙送了一对和田玉并蒂莲理纹双心佩,意在瑃贵嫔与奕渲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丽贵嫔佟香雪的物件也没什么新意:九柄瓜果纹福禄吉祥如意。
其余众人送的大抵是各自珍藏的珍品,瑃贵嫔如此得皇上与太后器重与赏识,若出手薄了反倒会开罪了这位一向恃宠而骄的贵嫔,所以众人也都极力的讨好这位六宫中的红人。
与瑃贵嫔一向交好的蓉妃今夜自然是上席的不二人选,虽然众人都不知道蓉妃送的是什么贺礼,纷纷猜想定是件十分的贵重礼物,只是瑃贵嫔不想在人前炫耀罢了。
锦妃与沐婉芙因就近而坐,见瑃贵嫔满面春风的接受前去进酒之人的道贺,锦妃便在沐婉芙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这位还没身孕便如此嚣张了,他日若让她得个一男半女,那我们的孩子还不知道会被皇上置之何地呢。”
沐婉芙示意宝娟给自己的杯中和锦妃的杯中斟酒,也瞥了眼左右逢源的瑃贵嫔,“依妹妹看姐姐是多虑了,她现在不是还没有孩子了嘛。这些事情还是等她怀上了龙种再说吧!所谓福极祸生,瑃贵嫔有没有为举国上下谋求福祉的本事妹妹暂时还不知道,只不过现在就下定论,还言之尚早。”
“妹妹倒是想得通,可我就是气不过,一个小小宫嫔竟敢如此嚣张跋扈,本宫怎么说也是皇四子的生母,如何能任由得她放肆僭越。”锦妃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忿忿不平道。
沐婉芙奇亲自从宝娟的手中拿过酒壶,替锦妃重新斟满了杯中酒水,“不是还有太后了嘛!妹妹就不相信,老佛爷也会任由着她胡来。老佛爷何等睿智,岂会容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小妖精胡乱放肆。”
“哼!”锦妃冷笑两声,“我这位姑妈对付像她这样的贱人可是最有一套的呢。走着瞧吧,若是她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我敢保证,她的下场不会比从前的瑛嫔好到哪里去。现在就任由她在放肆几日好了,本宫也实在不必为一个闲人操这份儿闲心。”
沐婉芙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锦妃的语气似乎对太后也有些微词,与从前甘于淡薄的恩贵嫔相比,现在的锦妃更富争强好胜的心计,而且眼中还容不得一粒沙子。沐婉芙极力的回忆着刚进宫时见到她的情形:是否可以这样猜测,现在所看到的才是她锦妃正真的面目,而从前的淡薄名利的恩贵嫔不过是为今日的她做铺垫而已?
思虑至此,沐婉芙徒然想起一句话:现在的盟友,有朝一日也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只是时日还未成熟罢了。
这一夜的咸福宫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南府的戏班子也被唤来给新晋封的瑃贵嫔道喜添彩。直至戌时三刻,各宫妃嫔也都尽兴离席,而东道主瑃贵嫔还不及送客便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从咸福宫赶回福泰宫,沐婉芙由宝娟服侍着沐浴更衣,而麻四也备上了醒酒汤,重新换上寝衣的沐婉芙在暖阁里饮着小膳房做的醒酒汤:窗外夜凉如水,沉寂的宫殿中只听的见烛心跳动了声音,君恩似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可君恩似乎也去的太快了。清冷孤寂的落寞感油然而生,正端着手中的炖盅出神,身后已有只温暖的手掌按住了她的肩,回身望去竟是奕渲静静立于自己身后。
沐婉芙刚要起身,奕渲拍了拍她的手:“朕这样不声不响的进来,没吓着你吧。”
沐婉芙轻笑着扶了奕渲坐下,温婉道:“皇上怎会这样想呢,这里是皇上的家,皇上又是臣妾的夫君,皇上何以跟臣妾说这样见外的话。”
“今晚咸福宫那边热闹吗?”奕渲拉了沐婉芙坐在自己的身边问。
“今儿是瑃妹妹的大日子,臣妾也是宫中的一份子,自然是要去给瑃妹妹道喜的。喜宴直至戌时三刻才散了,臣妾也是刚刚才回来的。”沐婉芙絮絮叨叨的说着,暖阁外,宝娟奉了热茶进来,将茶盏亲自递到了奕渲的手里,沐婉芙违心地说:“今儿是瑃儿妹妹的大日子,皇上理应去妹妹的宫里才是,毕尽……”
奕渲将沐婉芙揽入怀里,呢喃道:“朕日日对着她那张脸早已厌烦了,更何况她整日里只知道争宠,朕不愿去她哪里。”接下来,奕渲的话让沐婉芙彻底惊呆了,“朕虽然日日宿在她的宫里,却从来没有碰过她,每日只在偏殿的暖阁里批阅折子而已;朕知道朕薄待了她,所以不管额娘说什么,朕都会答应。”
“皇上……”沐婉芙低沉地唤着奕渲,心里却漾起一抹难以掩饰的冷笑。原来许多事情都不可以看表面的,看似令人艳羡的恩宠又如何,当揭开华丽外衣的同时,内里的凄凉与孤寂唯有明真相的人才知道。
这一宿,沐婉芙与奕渲合衣相拥在暖阁的炕上坐着,腰酸了、腿麻了沐婉芙亦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一动不动:原来宫里的女人不管是得势或是不得势的都是这样的可怜,再多的虚名也弥补不了余生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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